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2)

三人磕磕絆絆地走在逼仄的窄道中, 這裡非常狹小, 隻能堪堪容納一人通過, 根據他們下來的次序, 顧惜朝走在前,中間是陸小鳳,最後斷後的是葉閒野。

好在地道雖然狹小,但不是沒有亮光, 隻不過比較微弱, 陸小鳳匆匆走過的時候,研究了一下,發現是常年生長在西南的一種在暗處就會發亮的昆蟲,這個無意間的發現讓陸小鳳蹙緊了眉心——有這樣繁密的準備, 就代表著這個通道的儘頭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當朝丞相傅宗書, 實在不是什麼表麵上的好人,發現這個事實,隻是更加確定這點罷了。

他們誰也不知道這條通道通向哪裡, 在葉閒野下來的時候,就已經隱約聽到了喧囂聲, 他們帶著傷員,不敢賭也不能回頭,隻能咬著牙往前走。

一時間隻能聽見匆匆的腳步聲,沒一會兒,葉閒野擦地點亮了火折子, 在另外兩人驚訝地看過來之時,默默地說了一句:“感謝尋歡的貼心。”說著將懷裡多餘的火折子挨個遞了過去。

有了明亮的火光照耀,奇異的讓人感覺安心,這條路曲折又蜿蜒,陸小鳳等人在黑暗裡都能夠感受到地勢的上升,有了火光後這種感覺越發明顯。

“你可還能撐得住?”葉閒野有些擔憂顧惜朝的傷勢。

顧惜朝的額頭滲出冷汗,卻在下一刻被他抹去,手指繃緊了按在傷處,咬咬牙道:“不礙事。”

那麼慘烈的傷怎麼可能是不礙事,不過現在的確沒有多餘的空隙來檢查顧惜朝的傷,隻能依靠他身後的人的攙扶,單憑著一股子氣勁往前走。

顧惜朝的臉頰蒼白,眉眼中透著一股子狠戾的勁兒,往常這份狠戾傷人又傷己,現在再去看顧惜朝的神色,卻不會被那種陰鬱所嚇退,而是一種彆樣的生機。

往日的顧惜朝懷才不遇,鬱鬱寡歡,就算是有什麼高興事,都帶著陰鬱,幾乎能讓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聯想到破房子裡常年不見光,落在牆角上潮濕陰冷的青苔。

這個暗道伸手不見五指,周遭的環境實在稱不上好,甚至還能聽見幾隻小鼠的吱吱怪叫。

他又遍體鱗傷,匆匆治愈過的傷口還在緩慢地折磨著他的意誌,衣袍是匆匆披上的,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割爛的衣襟處還殘留著少許暗沉的血色。

可是,顧惜朝的眼睛卻很亮,仿佛有星辰散落進他的眼眸,倒映出點點堅定。

曾經的陰暗與潮濕消弭於無形,不知不覺中顧惜朝腳下的步伐更加穩當了。

葉閒野三人不敢停下,還要時刻提防著傅宗書的後手,他們做過的最壞的打算,就是傅宗書直接炸毀通道,將他們埋在裡麵。

傅宗書隻要能夠狠得下心來,那麼他們就真的將要葬身於此了。好在丞相大人也舍不得他自己的府邸,或者說沒法交代聖上自己炸自己是個什麼操作,留下了一絲給他們逃脫出去的縫隙。

雖然現在沒有多餘的動靜,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發揮了超常的腳力,終於在火折子熄滅幾息後,摸到了一處地窖一樣的石門,這門就這麼橫在他們麵前,隻不過因為沒有多少光亮的原因,顯得不那麼起眼。

他們三人站在石門麵前,陸小鳳悄聲道:“你們說開門之後會不會有埋伏?”

“八成。”

“也不一定,我們在他們察覺之前藏好,然後趁亂脫身。”

“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現在大概寅時三刻。”葉閒野這麼說著,他點了點自己的手腕:“我一直數著脈搏。”

顧惜朝的鼻息變得粗重,身體搖晃了起來,重傷再加上半夜的地底跋涉,他現在完全屬於強弩之末,靠著意誌力在強撐了。

就算沒有光,葉閒野與陸小鳳都能看到顧惜朝那白的晃眼的臉色。

陸小鳳:“不管外麵有什麼,我們都不能繼續耗下去了。”

他們合力推開了石門。

顧惜朝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了。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什麼聲音,而這個時辰也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將將伸手不見五指,然而天然的夜色是他們絕佳的掩護,陸小鳳攙扶著終於撐不住的顧惜朝快步跟在葉閒野的身後,他們三人七拐八拐,終於走出了那個壓抑陰沉的地洞。

他們借著夜色急匆匆地躲進了一間茅屋——從石門處出來後,他們發現這個石門就被安置在一個村落的附近,在一棵不起眼的大樹下,非常隱蔽。

葉閒野幾人雖然覺得傅宗書將一個那麼隱蔽的出口設置在村落旁有些蹊蹺,但也明白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所以在摸清了茅草屋是個無人居住的,閒置破敗的無主之地,他們當機立斷就翻了進去。

趁著陸小鳳安置照顧徹底陷入昏迷的顧惜朝的時候,葉閒野背著他的劍,將這個小小的村落探查了一番。

果不其然在離村落不遠處的好幾個地方發現了彆人設置的暗哨。

得虧了葉閒野藝高人膽大,將輕功使得悄無聲息,繞過村落一圈後,才不動聲色地回去了落腳處。

陸小鳳有些擔憂:“怎麼樣?”

葉閒野臉色有些難看:“不知這個村落又被那個老匹夫用來做什麼,不過監視倒是十分嚴密,這裡我們不能久留,不然早晚會被發現。”

陸小鳳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滿臉潮紅的顧惜朝,朝他示意:“惜朝傷勢發作,已經不能走了。”

“那也不能留,天亮之前我們要離開。”葉閒野斬釘截鐵地道,隨後將他看到的那些暗哨說給陸小鳳聽。

擺明了有貓膩的村落,昏迷不醒的友人,迫在眉睫的追兵。

這些都化作重重的壓力壓在在場唯二清醒的人身上。

陸小鳳歎息一聲,妥協道:“讓我來想想辦法。”

他們所在的這個茅屋處在村落的邊緣地帶,非常落魄,表麵上也是一副馬上即將就要坍塌的模樣,而且內置的床隻是略微高一些的土堆,勉強平整,整體空間就非常狹小,勉強能坐下三個人。

當其中有一人躺倒,另外兩個就隻能憋屈地曲起腿,蜷縮在房角。不過這樣做也有些好處,那就是不引人矚目,就這麼蜷在角落,除非有人特意來茅草屋前查看,是不會有人注意到多出了三個人的。

葉閒野注意到,這個小小的村落位置偏移且不醒目,村中多數都是土屋,而且每間都很低矮,這種低矮非常明顯,是那種讓人一打眼,就能察覺出矮了一截的低矮,有的房屋簡陋得不行,除了門簾是用土塊砌成之外,屋頂有的甚至是四處漏風。

對比一下顧惜朝曾經那個屋頂漏雨的房子,竟是那個房子獲勝,因為好歹還有個書架。

從表麵上看,這就是一個貧窮的村落,放在哪裡,都能惹來一陣唏噓,然而當它與當朝丞相傅宗書掛鉤時,這裡的一切就都標上了問號。

葉閒野與陸小鳳可不相信,能將那麼隱秘的出口直通這個村落,會與傅宗書沒甚關係。

不過顧惜朝的情況實在不容樂觀,再加上他們身上的藥經過這一晚上的奔波早就被用了個七七八八,餘下的根本就沒法治療陷入高熱的顧惜朝。

兩人最後還是決定乾一票大的,趁亂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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