門的另一端最初是空無一物的寂靜,而後才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淩亂地向他們迫近。
伴著吱呀一聲,敞開的門縫露出男人焦急的麵孔,充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她,滿懷期待般緊握她的手。
其實夢子並沒有認出他是誰,單憑年紀判斷,他大概就是失蹤孩子的父親了吧。記得他好像是二級咒術師,名字叫……叫什麼來著?
算了,就叫他菱田先生吧。
菱田先生的手冷冰冰濕漉漉,像是剛抓了一把雪。
這個季節早已沒有雪了,夢子相信他應該隻是緊張到手腳冰涼了而已,就連指尖也顫抖著,正如蒼白的雙唇,看起來總像是要吐露些什麼激動話語似的,可視線卻忽得一轉,落在她背後的綺羅羅與秤金次身上。
慌亂的視線很突兀地變得僵直,他的嘴角還在抽動著,擰成憤恨的模樣。他倏地甩開了夢子的手,暴怒而起。
“為什麼隻找了學生來調查啊!”他大叫著,頭發都炸開了,“我的孩子失蹤了,起碼要讓一級咒術師負責才行。就這兩個——”
他豎起手指,顫抖地指著綺羅羅和秤金次,惱怒得連麵孔都扭曲了。
在他說出更多不動聽的話語之前,夢子抓住了他的手,一點一點壓了下去。她依舊保持著禮貌的笑意,儘管她一點也不想對眼前的男人予以過多的禮貌。
雖然她自己也覺得本次任務應當讓等級更高的咒術師負責,但這並不意味著她非要站在這裡乖乖接受他人嫌棄。
“您知道的,最近詛咒高發,咒術師都在連軸轉地工作。同樣,您也該知道,我們咒術高專的學生向來是很優秀的。”她用力按住菱田掙紮的手,笑眯眯的表情變成了真切的笑聲,“還是說,您對於高專的人員調配有任何疑問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替您轉達給校長。”
校長叫什麼名字來著?算了,也想不起來了。
菱田先生終於冷靜下來了。但不是因為夢子這番近乎要挾的話語,而是他的夫人投來了冰冷的、痛苦到近乎絕望的隱忍目光。她拽住他退到後方,向他們道了歉。
“各位請進來吧。”她始終垂著眼眸,“如果有什麼想要知道的話,直接問我就好。”
總算是順利地走近了菱田家。事件調查的分工,也早在車上就決定好了。秤金次會和菱田夫婦確認問詢一些細節,房屋內部的調查則交由綺羅羅負責。在他們看來,這些也是很有必要的工作。
至於夢子嘛……說實在的,這種時候身為輔助監督的她應該坐在車上耐心等待的,能被請進家中屬實是意料之外。所以她的工作便成了一邊啃曲奇一邊喝茶,順便旁聽菱田夫人和秤金次的對話。
哎,這可不是偷懶——夢子願將自己此刻正在進行的“工作”稱之為養精蓄銳和日常監督。
曲奇似乎是手工烤製的,又鬆又酥脆,總讓人不由得聯想到用甜味糯米粉壓出來的老式點心。茶是用滾燙熱水泡的,格外苦,她不愛喝,隻淺抿了幾口,就再也沒有拿起過茶杯。
在哢嚓哢嚓的咀嚼聲中,秤金次和菱田夫人的聲音幾乎被蓋得徹底。夢子努力想要聽清他們的對話,卻隻能聽到寥寥幾個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