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慧擺擺手“但你是這般做的。”
她說“昨天六姐姐拒絕我去她床上睡了。”
說起這個就愁“我好不容易跟六姐姐親近些如今又遠了。”
而且……
她說“六姐姐這幾日又或者說從回到鎮國公府後其實一點也不快樂。母親沒有發現嗎?她整
個人……
蘭慧比劃了下,“她整個人繃得很緊,像弦。隻要這麼輕輕一扯,她就要斷掉。
朱氏歎息,“可是,她的氣焰也太大了,此事本可以不鬨成如此的。
蘭慧:“三哥哥沒有說六姐姐的身世吧?
朱氏:“他能有那般傻?隻說是她有慧根,一個和尚見了歡喜,死後便把遺物給她了,戒刀隻是其中一樣。
蘭慧:“那就好,我現在總算是知曉四叔的心情了。
朱氏沒好氣看她一眼,低聲道:“我心裡還有愁緒呢。
蘭慧:“什麼愁緒?
朱氏:“她這般模樣,以後你三哥哥心中肯定是有疙瘩的。我在的時候,還能壓著你三哥哥以後幫扶她,她要是在夫家受氣了,至少有你三哥哥撐腰。
“可她現在跟璋兒急頭白臉的,以後被夫家欺負了怎麼辦?我心裡就怕你三哥不幫她。
她掉眼淚,“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裡就偏心你三哥一個,你們在我心裡都是一樣的。
她拉著慧慧的手,“你跟你三哥哥好,等以後,若是你六姐姐需要幫忙,你就去跟你三哥說。
蘭慧應了。她等母親睡著之後去,又去看六姐姐。正好瞧見壽府的錢媽媽送東西來。她上前問好,聽見六姐姐道:“慧慧,壽老夫人給你帶了些吃食。
蘭慧知道是六姐姐在壽老夫人在自己麵前美言了,感激道:“是,我也給老夫人做了個香包,勞煩錢媽媽待會帶回去。
錢媽媽笑著道:“多謝您了。
又看向蘭山君,“這是姑娘要的書,既然送到了,那我便回去了。
蘭山君哎了一聲,跟慧慧兩個人親自送她出門。
蘭慧眼巴巴的道:“六姐姐,我能在這裡坐一會嗎?
蘭山君有些為難,道:“我想看會書。
錢媽媽是受鬱清梧之托來送段伯顏寫的文章。
她送蘭慧出去,“我知曉,你這段日子極難,既要顧好母親,又要顧好我,在你這個年歲來說,實在是難得。
若是上輩子慧慧能與她這般好,她心中肯定歡喜。但於她現在而言,親情二字卻有些難以消受了。
她不願意傷了慧慧的心,笑著道:“你多顧著自己的事情吧,你才隻有十三歲呢。
小姑娘操心太多,也不是好事。
蘭慧愣愣的被送到門外,好一會兒才紅了眼睛。
小丫鬟看著她這般,心疼道:“您一片好意,六姑娘也太過分了。
”
蘭慧看她一眼“閉嘴吧!”
她恨恨回去
她這根本就是無妄之災。
這邊蘭山君等她走後才笑著跟趙媽媽和秦媽媽道:“我讀書的時候喜歡安靜要是沒有大事不必叫我。”
趙媽媽哎了一聲擔憂的看她一眼想了想讓秦媽媽去院子裡麵調教丫鬟們安靜些她親自守在門外不讓人來打攪。
都是人心換人心的從前她們雖然被夫人遣來照顧六姑娘卻心還在夫人那邊。但一日一日過去她們也能知曉六姑娘是真對她們好。
心自然就偏向了姑娘這邊。
昨日的事情她也聽秦媽媽說了。秦媽媽向來嚴肅不愛說笑背後嚼舌根但也說了句抱怨的話“我們都不在——被遣走了。不然定然是要攔一攔的。”
這話不用說明白大家彼此都懂。
趙媽媽歎氣一聲剛要抱著針線簍子過來給六姑娘做雙襪子就聽裡麵突然傳來茶杯碎的聲音。
趙媽媽趕緊轉身隔著門問“姑娘?”
等了好一會才聽見六姑娘道:“無事。”
趙媽媽心都提起來了卻又不敢進去隻好繼續守著門。
裡間蘭山君站在一片碎瓷片裡麵無人色手裡緊緊攥著那張紙腰站得直直的。
是老和尚的字。
即便多年過去但隻要看一眼她還是能認出來。
驟然之間她覺得頭越來越重她艱難的伸出手將頭上的發釵都取下來一樣一樣丟在地上直至披發而立她才覺得可以呼吸。
她怔怔一瞬隨後方才一直出不來的那口氣便又成了戾氣她眼眶一紅咬牙壓低了聲音罵道:“該下地獄的狗東西!”
就是這樣點了她的天光嗎?
沒有點到老和尚的就要來熬斷她的骨頭嗎?
是要看看她的骨頭有多硬嗎?是要看看老和尚養出來的人能撐到什麼時候嗎?
她氣喘籲籲披頭散發眼前已經被淚水模糊了腰卻已經挺得直直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突然透進了一縷光。
一縷兩縷……
正午時分春光正好。
蘭山君呆呆的攤開手掌仰頭伸手向窗邊。
暖烘烘的。
照得人很舒服。
像她去世的那一天。
她緩緩回過神來低頭看身邊已經是一片狼藉。她茫然看了會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摔碎
的茶杯。
她蹲下去將書放在腿上雙手去撿碎瓷片而後一滴淚掉在了依舊縈著茶水的瓷片上濺起了漣漪。
蘭山君再忍不住這麼多年頭一回悶聲哭起來。
“師父——”
她哆嗦著“師父你不知道我過得有多艱難。”
“你怎麼也不來看看我幫幫我。”
——
鬱清梧下值之後就去了鄔家。
先生給他買的宅子離鄔家不遠他走過去隻要一刻鐘就行了。他去鄔家小廝們都叫他少爺。
不用排次序不用加名姓。在鄔家他就跟先生的兒子一般仆從們都知曉。
先生見了他來很是高興道:“快些我讓廚房做了你愛吃的炒肉我也得了一壺好酒你陪我喝一些。”
鬱清梧嗯了一聲等到吃完飯喝完酒他才將一張紙給先生遞過去。
鄔慶川笑吟吟的接過等看清紙上的字後臉色驟然一變看向鬱清梧“你怎麼會有這個?”
鬱清梧:“有人給我送來的。”
鄔慶川:“誰?”
鬱清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