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 124 章(1 / 2)

隔著崇東河,沈修瑾站在營地門前看著血煞和魔氣彙聚的地方。

異象驚動了很多人,然而沒多久,魔族那邊一道黑色屏障遮天蔽月,將所有人的視線和神識阻隔。

能做到這個地步的,除了魔主以外再想不出第二人。

與樓映雪說了幾句話後,示意自己無礙,他就回了帳篷中。

設下兩層結界,再聽不到外麵的聲音,裡麵的動靜也無人能得知。

沈修瑾沒有亮起明珠,在一片黑暗和安靜中拿出玉瓶,往屏風後的浴桶中倒入雪山寒水。

水麵冒出縷縷寒氣,他手指探入雪水之中,感受著冷意。

若是以往,就這麼下去洗一洗也能清醒神智。

可今日身上困乏疲憊,他想了想,指尖竄出赤金鳳火,繞著木桶燃燒起來,很快一桶雪水就熱氣蒸騰。

火光消散後,帳中又陷入黑暗。

他脫了身上輕鎧,整個人浸入熱水之中。

幸而修為已到大乘期,有心遮掩,連師父都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

沈修瑾靠在桶壁上閉目養神,掌中有靈力湧現。

修為。

比起多數修士來說,他一路至大乘期稱得上順利。

甚至對修行路坎坷的人來說,是異乎尋常的順利,如今已身處修真界最高修為的一批人中。

從小就從周圍人口中聽到自己天資好的話,這一點師父也曾說過。

謝孤懸也曾是眾人口中的天才。

修行之路對謝孤懸而言,全是坎坷磋磨。

他緩緩睜開眼,看著黑暗怔愣出神。

人魔對立,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待謝孤懸。

如今謝孤懸已經成了魔將,越發不知要如何做。

許是入了魔,變得多疑易怒,甚至誤會他和旁人,抓了樓映雪。

一樁樁一件件打的他措手不及,隻能去應對,被迫接受著發生的一切。

倘若將嗜血珠那樣陰邪的力量吸收殆儘,他與謝孤懸,更無法從對立中出來。

掌心裡的靈力消失,沈修瑾撩起水緩緩洗著頸側和肩上的痕跡。

他知道這些痕跡洗不掉,將那些屬於謝孤懸的氣息洗掉也不錯。

其實心裡也知道,從謝孤懸進了魔族陣營起,他倆就成了死局。

魔族要對付修真界,謝孤懸對謝家那樣恨,遲早會在眾人眼前出現,就好比今日,已經驚動了所有人。

撩水的動作停下,他疲憊地閉了閉眼。

連自己都說不清是怎麼回事,被拖入幻境後,明明已經清醒了,卻還是縱容了謝孤懸。

這件事是他犯了糊塗,但留在魔族絕不可能。

謝孤懸暴躁易怒,實力也不可小覷,非要糾纏於他,想將他困在魔族之中,甚至說出那樣自輕的話。

魔又如何,與魔歡好世人看不起,可連謝孤懸自己都看輕自己,著實讓他惱火,下手就重了些。

輕微的水花聲再次響起,沈修瑾一手摸到肩上被咬出血的地方,刺痛感蔓延。

一回過神身上那些不舒坦的地方就湧入腦海中。

他動作微僵,最後還是垂下眼眸,忍著羞恥與不適將異物清理乾淨。

有結界阻擋,裡麵靜悄悄的。

他洗好後出來,躺在柔軟舒適的軟塌上歇息。

睡著之前還在想,比起這些,他寧願和魔族在戰場上刀劍相向。

然而不多時,他就從夢中驚醒,睜大了眼睛在黑暗裡無聲喘息。

謝孤懸出現在夢裡,是他捏碎玉佩後看見的神情。

許久後,他依舊在黑暗中出神。

他要走謝孤懸不肯,試圖將他留在魔族,糾纏許久也不見放棄。

謝孤懸放不下,甚至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他隻能幫他,斷了這些紛擾糾葛。

因為除了這個,他什麼都做不了。

人魔不兩立的局麵他無法左右,謝孤懸墮魔和雲嵐宗恩斷義絕也沒了回轉的餘地,謝楨他更殺不了,要對付魔族連謝家都不能動。

可就算做了唯一能做的事,後麵的事還是不受控。

沒想到謝孤懸如此偏激,留不下他就想儘辦法突破,連嗜血珠那樣陰邪的東西都敢碰。

而他隻能眼睜睜看著。

無力和挫敗蔓延,從心底生出深深的疲憊。

風呼嘯不止,黑雲在天上翻湧。

除了崇東河上空的打鬥,其餘人隻是看著。

謝孤懸扔掉手裡沾滿血的斷刀,一具屍體從他身前掉落,在快跌進崇東河的時候被人攔下,圍在他四周的謝家再無人敢妄動。

他手裡是一枚謝家令牌,從方才被他殺了的謝家弟子身上取來。

再次捏斷令牌扔下空中,他淡聲開口:“謝家,不過如此。”

話音剛落,他就直直看向地麵上的謝無瀾,一雙血瞳淡漠卻難以忽視對謝家的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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