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山君笑著道:“我與大人一般也無兒女私情之心。”
她此生所行戾氣橫生從不曾想過風花雪月四字。她道:“所以當時大人拒絕錢媽媽做媒之後
假偶——
鬱清梧一時之間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喃喃道:“假偶?”
蘭山君點頭“是假偶。”
她道:“世上佳偶難成但想來假偶更加難成。可我跟大人竟好似天生的假偶一般就如此相遇了。”
鬱清梧滾燙的心便顫顫巍巍的藏進了冰雪之間。
他就說他這般的人怎麼會有如此的好事。
他又忍不住抬頭仔仔細細看她——那雙眉眼之間確實不曾含情。
曾經他以為的欽慕在她言語之間碎成一地蕩然無存應該是他想出來的一場夢。
他便慶幸自己不曾將心思說出口。
——若是說出口了難堪倒是其次恐她會去找彆人。
這個時候他竟然慶幸比哀愁多。
他被打了一棒子的頭終於在慶幸
裡麵清醒了許多。但也久久不能言。
要說什麼呢?
好像說什麼都不對。
他隻能迎著她明亮而希冀的眼眸裡喃喃問,“你為什麼會這般想呢?”
“為什麼……想著要找一個假偶?”
蘭山君卻不願意說得太透。他實在是聰慧,說得多了,便要揣測出許多緣由來,她隻能含糊道:“世人都是順著前路走,大人卻逆流而行。我與大人一般,無心風月,便也隻能反路而行了。”
她笑了笑,認真問,“鬱大人,你可願意娶我?”
鬱清梧艱難的陪了一個笑意,“我怕你後悔。”
才多大的年歲呀。
想來是她自小艱難,又在寺廟裡長大,恐沾染了幾分佛心,於是以為自己不願意踏進俗塵。可日子還長著呢。
他顫聲道:“你總勸我,今日我倒是也勸勸你,你才隻有十七歲,哪裡好現在就隨意找個人嫁……”
蘭山君便道:“不是隨意找。”
“若沒有碰見大人,我也不會說出這句話。”
“因有了大人,所以才有這個念頭。”
“我隻信得過你。”
鬱清梧便又忍不住心生出幾分希冀來。這般的話,何嘗不是一點一點揪著他的心意呢。但他看她,清清白白的眉眼依舊帶著那股殺意。
——他曾調侃那是豬兄的功勞,今日便受到了懲罰,倒是把他淩遲了。
可見不能在背後嘲笑人家,就算是一隻豬。
如此算起來,他比豬兄更加苦一點。
他自苦一番,再抬頭,又見她看他,仍如初見一般。
似是遇故人,卻又不是故人。
他苦笑一聲:罷了。
到此時,此處,此種地步,他便隻有一句話要問了。
好似問出來,他的心就能好受一些。
他輕聲問:“為什麼會是我呢?”
“姑娘選我,便多了一路的荊棘。若是選彆人,說不得還能安寧一生。”
蘭山君就想,這個問題,倒是不用說謊。若是連這個都說謊,那便更加愧對於他了。
她認真道:“說來也怪,我與大人,不知何時開始,似乎……總有牽絆。”
同是蜀州人,卻直到十年後生死之間才見過一麵。但從那一刻開始,老天便開始為他們兩重合了許多宿命。本該是過客的,她卻被困在了他的舊宅,於有天光之時,看見了他的劄記。
也算是相伴過吧。
所以她生出嫁給他的心思
,願意與他同行一路,才那麼的自然。
她說,“時日久了,即便總以為是過客,但因有牽絆,便在想起此事的時候,隻想到大人。
她笑了笑,最後道:“如果非要說得更細一些,那就說不出來了。
但這些,於鬱清梧而言已經夠了。
他想,他和她,都像是兩個爬山涉水的人,因在途中相遇,便有了誌同道合。
即便不談風花雪月,想來這一輩子,隻說柴米油鹽,也能讓沉悶的日子裡快活許多。
——就當自己是個太監吧。
太監一輩子,有個知心人就已經極為不易了。
何必要求更多呢?
他就哎了一聲,他說,“好啊……那就彼此,約定了。
——
錢媽媽站在院門口等。
沒等到。
錢媽媽站在廊下等。
沒等到。
錢媽媽猶豫著要不要直接進去聽,蘭山君就出來了。
她臉上帶著明晃晃的笑意,錢媽媽根本不用問就知道事情成了!她雙手合十,“天神菩薩!
蘭山君笑著給她行了一禮,“到時候我們要給媽媽送豬頭的。
在蜀州要給媒人送一個豬頭做謝禮。
錢媽媽不懂這個,但是她看見了蘭山君的歡喜,便還想沾沾裡頭的喜氣。她拍拍蘭山君的手,大聲道:“我去找他要!
她歡歡喜喜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