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等到李尋歡與陸小鳳從葉閒野的口中粗略了解何為“離魂之症”之時,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

按照李尋歡的意思,葉閒野最好尋覓一處僻靜的地方,然後再與西門吹雪商量一番如何醫治身上的毛病,不說他的“離魂之症”,他的內傷就是一大問題,雖然之前因為陰差陽錯平息了一些痛苦,但這不代表內傷已經好了,隻是因為事情太多,而接收到的消息衝擊力太大,所以讓葉閒野短暫的拋在腦後而已。

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讓葉閒野安靜養傷,反正他的殿試已經考完了,無所謂打擾不打擾,李尋歡完全有那個耐心和心力來關心和照看葉閒野。

可惜這個建議剛開口,就被葉閒野激烈地反對了。

“哪有那麼嚴重,你要讓我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可真是要了我命了。”葉閒野連連擺手,就差原地起跳來拒絕了,好像李尋歡的提議是什麼鴆酒毒-藥一般。

李尋歡沉吟片刻,到底是妥協了。

相處這麼久,李尋歡摸清了他這個朋友的性子,一躬身一抬手間都是驕矜,是大家族精心培養出的,踏歌而行的少年天才,雖然初見時布衣襤褸,但同樣書香世家出身的李尋歡,能夠一打眼就能感受到“同類”的氣息,然而葉閒野與自己的書生氣不同,那是一種鮮衣怒馬的少年意氣,神采飛揚,率性而為,就如同葉閒野為了慶祝自己殿試結束,不拘什麼結果,轉身就親曆親為打造一套泛著銀光,頂好的飛刀相贈一般。

隻是他想,所以他做了。

又如同葉閒野哪怕拚著內傷複發,都要追回他的輕劍,哪怕人家妥協地承諾稍後就還也不行。

隨心而行,不愧本心。這樣一個色彩濃厚的人,想要將他拘在屋子裡,雖然名義上為他好,李尋歡卻知道,這不是他這個率性而為的朋友能夠接受的。

所以他退步了,“你拿你的傷如何?”

葉閒野笑了笑:“總歸是沒什麼大礙,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因禍得福,雖然不知前夜到底發生了什麼,總覺得內傷減輕了幾分傷痛。”他這麼說著,臉上一派輕鬆,竟是看不出半點失去記憶的擔憂與驚疑。

這下就連李尋歡也不知如何開口是好了。

於是葉閒野就靠著自己的嘴(逞)皮(強)為自己掙來了不必每日躺在床上養傷的時日。

不過好說歹說,李尋歡都沒有同意他立刻回到鐵匠鋪,葉閒野瞧了瞧天色,隻能做一個在日光下曬太陽的傷殘人士,也不知李尋歡同廚房的廚娘說了些什麼,於是晚間吃飯的時候,臨近他座位這邊,擺著的都是藥膳,黃芪配當歸揉進麵點裡,蓮子配欠實做點心,茯苓配薏米煮粥,山藥配靈芝熬湯。

其實也不是不好吃,甚至有種藥材特有的清香,然而這些再對比對麵三人麵前擺放的香氣縈繞鼻尖的蒟蒻小排骨②,汁水淋漓嫩得油汪汪的東坡肉相比,也就索然無味了。

葉閒野瞅瞅自己碗裡的粥,再瞅瞅對麵那三個人碗裡的肉,實在意難平,張張嘴,還沒等說出什麼抗議來,就被陸小鳳不慌不忙地堵了回來:“現在的閒野可是身負內傷的人,食不得葷腥。”

李尋歡斜了他一眼,雖然沒說話,但眼裡滿是讚同的神色。

葉閒野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這個促狹鬼是陸小鳳,帶著最後的希望朝西門吹雪看去,然後就看到西門吹雪眼都沒抬的朝一塊慢火燜製的,色澤紅亮的、戳一下都顫巍巍的東坡肉伸出了竹箸,用行動彰示了他的立場。

可見心中隻有劍道,性情寒涼得仿佛冬日冰雪的西門吹雪,也會在好友相爭時隱晦的表達自己的態度,更讓人驚訝的是,雪一般的人,他不光喝白水吃煮蛋,他還吃肉,且吃得飛快。

西門吹雪的一個動作,比陸小鳳的幾句擠兌還管用,葉閒野見此被噎了一下,隻能悻悻地端起碗,不知滋味兒地喝他的粥。

“好了好了,我配合治病好了吧。”

無聲的對峙結束在晚膳後葉閒野的服軟下,李尋歡這才心滿意足地叫人來收拾了殘羹,露出一個“早該如此”的眼神。

於是隔天,胡鐵花就知曉了葉閒野被迫養病的消息,對於之前委托的那把劍沒法立刻鍛造他倒是接受良好,一點都不在意,反而看葉閒野目露愧疚,悄聲說道:“其實我不太好意思說,那劍晚些時候鍛造也好——我也就能晚一天去見那個男人婆。”

葉閒野:“……”雖然他沒有說話,但胡鐵花還是從他的神情中看到了明晃晃的“負心漢”三個字,胡鐵花裝傻地笑了兩聲,就竄到一邊去了。

心中唯一的掛念消除,葉閒野這下是真的安下心來養傷了。

他前頭其實也沒說錯,雖然葉閒野沒有那天晚上的記憶,但作為一個武功高強的劍客,對於自己身體的掌控是非常精準的,哪怕不知事情經過,但根據後來他恢複意識時身上殘留的草藥味,還有輕鬆了幾分的身體就可以斷定,肯定是有彆的人給他看過傷,而且還給他上了上好的傷藥。

他把這個細節說給好友們聽,消息靈通的陸小鳳就接話道:“如果這麼說來倒也不無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京城除了紫禁城內的禦醫外,一些江湖上頗負盛名的神醫們也大多生活在京城的周邊,”陸小鳳沉吟片刻,將自己腦中所知的那些透露給他們:“比如唐慎微前幾日就到了汴京,不過這人向來神秘,也不知是來做甚,這人醫術了得,據說背景不一般。”

“還有宋神醫,他是我信認識的朋友,這次上京是為了同聖上舉薦自己。”

說到這兒,陸小鳳的眉心不經意間皺起,葉閒野正聽得入神,不由得問一句:“可是有什麼不對?”

“那到沒有,”陸小鳳揉了揉眉心,“還有一人,他的醫術出神入化,然而此人性格古怪偏激,雖然是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身體卻是青年人的模樣,簡直怪異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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