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子之仇”四個字,引起了黎鴞的注意。
他轉身回頭,望向學校大門外的那個小年輕,心裡莫名生出了一種不安。他想,或許可以和這個江湖騙子多聊幾句,問個清楚。
他正要走回學校大門口,去和那個江湖騙子聊一聊,就在這時,好巧不巧,陳實川背著書包從校園裡麵走出來,步伐很快,好像正準備出學校大門。
他看見黎鴞時,眉頭皺了一下,似乎認出了黎鴞,並且還惡狠狠地瞪了黎鴞一眼。
然而,黎鴞還沒有發現異常前,被保安大叔攔在門口的那個江湖騙子,卻扯著嗓子大喊一聲:“是那個人!厲鬼就是來找他的!來不及了!要出人命了!”
他的話音未落,變故瞬間發生了,黎鴞懷裡抱著的狗媽媽骨灰罐裡,瞬間就蹦出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是狗媽媽!
但是此刻的它,魂魄已經開始模糊了,非常淡,勉強能看出是一隻狗的外形。
它從骨灰罐裡蹦出來,直接就撲到了陳實川的臉上,對著他的臉就開始撓。
然而,陳實川看不見狗媽媽的魂魄,他反而是被門口那個年輕人的叫聲嚇了一跳,一臉嫌棄地瞪著對方。
那個背著大背包的年輕人,單手撐著學校大門口的自動伸縮門就要跳進來,被保安大叔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這就是那個年輕人說的厲鬼嗎?”謝成贏已經站在黎鴞身邊,做出了防備的姿態。
黎鴞搖頭:“不是,狗媽媽的魂魄很淡,這不是厲鬼的表現。但是……”
風水亂局,厲鬼而生。
此時此刻,學校大門口幾方人的站位,形成的臨時風水局,必有厲鬼誕生。
那個後腦勺紮發髻的年輕人,不是江湖騙子,他說的都是真的。
陳實川不知道自己的臉被狗媽媽撓著,隻覺得自己的臉很不舒服。他下意識伸手去摸臉,但也觸碰不到狗媽媽,手直接從狗媽媽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這時,狗媽媽也意識到,它自己好像沒有能力對仇人造成傷害,恨意更濃,原本就已經模糊不清的身體越來越模糊,但身上的顏色卻在逐漸加深。
它的魂魄顏色,正在由灰撲撲變成豔紅色,鮮紅鮮紅的,像是渾身浸染在血水裡。
這是變厲鬼的征兆!
狗媽媽正在逐漸變成厲鬼!
學校大門口,被保安大叔攔著的那個年輕人,直接卸掉自己身後沉甸甸的大背包,從裡麵掏出了一把桃木劍和一堆黃符紙,越過大叔,直接翻過大門口的自動伸縮門。
陳實川隻覺得自己的臉上很難受,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看到學校大門口跑過來一個紮著發髻的年輕男人,拿著手裡的桃木劍,朝著他的麵門劈來!
什麼鬼?這人有病吧!這是要乾什麼?!陳實川下意識地閉眼睛躲,但是那桃木劍隻虛空劈到半路,便停住了。
狗媽媽的魂魄,已經從陳實川的臉上跳開,原本不清晰的眼睛,也逐漸開始變得猩紅空洞,一滴滴的向外淌血淚。
拎著桃木劍的年輕人大吼:“這是要變厲鬼了!厲鬼會無差彆傷人,大家都趕快躲起來!”
在場的除了年輕人和黎鴞,都是普通的學生和學校保安。他們看不到狗媽媽的魂魄,隻能看見那個年輕人又喊又叫又揮舞著手裡的棍子,覺得這人可能是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反而都因為好奇八卦,三五成群,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圍觀看熱鬨。
就連剛剛被救了的陳實川,都覺得今天倒黴晦氣,遇到了個神經病。
狗媽媽的身體隨著那個年輕人的喊聲,變化的越來越快。它的身體上,原本連接著一根母子線,是灰撲撲的,但是很細,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斷開了。
這根母子線,是連接小奶狗謝崽的。
也正是最後這一根正常的母子線勉強拉住狗媽媽,讓狗媽媽還保留一點清明的意識,沒有讓狗媽媽直接變成厲鬼。
但是,此刻,狗媽媽身上,除了這一根母子線之外,還有清晰可見的另外兩根母子線。
這兩根母子線是暗紅色的,上麵帶著凶狠的戾氣,隱隱散發猩紅的光。
拎著桃木劍的年輕人,看到狗媽媽身上紅色戾氣越來越濃鬱,範圍也越擴越大,急忙從陳實川那個方向,朝著黎鴞這個方向跑,邊跑邊喊:“小心,你快躲開,它要襲擊你!”
然而,年輕人還沒跑幾步,就被身手矯捷的保安大叔一把按在了地上。
保安大叔氣得滿臉漲紅:“你小子怎麼回事?!啊!當著我的麵,就敢往學校裡翻?!你當叔這麼多年散打是白練的?”
這個小年輕被保安大叔按住,瞬間就失去了先機,眼睜睜地看著那隻厲鬼朝著黎鴞就撲了過去。
厲鬼複仇,戾氣纏身,沒有理智,會無差彆攻擊。
小年輕見狀急得不行,他救不了黎鴞,隻能拚命大喊讓黎鴞快躲。
黎鴞的手裡,早就提前捏好了銅錢,視線死死地盯著狗媽媽。此時是在學校裡麵,周圍人來人往,有許多學生,他自然不可能躲開,會牽連彆人的。
就在這時,一向怕狗的謝成贏,竟然沒有像以往一樣躲到黎鴞身後,反而向前一步,擋在了黎鴞身前,擺出了一副保護的姿態。
黎鴞急了:“你不是怕狗嗎?快點躲開。”
他的話音未落,狗媽媽已經喪失理智,無差彆攻擊的朝著黎鴞和謝成贏撲過來了。
黎鴞立即行動,一手把謝成贏往身後拉,另一隻手裡的銅錢像是暗器一般,瞬間飛了出去。
“嗷!”狗媽媽一聲慘叫,直接被銅錢撞飛出去。
一擊不成,它身上的戾氣就更濃了。
這時,它又看見了陳實川。
陳實川是厲鬼執念的元凶,隻看這一眼,狗媽媽所有的注意力再一次被陳實川吸引了。
然而陳實川此刻還什麼都看不見,隻皺著眉,嫌棄地盯著被保安大叔壓著的那個外來的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大概也會一些功夫,三下五除二,已經用巧勁從保安大叔手下巧妙地掙脫開了。
他剛拎著桃木劍爬起來,就驚得大叫:“不好!不好!那根母子線要斷了!”
果然,狗媽媽身上和小謝崽連接的那根母子線,瞬間斷開了。
隨著這根母子線的斷開,另外兩根暗紅色的母子線的另外一端,逐漸露出了兩隻小狗崽的模糊身影。它們的耳朵爪子都被剪掉了,渾身血淋淋的。它們並不是魂魄,也沒有意識,隻是被狗媽媽憑借著本能帶在身邊的寶寶。
狗媽媽的魂魄留在人間的執念,是因為它的孩子。
它有三個孩子!
母愛的執念,不會隻因為一個孩子獲救,就會放下。它還有兩個孩子的殺子之仇未報,它的執念無法放不下!
狗媽媽這一次,徹底變成厲鬼了!
它身上的戾氣瞬間暴漲,幾乎淹沒了最近的幾個人。受了戾氣的影響,陳實川和保安大叔這樣的普通人,也終於看到了狗媽媽的身體!
陳實川也終於知道那是什麼了!
被剪掉耳朵剪掉爪子的小狗崽,他怎麼可能不熟悉?
他嚇得“啊啊啊啊啊”大叫,轉身就想跑。然而,狗媽媽已經瞄準目標,朝著他撲了過來,眼看著就要把陳實川撲倒了。
幸好那個紮著發髻的年輕人眼疾手快,把手裡的黃符紙扔了出去,替陳實川擋住了一劫。
他又飛快地擋在了陳實川的身前,再一次擋住了狗媽媽的襲擊。
狗媽媽被三番五次阻攔,身上的戾氣更重了。
陳實川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躲過兩次襲擊,受到了刺激,瘋了般大喊大叫:“不怪我不怪我!你死了不怪我啊!不要找我不要找我……要怪你就怪梁穎那個女人!是她!是她!一切都是因為她!她明明已經有男朋友了,還在同鄉會上對我笑、故意勾引我!不檢點的女人!明明有男朋友給買玩偶娃娃,還發朋友圈暗示讓我買!臭不要臉的賤女人!她還舔著臉問我為什麼來實驗樓?她勾引我,我才去實驗樓找她的!我為了不被她看輕,才撒謊說去實驗樓喂狗的!要怪就怪你倒黴!要怪就怪梁穎對你笑!她就喂過你一次,她就對你笑!她對一隻狗笑得都比對我笑得甜!她勾引我卻看不起我!甚至對我還不如對一隻狗好!憑什麼!憑什麼啊!你就是一隻狗,算什麼東西!我隨隨便便就能掏出你肚子裡的崽!隨隨便便就剪掉它們的耳朵爪子,隨隨便便就能弄死你們!”
陳實川已經語無倫次,說出的話,卻令人觸目驚心。
就連一直儘職儘責阻止外來人進入學校的保安大叔,都憋得青筋暴起,明顯是想揍陳實川。
被再次激怒的狗媽媽,又一次朝著陳實川襲擊過去。
那個紮著發髻的年輕人,也被陳實川的話震驚了,但秉著“不能讓厲鬼害人”的原則,他還是擋在了陳實川麵前。不過,這一次由於他遲疑了,反應慢了半拍,他不敵狗媽媽,直接將他拍翻出去。
年輕人被襲擊的在空中翻滾了一圈,摔在了地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黎鴞以前接的活,大都是看看風水、問問吉凶,對付厲鬼他還是第一次。尤其是這隻厲鬼是狗媽媽,它變厲鬼,有情可原,黎鴞自己都恨不得將陳實川碎屍萬段,他並不是那麼想插手。
然而,那個本領不怎麼樣的江湖騙子,卻性格耿直,什麼人渣都要救。
變成厲鬼的狗媽媽已經沒有什麼理智了,它找準機會再一次襲擊了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舉起桃木劍,想要抵擋,但桃木劍沒什麼作用,直接在撞上狗媽媽身體時碎成了木屑渣渣。
黎鴞:“……”
黎鴞怕那個年輕人出事,隻好出手,扔出了一枚銅錢,襲擊了狗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