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淚橋(2 / 2)

清風十年 駢四儷六 4739 字 29天前

李先生也是這麼說:“可能說來也不好聽,大家都要接受自己的平庸,有人隻能做農活,有人精於算計,可以做商販,有的人,例如你,就是要在讀書一事上大放光彩的。”

玉兒在幫學生們倒水,分點心,還有一堂課,講完就散學了。

李先生說:“各有職責,何必強求。那日我們去爬山,我問你,見過多少人,你短短一個時辰見了一百三十八人,你能猜出他們以何為生,那就是民生,你還為難什麼呢。”

寫不出的卷子,在京城高談闊論的世家門閥的門生們,大族出身的貴公子們,陸麟風看不上他們,但終有一日,他也會變成其中一員,一路官途。

今春的主考官是戶部尚書和禮部侍郎,禮部講書,嚼文嚼字,但戶部講錢,經濟民生,卷子是交叉審核的,既然不能一起討好了,隻能選擇討好一個,將來進六部,總能輪到戶部去的。

陸麟風是聰明人,已經走出了思維的瓶頸,當下就拜謝李先生,“多謝先生指點迷津,學生若能金榜題名,定然再送美酒十斤。”

李先生點頭,揮手,“去吧,都去吧,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能否魚躍龍門,都各憑本事,去吧。”

這次往京城去還是乘船,內漕河還沒冰封,等到了冬月,就得走旱路了,河水進入冰封期,這會兒進京的人不多,該進京的都進了,倒是有很多下江南的,都載著滿船的貨。

玉兒許是有點暈船,在船上睡了十多天,輕微燒,陸麟風捏著她喉嚨,給她灌藥,耽誤不得了,上京耽誤不得,治病也隻能在船上。

玉兒內心裡很抗拒京城,上回去京城的記憶並不美好,住在狹小的耳房裡,大家夥兒都刻意忽視她,對她不冷不熱,她都能感覺得到。

是病了,也是心病,玉兒本質上不願意與陸麟風多說,主仆有彆,再者周姨娘的遭遇就在眼前,她不會也不敢和少爺們談情說愛,她不配。

十多天後,還是如期到了京城,又是去他外祖家,恐怕還是那間耳房,玉兒頭一昏,直接說:“我想去看大夫。”

她臉白白的,唇色也白,前頭就是碼頭,外祖他們應是來接了,但玉兒搖搖欲墜,她說:“我有錢,我自己能看大夫。”

倒是給陸麟風提了個醒兒,他拿出來一張銀票,五十兩,他道:“那你先去醫館,我稍晚些來看你。”

“嗯。”玉兒自然是要看大夫的,而且她還要住在大夫那裡,她得了病,不好進主人家,當然也不好伺候少爺,這邊官邸,也會嫌棄她不吉利。

陸麟風找了個馬車,送玉兒去醫館,他確實是走不開,都已經看見外公一家子了。這回他任性離京,一來一回,路上耽誤,又在李先生那裡耽擱了幾天,恐怕外公一腔話要說。

玉兒回頭看了看,心裡知道沒誰拿她當回事,大人物都在忙大人物的事兒,沒誰關注她這個小人物。就跟周姨娘似的,命好是個姨娘,命不好是個通房,死契一簽,打死丟出去,給她安放一個罪名,一生終了,皆大歡喜。

陸麟風免不了被江家人好一頓說,特彆是他沒留下隻言片語,消失近乎一個月,怎麼不教人擔心。

玉兒說她腿疼,大夫看了老半天,沒看好,問她有沒有骨折過,她說有,從山崖上摔下,斷了腳踝,一直疼。也不完全算是胡扯,當初她確實腳沒完全好,就從皇甫誠那邊回了陸家,沒休養好,也算情有可原。

夜間的時候,玉兒在藥堂休息,陸麟風來了,專程來接她的,但玉兒說走不了路,陸麟風無法,過去和大夫談了很久,大夫就是這樣,小毛病說得你快要死了,等你真要死了,他卻說回去養著吧,隻是小毛病。

玉兒得在藥堂針灸,每天都要針灸三次,著實辛苦,她側臥著睡著了,陸麟風憐惜她,在她臉上摸了一回。玉兒心裡是極其嫌棄的,虛偽,一家子的虛偽,真正的愛情是什麼樣她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現在這樣。

沒有平等可言。

玉兒一病七八天,天天在藥館裡針灸,也學了幾個穴位,也能和藥童聊上幾句,這日敷藥之後,陸麟風又來了。

江家都知道了玉兒,還當玉兒是養在外頭的外室,不好意思直說,但叫外室搬進來,又有點請人進門的意思,於是薑敏兒做主,給陸麟風在外院劃了個小院子,說讓他安靜讀書,至於那小姑娘,也一並陪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