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鬱欽州信息的時候,明棲正從衣櫃裡挑足夠厚的羽絨服。而五分鐘前,他剛答應了好友溫玉瀾的晚餐邀請。明棲捏著衣架的手停頓了一下,身體向後退回到床上,一邊嘀咕著鬱欽州好像有點意料之外的‘粘人’,一邊如實回複。
77.:剛剛和朋友約了晚餐,鬱先生有什麼事兒嗎?
鬱欽州眼眸沉鬱,回複:沒。
頓了頓,又道:用餐愉快。
77.:[貓貓點頭.JPG]
他一時也沒多想,重新挑了件足夠厚的羽絨服。夜晚降溫得厲害,剛經曆過一場‘酣暢淋漓’的發燒,明棲實在不想梅開二度。若非溫玉瀾再三邀請,明棲隻想團在暖烘烘的被窩裡看電影。
戴上防風口罩,將羊毛帽子往下拉到遮住耳朵,再細致地圍上圍巾,明棲這才敢推門離開家。
他來到門口時,溫玉瀾已經到了。
溫玉瀾是個美術老師,師承國內著名的油畫家成晚。明棲和他是高中同學,同班了一年,又做了一年同桌,算是關係不錯的好友了。溫玉瀾大多時間都在畫室,明棲也忙著試鏡各種小角色,兩人難得一聚。
“我聽孟社說你發燒了?”
溫玉瀾有孟社的微信,年二十九那晚看到孟社發了條朋友圈,是一張明棲蔫蔫趴在病床上的照片。青年燒得麵色泛紅,像一株落了雪後被壓倒的山茶,看上去惹人心疼不已。
“已經好了。”明棲摘下口罩露出一張笑臉,“我們去哪裡吃?”
“春秋府新上了兩道菜,味道還不錯,你會喜歡的。”溫玉瀾的目光落在後視鏡,視線裡隻有半張屬於明棲的臉,但依然能夠看到青年那雙漂亮的含情眼。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數十分鐘後,明棲與溫玉瀾一同走進餐廳,儘管隻有兩個人,但溫玉瀾依舊定了個包間。
“會不會太浪費了?我們隨便找個角落吃點就好了。”明棲問他。
溫玉瀾卻搖頭:“你的身份不適合待在外麵吃。”
明棲摸了摸鼻子,心道他什麼身份呀?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十八線小透明。雖說孟社總是關照他少看微博豆瓣,但明棲清楚得很——因為太糊,他也沒幾個黑粉,黑他的貼子更是少得可憐。
溫玉瀾見他還有話想說,再次截了他的話:“包廂已經定好了,不用也是浪費。”
明棲心道也是。
兩人在服務員的帶領下走進包廂落座,大門輕撞關閉。
不遠處,閔正越趴在三樓的欄杆扶手上,身子微微前傾,環形的樓層設計讓他將二樓與一樓的一切都收入眼中。他心中頗感意外,扭頭就往寫著[春色] 的包廂裡走。推開門,迫不及待地向裡麵的兩人分享信息:“你們猜我剛剛看到了誰?”
程淵時很給麵子地問:“誰?”
閔正越一臉神秘,拖長尾音:“溫家那位當美術老師的二公子,溫玉瀾!”
程淵時點頭 :“這不是很正常嗎?想必溫二也很喜歡春秋府的菜。”
“可是溫玉瀾的身邊還有個人,戴著黑色的羊毛帽和口罩,看上去神神秘秘的,不太像溫玉瀾的那位未婚夫。”閔正越走到程淵時和鬱欽州的中間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我可一直聽說溫玉瀾和宋蔭感情甚篤,除夕前幾天還一同飛國外看展,怎麼大年初一身邊就換了人?”
“或許隻是溫玉瀾的朋友。”程淵時提醒,“雖然你想當狗仔,但不能看什麼都臟。”
閔正越:“……你說得對,我就算當狗仔也得是個實事求是的好狗仔。”
程淵時被他逗笑,滿含笑意的雙眸無意間瞥到右手邊的男人,發覺鬱欽州單手擺弄著一枚銀戒,眼皮微垂,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片刻後,身後的椅子被推開,他扔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間”便離開了春色。
閔正越呆了一秒,愣愣地問程淵時:“什麼意思?鬱哥不知道包間自帶洗手間?”
程淵時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誰知道呢,或許外頭的洗手間比較有意思吧。”
閔正越:“你這人說話跟理解似的。”
偏偏閔正越最煩動腦子的事。
他懶得多想。
鬱哥愛去哪個洗手間就去哪個洗手間,就算他這會兒要回望鶴山的洗手間,閔正越也能把他送回去。
鬱欽州走到二樓的時候,恰好趕上服務員給203包廂送菜。大門打開的瞬間,那張屬於明棲的臉一閃而過,青年似乎心情不錯,含情眼微微彎起,眼尾眉梢處儘是笑。難得的,鬱欽州覺得刺眼。
他背靠扶手,身影沒入陰影之中,涼意穿透單薄的襯衣貼上皮膚。鬱欽州低垂眼眸,直到許久未有動作的門再度開啟,溫玉瀾拿著手機從其中走了出來。他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場地,沒一會兒便來到了距離鬱欽州不遠的角落。
手機打開,聲音溫柔:“阿蔭。”
“嗯,我在外麵跟朋友吃飯,你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好,會早點回來的。”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愛你哦”,溫玉瀾笑著說了句“我也是”才掛斷電話。抬步正欲往光亮籠罩之處走,身後卻忽然響起了一道意味不明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