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偏我來時不逢春(23)(1 / 2)

山君 枝呦九 10547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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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六,宋府賞花宴。

一大早,朱氏就眉頭緊鎖,一副甘於認命的架勢,長籲短歎。

慧慧見了,便扭過頭不看她,聽得煩了,乾脆當麵用手捂住耳朵。朱氏氣急,偏要歎得更大聲。

母女兩個頭一回吵架,兩天了,還在打著官司。

蘭山君垂目斂眸,並不說話。四夫人和三少夫人今日是不去宋府的,於是俱都瞧著兩人為難,生怕她們在路上吵起來。

三少夫人勸慧慧,“母親萬般不是,也是為著你好,今日半個洛陽的人都去宋家,你且退一退,彆惹母親傷心。

四夫人勸朱氏,“慧慧自小就懂事,你舍得她傷心?本是高高興興的赴宴,你去哄一哄,彆讓彼此都下不來台麵,她才多大呢?

這般勸和,不過一刻鐘,果然兩人又和好,高高興興的坐上馬車出門。

因要講究國公府排場,即便今日隻出門三個人,但依舊有兩輛馬車。慧慧本要來跟她坐的,但剛剛跟母親和好,很有些話說,便歉疚地看著蘭山君。蘭山君笑笑,摸摸她的頭,“無事的。

她一個人正好鬆快些。

一路上思緒雜亂,一會想宋知味,厭惡地擰起眉頭,一會想皇太孫,又怔怔出神。

她上輩子沒有見過皇太孫,隻是見過皇太孫妃。那還是她成為宋家大少夫人之後的事情了,她在宴席上被皇太孫妃握著手,笑著道:“你名山君?這名字是極好的,可見為你取名的人很是疼愛你。

但也僅限於此,再沒有其他的話。

從那之後,她就再沒見過皇太孫妃。但在宴席上常常聽見皇太孫夫婦的名字——倒不是因著其他,而是皇太孫這麼多年都隻有太孫妃一個人,一兒一女也都是太孫妃所出,沒有其他的妾室和子嗣,夫妻恩愛,很令人羨慕。

眾人都說皇太孫是個癡情種。

後頭太孫妃去世,他也沒有再娶,直到她被送去淮陵的時候,也沒聽說他東宮進妃的事情。

且如今仔細想想,若是宋知味因著皇太孫娶她,因著齊王殺她,那最後皇太孫應該是敗了的。

這輩子可不能再敗了。她跟皇太孫如今是站在一條船上。她眸光微轉,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宋家。

三人下了馬車,朱氏難免要再叮囑幾句,“你們都乖巧些,萬不可生事。

蘭山君和蘭慧都應是,朱氏才安心,帶著兩人款款進門。一進門,蘭山君的手便情不自禁的攥在一起。

這裡的一草一木她皆熟悉,她曾經在這個

宅院裡過了八年。

嫁進來的時候風風光光,她也得意過,後頭發現再風光的日子裡頭還是含著無數的坑坑窪窪。

婆母嫌棄,妯娌難纏,妾室不安分。

好在她也不怕,她不曾怕過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屯,隻要沒有挨餓受凍,什麼都好說。於是彆人都在宴席上羨慕皇太孫夫婦形影不離,隻有她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想要找到一個能夠製住宋老太婆的人。

人活一世總有敵家吧?她對付不了老太婆,定然有其他人能夠對付。

後頭她在兵書瞧見自己這一招也是有名字的:借力打力。

八年後,婆母去世,她又周旋著妯娌分家,而後將妾室送去莊子幾個,剩下的就老老實實了。

點兵點將,後宅之中,也有無數的計較。

她磕磕絆絆學以致用,還算是贏了。

於是什麼都很好,她都準備過好日子了。

所以說,命之一字,真是難說得很。蘭山君感喟一聲,將帕子擋住手心攥出來的指甲痕跡,道:“今日人確實很多。

紜娘今日沒來,她家還收不到帖子。紜娘寫信跟她說,“我不愛去熱鬨的地方,這般正好,我留在家裡還能多看幾本書。若是宴席上有什麼稀奇的事情,下回咱們聚的時候,你說與我聽就行。

於是,蘭山君在宴席上便沒有人說話了。她今日也不是來尋人說話的,她坐在席麵上,正襟危坐,腰背挺得直直的,不願意給老和尚丟臉。

她覺得,皇太孫應該會來的。

今日是賞花宴。但宋家三個兒子都沒有說親,說是賞花宴,其實更多的是相看姻緣。單說是給自家三個少爺相看肯定不妥,於是又廣發宴貼,請了半個洛陽顯貴。

為了避嫌,今日是男女分席,但兩邊相隔不遠,中間用扶疏花木隔出來影影綽綽的屏障,清雅得很。

鎮國公府在這席麵上如今並不顯眼,今日各家都忙著搭訕,也沒有人來她們這裡。朱氏心裡不痛快,想了想,還是覺得要帶著慧慧去宋國公夫人麵前說說話才是。

她小聲對慧慧道:“你瞧,多少人過去,我帶著你去,並不顯眼。

蘭慧扭開頭,朱氏無奈,又看蘭山君,“你要不要跟我去四處看看?

蘭山君搖頭,“母親,我還是坐著喝點果子酒吧。

朱氏恨鐵不成鋼,隻能作罷,又悶悶的喝起酒來。而後羨慕地看向宋國公夫人那裡。

那裡人山人海,跟她這裡的寂寥倒是完全不同。

她看了一會

突然眉頭一皺看向蘭山君小聲道:“虞國公家的小女兒跟你平常動起來說話的時候很像。”

蘭山君本是在等皇太孫聞言一愣朝著人群裡看去。果然看見了虞玉。

這時候她還沒有成為宋家二少夫人也沒有跟自己鬥心眼此時正一派歡喜模樣跟宋國公夫人說話言行舉止爽利得很又大大方方的很讓人喜歡。

蘭山君溫和的模樣是學著母親的利索的模樣是學她的。

兩人雖然不對付但蘭山君很喜歡她的性子。

她就學了。但沒學到精髓。

她彆開目光笑著道:“許是性子相似。”

朱氏覺得稀奇“這可真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她是兩姊妹呢。”

蘭慧不高興了“我跟六姐姐才是親姊妹。”

朱氏好笑“又沒說你們不是。”

不遠處皇太孫和齊王世子魏王世子一塊來了宋家。

他是“被”拉著過來的。

齊王世子看中了宋知味魏王世子看中了宋三少爺。他們都願意來給宋家臉麵。但兩人單獨來未免明顯

皇太孫笑吟吟答應了。他們這般的身份又是成家了的卻不好往底下去宋國公便恭恭敬敬的帶著皇太孫和齊王世子去樓上歇息——魏王世子沒有成家拉著宋三去底下湊熱鬨了。

這座小樓隱隱約約綴在宴席後麵並不起眼但打開窗戶卻能將席麵上的點點滴滴看清楚。

等宋國公出去齊王世子齊柏小聲對皇太孫道:“大哥哥聽聞你在招攬鬱清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鬱清梧……怕是不會受皇祖父重用。”

這話的意思很是明顯。鬱清梧是鄔慶川的弟子鄔慶川曾經說出他繼承了自己所有的誌向後這個人在陛下那裡就已經不清白了。

皇太孫笑笑他有時候也不太懂阿柏是怎麼想的。明明他和齊王叔是不死不休的關係阿柏卻又有時候隱隱站在自己這邊說話好似他們才是一家。但你要說他什麼都不爭真的站在自己這邊他又四處拉攏朝臣毫不避諱。

皇太孫便道:“我看過他的策論即便非良木卻也絕非庸才又做事勤懇處事不死板我瞧著還算是好。”

又道:“再者說……”

他也做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樣道:“總歸是鄔慶川的弟子與我……鄔慶川與我不親近但是能拉他的弟子一把是一把吧。”

齊王世子就不說話了。他聽父親說過當年的

事情,知曉先太子一心變法,最後被陛下厭棄。

父親還說:“好好的皇太子不當,我是不懂他怎麼想的。還變法——變什麼法?天下本就是太平的,本就是盛世,他偏說不好,要搞出許多事情來,你皇祖父能高興?

鄔慶川是背棄了從前的自己才回到洛陽,那鬱清梧呢?

他作為鄔慶川的親傳弟子,可曾背棄了自己的誌向?

齊王世子很是擔憂,“你彆被他騙了。

皇太孫忍俊不禁,拍拍他的肩膀,“阿柏啊阿柏,我能被誰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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