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
林異站在程陽對麵,他看不見紙條上的內容,隻能看見紙條血淋淋的。程陽將紙條從包裹裡取出,手指上立刻就沾到了血跡。
程陽吞了口唾沫,他想說話但是因為太恐懼了導致他喉間冒不出音來。
但他不想把紙條交給林異,免得林異的手指也沾到紙條上的血液。
他長長地吸氣吐氣後艱難地開口:“寫……寫著:該你藏命了。”
林異頓了下:“什麼?”
“還……還沒有讀完,還有一行字。”程陽哆嗦著說:“想活命傳下去。”
林異皺著眉:“償命?”
“不是償命,是藏命。”程陽糾正林異後,緊張地問道:“林異兄,我……我好像知道夏輝是怎麼死的了。”
夏輝根本就沒有拆開包裹,當然看不見包裹裡的紙條,也就沒有把紙條傳下去。
林異抿著唇。
程陽問:“我……我要不要傳下去?”
林異問:“怎麼傳?”
程陽被問懵了,他現在收到的紙條就像是上個被詛咒的人傳給他的,但是是以快遞的方式,他試探著說:“不是有個……有個收發室?”
說到這裡,程陽恍然大悟。
怪不得這裡的宿管室被叫做收發室!
收發室,收件!發件!
林異也想清楚了這一點,他問:“傳給誰?”
聽林異語氣有些冷,程陽趕緊解釋:“我不是要害人,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把這個詛咒信傳給任黎。就像你給我講的7-7怪物和2-6怪物一樣,隻要用它們製定的死亡規則就可以殺死它們,我把這份詛咒信傳給任黎,這樣8-4怪物就會被它自己製定的死亡規則殺死,它一死,我們所有人就能離開了。”
林異伸手,“把紙條給我。”
程陽:“算了,彆。”
他說:“你現在還沒有被死亡規則盯上,萬一我把紙條交給了你,你也被盯上了呢?”
林異收回手:“那你拿著給我看看。”
程陽:“好。”
程陽就這麼把紙條攤開在手掌上拿給林異看,林異朝紙條上看了一眼。
‘該你藏命了’是用紅色的血液寫出來的,也不全是血液,林異靠得近了還能聞到油漆味。
他盯著這五個字。
五個字張牙舞爪,‘了’子筆畫極其簡單,但紙條卻寫出了萬分憤恨,單憑這一個字,就讓這張紙條顯得無比惡毒,好像這張紙條真的帶有能殺人的詛咒性一樣。
但‘想活命傳下去’就不是血液和油漆的混合物寫出來的,而是尋常的中性筆筆墨。
林異看著這兩句話的字跡,是出自兩個人之手。
林異垂眸思考,程陽看林異露出思索的表情,大氣不敢出一個,就怕打攪了林異的思路。
其實從程陽把紙條從包裹裡拿出來時,林異腦子裡自動就設想了紙條裡的內容。
他不是沒有聽說過一些惡作劇,其中最讓人覺得晦氣的莫屬一個詛咒信。
詛咒信惡作劇的常發地也是校園,信中一般會是‘如果不把詛咒信繼續傳出去,三天內你會遭遇意外’或者更狠毒一點的,例如‘若是你不在三天內把這條詛咒信轉給五個人,你會家破人亡’。
林異上學的時候就收過這樣的詛咒信,有的人會被詛咒信的內容嚇到忙不迭把詛咒信傳下去,這樣詛咒信就像細胞分裂流傳得越來越多。
類似這種詛咒流傳的電影也有很多,其中最著名的電影就是日本恐怖電影《午夜凶鈴》,影片圍繞著一盤被詛咒的錄像帶,凡是收到看到這盤被詛咒的錄像帶的人都活不過七日。
“夏輝不是沒有傳播詛咒信而死的。”思考了半晌,林異開口。
‘沒能傳播詛咒信’確實也符合死亡規則的觸發機製,但這條死亡規則有個最大的bug,就是程陽所說的,他們完全可以把詛咒信傳給任黎。
怪物製定並尊享它們的死亡規則,當怪物被死亡規則盯上後,怪物不會拒絕死亡規則。這樣他們想殺掉怪物可就太簡單了,就算今天收到這封詛咒信的不是程陽而是其他卷入者,8-4怪物怎麼就能保證慌不擇路的卷入者不會把詛咒信傳給自己呢?
聽完林異的解釋後,程陽臉色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林異的否定是把他的生路給否定了。
程陽抱著腦袋,直接喪失鬥誌:“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嗚嗚你媽的,我被選中了,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林異也沒空去安慰程陽,他呢喃道:“藏命……”
他將目光鎖定在了‘藏命’兩個字上。
‘藏’是多音字,讀‘zàng’和讀‘g’。
林異在考慮諧音。
讀‘zàng’的話,‘藏命’就和‘葬命’諧音。
讀‘g’的話,‘藏命’和‘償命’這個詞也勉強能算諧音。
當無論是‘葬’字還是‘償’字,‘藏’字和這兩個字都相差太多,而且‘藏’字比這兩個字地筆畫更加複雜,一般來說,不管是錯彆字還是通假字,都是用筆畫簡單的字還代替筆畫浮複雜的字,所以這裡的‘藏’字地出現,基本可以排除是寫錯字的可能。
所以這張紙條想表達的就是這個‘藏’字。
‘藏’字在讀作‘zàng’時一般是指西藏,而讀作‘g’時就有偷藏、藏匿、收藏,儲藏的意思。
林異沉吟著開口:“夏輝死於被它找到。”
程陽沒懂:“什麼意思?”
林異說:“藏命,字麵意思就把命藏起來。人還活著,就是‘命’的實體,所以藏命的意思是,和它玩捉迷藏,它如果找到你,等同於找到了你的命。”
程陽試著理解林異這句話。
林異又說:“死亡規則是被它找到。”
程陽呆愣住。
“昨晚夏輝回到了房間,204寢室門上還有他的名字,他很輕易地就被那東西找到了。”林異說出夏輝死亡的原因。
林異這句話讓程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結巴道:“所以……所以我不用把這東西傳給下一個人,隻要在今晚躲起來就行了是嗎?”
林異:“對。”
程陽一下著急起來,他開始四下張望:“但是我躲哪裡?”
報鄉中學的建築太少了,隻有一棟教學樓一棟宿舍樓還有一條路。
這棟教學樓也隻有高二(一)班的門能夠推開,程陽說:“林異兄,你說我今晚躲教室裡可行嗎?”
林異搖頭,女老師為數不多的台詞裡,除了數人和報缺少的人數外,就是一句‘最後的人記得鎖門’。
“不行。”
林異直接斬釘截鐵否決程陽:“教室門會鎖,先不說在鎖門前留在教室的難度,就算你真的躲在了教室裡,萬一那東西出生點就教室裡,你不是把自己和那東西鎖在一個教室?”
他這句話也不是空穴來風,女老師一直強調的少了一個人,那個學生NPC是不是就是來找命的鬼?
程陽又被林異嚇出一身冷汗:“那我躲哪裡?打死我我也不去你的寢室。”
宿舍樓就更不必說了,彆的寢室裡沒有人會收留他,程陽估計林異會,但是他不能害了林異,這張紙條是可以傳給下一個人的,就像瘟疫一樣具有傳染性,萬一不用通過快遞郵寄的方式就能傳播呢?
他不是拖累林異一起去死嗎?
再說那條銜接宿舍樓和教學樓的那條路,道路比非自然工程大學的那條通往教學樓區的大路還禿,非自然工程大學那條道路兩側還種了植被,他往草叢裡一塞,天黑了也能遮住身形,但這裡的這條路什麼都沒有,連用來照明的路燈都沒有一盞。
林異看了眼公共廁所。
程陽順著林異目光的方向看去,他心裡陡然一顫,麵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