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俊不禁。
畫意的愉悅情緒維持到了出門當天,連帶著王氏也是難得的舒展眼眉,領著三個女兒就上了馬車。
三人中穿得最低調的要數喜寶,她今天連胭脂都隻掃了淡淡一層,本就寡淡的眉目配上墨綠色的老氣衣裙,呆在貌美如花的姐妹中間,簡直像個不起眼的丫鬟。
“咳,我雖提醒過四妹要穿著素淡,不過女兒家嘛,我們又不是出家人,粉色青色都是使得的。”
“無礙,有兩位姐姐珠玉在前,我隻好藏拙了。”
喜寶淡淡道。
這身軀的模樣本就比不得人,彆說是明豔精靈的琴意了,連秀雅的畫意,外表都比她這殼子水靈動人,所以她就索性隱藏起自己來,要出手的方法那麼多,用直接的美色勾︱引是最簡單也最下品的方法,美人兒那麼多,光靠好看的皮相,是不能讓男人流連忘返的。
畫意喜色更甚,她已打定主意,到悟禪廟感謝菩薩給自己一段好姻緣,連帶著看四妹都順眼起來。
連王氏都難得地評了一句:“作為幼妹,懂得謙讓姐姐是好的,不過女子愛美並無不妥,回去讓大娘給你置幾件新衣裳罷。”
“謝謝大娘。”
一路說說笑笑,很快便到是城外,半山之上的悟憚廟,香火氣在路上都能聞到,達官貴人的馬車絡繹不絕。
人人都想有條好命,先天不夠好,便想著上多幾枝香,說不定明天會更好。
你們在這裡上香,祈求神祉給自己好運,而她的好運,要自己去謀求,喜寶想。
馬車不得踏入佛門,貴家夫人便在婢仆的簇擁中下車。
蕭家小姐們也不例外,三人就跟著王氏一路走至內間,各種香火的香味攝入鼻間,虔誠溫和又寧謐的氣氛讓人靜下心來,王氏十分輕車路熟,與主持打了個招呼就領著女兒在佛像前跪下。
內室極寬闊,跪著的有不少是顯貴的麵孔,蕭尚書的妻女在這裡隻算是個一般角色。
越高貴,越想跟老天爺討個好,再活幾年吧,讓我再上一層吧,永不饜足。
王氏不時拉著畫意細細囑咐,連祈禱內容都替女兒想好了,讓喜寶想起現代的網上拜祭,這些古人大概想不到,有一天人們連拜祭都選擇‘飛鴿傳書’,如果信仰是這麼方便的話,相信不少古人都願意在長寧多燒一份紙錢,拜托在地下的祖母把燒下的紙錢‘過戶’給在客死異鄉的兄弟。
跪了連半個時辰都沒有,琴意便坐立不安起來,王氏也很了解這女兒的性子,轉頭朝她警告的一瞥,便暗示她愛乾嗎乾嗎去,不要驚動其他人便是。
琴意如蒙大赦地站起來,躡手躡腳的離開內間,跪在地上的喜寶抬眼皮一瞥,便跟了上去。
外間的空氣清新得多,很快琴意便發現自己多了條小尾巴,她警惕地回頭:“你跟著我有何事?”
喜寶作謙卑無害狀:“姐姐去哪?”
“我去哪與你何乾?”
琴意傲慢地抿起嘴巴,她壓根沒把她放在眼內,隻是顧忌來往的香客,便壓低了聲音道:“我對跪一天沒興趣,來上香不過是為了能在附近溜達溜達,總之在黃昏前回去跪著便是,畢竟我的婚事不需要用跪的跪回來——好了,說與你聽都無聊。”
語畢,她轉身就走,這回喜寶沒再留她。
這樣倒是方便,有個快意潑辣又坐不住的姐姐,原來還有這般好處。
喜寶想,自己應該還有幾十次機會來這座廟——在嫁出去之前,就算這次毫無收獲,也當是摸熟個門路。
她繞著廟的外圍,和琴意相反方向走去,這廟建時應花了不少錢,巧奪天工不止,看上去還很貴,想來這年頭求神拜佛都得挑個金身的來拜。
眾生著相,先敬羅衣後敬人,麵貌嬌美又更上一等。
破落舊廟,自身都不保了,何以保佑蒼生?不保佑人的神靈,拜來又有何用?
國人雖敬鬼神,骨子裡還是相信自己的,喜寶也信自己。
她一路走至悟禪廟的後院,這裡沒什麼香客來,雜草便開始叢生,她暗生退意,就當是摸索到儘頭了——這時,她聽到一把低低的哭泣聲,從後院的內裡隱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