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自己的哥哥,本能地想要親近他,但因為他的無視與冷待,也叫她打從心底畏懼他。而容妃會在過世前給十公主留下這樣一個任務,也無非就是了解原主的性格,怕自己走了之後兄妹倆會日漸生疏。
陸季遲感動又替原主覺得愧疚,沉默半晌,做出一種受到觸動而心軟,但又有些抹不開麵子的樣子,尷尬地嘖了一聲:“知道了,哪兒那麼多廢話,趕緊躺好!”
十公主卻高興極了,小腦袋往被子裡一縮,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她兀自樂了一會兒,忽然又探出蒼白的小臉,聲音小小,眼睛亮亮地說:“那……哥哥生辰那日正好是萬花節,聽說,聽說城裡會舉行萬花會,很熱鬨呢……”
嘿,小丫頭看著呆呆的,還挺會得寸進尺!
陸季遲驚訝又好笑,想說什麼,就見她跐溜一下又縮進了被子,鴕鳥似的悶頭說道:“我,我就是隨口說說!哥哥彆生氣!”
陸季遲:“……”
“她這麼想去,你就帶她去吧。”卻是一旁被萌倒的方珍珠忍不住開了口。
萬萬沒想到她會幫自己說話,被子裡的小姑娘欣喜之餘悄悄探出腦袋,滿是期盼地看向陸季遲。
對上她濕漉漉如同幼獸的眼睛,陸季遲哪裡還說得出拒絕的話?——當然他本來也沒怎麼想拒絕,又見自家親媽也一臉“不就是帶個小孩兒出去玩麼,趕緊的彆墨跡”,頓時嘴角一抽,勉為其難似的咳了一聲:“兒臣遵命。”
“多謝母後!多謝哥哥!”十公主高興極了。
就在這時,昭寧帝來了。
眾人忙起身行禮,昭寧帝擺手,笑眯眯地問:“什麼事兒叫咱們枝枝這麼高興啊?”
“皇兄,我……”昭寧帝平時忙於政事,十公主與他不算親近,但他總是笑容滿麵很和善的樣子,她也不是十分怕他,因此很快就彎著眼睛,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概述了一遍。
昭寧帝聽完深深地看了陸季遲一眼,陸季遲頭皮發麻,麵上卻隻彆扭地輕咳一聲,乾巴巴地說:“不過是因為母後發了話而已。”
“這是什麼話?枝枝是你同母所出的嫡親妹妹,帶她出去散心,難道不是你這個做兄長的應該做的?”昭寧帝意味不明地說完這話,就轉頭對十公主笑道,“不過這荷包什麼的,隻有你十一哥哥有,朕沒有啊?”
十公主這會兒快活極了,小臉一紅就趕緊點了點頭:“有,有的!隻是我手藝不好,皇兄,皇兄不要嫌棄才好。”
“隻要是心意,朕都不會嫌棄。”昭寧帝說完摸了摸她的腦袋,“不過這個不著急,等你病好了再做,反正朕的生辰也還遠著呢。”
十公主歡喜極了地點點頭。
“好了,這孩子還病著呢,咱們先出去,讓她休息吧。”
方珍珠也搞不定昭寧帝是什麼意思,不過不管怎麼樣,十公主的出現對他們來說都是一件極大的好事,尤其她還為了替哥哥縫製生辰賀禮生病昏倒了,這更是給陸季遲提供了完美的改變理由——親情是能夠觸動人心的,有了這件事做鋪墊,就算陸季遲不再像從前一樣冷漠倨傲,大家也不會覺得突兀,反而會有種“原來他內心也有這樣柔軟一麵”的感歎,進而改變對他的印象。
這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陸季遲自然也知道這些,又彆彆扭扭地看了十公主一眼,這便出去了。
“那些畫像看得怎麼樣了?上麵那麼多閨秀,可有看上的?”
剛出門昭寧帝就笑眯眯地看了過來,陸季遲心中一凜,不以為然地說:“都是些庸脂俗粉,瞧著無趣。”
昭寧帝挑眉:“這麼說,你一個也沒看上?”
“嗯,”陸季遲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勞煩皇兄再讓皇嫂幫我找找彆的吧,家世不用多好,長得好看就行。”
竟然真的一點兒都不動心?昭寧帝心中微動,麵上卻是搖頭笑了起來:“你這是想娶個天仙不成?”
“就要天仙!”陸季遲忙道,“不是天仙我可不要!”
他一雙桃花眼漂亮澄澈,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底,昭寧帝微微一頓,垂目笑了起來:“你呀,行吧,朕知道了。”
接下來幾天,陸季遲依然沒有去上朝,每天不是進宮給太後請安,或看望妹妹,就是在家裡窩著陪小玉兒玩耍。
昭寧帝對此似無所覺,一直也沒再找他,不知是太忙了沒空理他,還是在暗中觀察。
如此過了幾天,一年一度的萬花節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