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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欽州麵色不變地邁著大步走進客廳,抬眼隻見老爺子如往常一般穿著深紅色的唐裝,但和上一次見麵不同的是他的精氣神損耗得有些快。此刻老者沉著一雙眼,布滿枯樹皺紋的臉因為見到來人而氣憤的顫抖。他的雙手抓住輪椅扶手,用得扶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像一隻上了年紀但依舊試圖捕獵的野獸。

鬱欽州對老爺子的憤怒熟視無睹,漫不經森*晚*整*心地走到對方對麵的沙發坐下,西褲下的長腿交疊,長指搭在膝蓋上,薄唇掛笑:“許久不見老爺子,身子骨這麼差了,都坐上輪椅了?”

站在老爺子身後的鄒管家默默垂首,心道鬱欽州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老爺子前天還好好的,昨天收到安排在鬱氏的爪牙全被鬱欽州拔出來的消息一下子激動過了頭,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還好隻是兩層台階,又被眼疾手快的傭人墊了一下,隻扭傷了腳。

否則今天這場爺孫見麵的地點多半要安排在醫院。

“我要是躺在棺材裡應該更能如你意吧?”老爺子冷哼,半張臉攏在陰影處顯得格外陰沉滲人。他渾濁的眼珠盯著麵前這個年輕人,心中的憤怒如同海浪卷起一層又一層。

他做夢都想不到,鬱欽州竟然真的敢那麼做!

“老爺子怎麼能這麼想,我不是早說過麼,作為您的孫子,我是希望您長命百歲的。”

鬱欽州嘴角噙著笑,模樣看似溫和,但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刀子一樣插在老爺子的心口。

他說:“我要你眼睜睜看著鬱氏是怎麼樣被冠上南沂的名。”

南沂是當年鬱欽州的父母結婚時,鬱欽州的外公送給鬱母的產業。

在國外的這些年,便一直被鬱欽州握在掌心裡發展。

國內可能沒多少人知曉南沂的名,但老爺子卻心知肚明南沂如今是個怎麼樣的龐然大物。

“你瘋了?!”老爺子暴怒出聲。

充斥著無儘惱火的聲音伴隨著桌麵被敲動的聲響落入鬱欽州的耳中,聲音過響震得鬱欽州的耳膜都顫了顫。但他隻是眉梢微挑,身體放鬆地靠在了身後的沙發椅背上,笑著戳穿老爺子藏在心底深處的心思。

“老爺子說什麼呢,我不過隻是想讓南沂吞並鬱氏,從某種程度來說,和你想的其實也差不多不是麼?”他深邃的眼眸盯著老爺子,沒錯過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難堪。

鬱欽州在心裡嗤笑一聲。

老爺子還真以為彆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呢?明知道他鬱欽州常年生活在國外,和閔家更親,為什麼還是願意讓他以鬱家人的身份和鬱父爭權?不就是因為看中了他背後的南沂和閔家麼?

鬱氏在國內地位夠高了,但老爺子還是不滿足。

他想,如果南沂能夠並入鬱氏,鬱氏將達到從未有過的巔峰。

可他不知道,鬱欽州和他打得一個主意。

他隻知道鬱欽州在拿下鬱氏以後就暴露了自己不受管束的缺點,和樊家聯姻那事就像是一個巴掌狠狠打在鬱老爺子的臉上。所以鬱老爺子想給鬱欽州一點顏色看看,想讓鬱欽州知道,就算他已經退休了,照樣有辦法將鬱欽州捏在手裡。

“溫家那小子來找您告訴你我與明棲的關係時,您應該很開心吧?畢竟當初影視城的新聞沒了後續,樊介也沒跟您說實話。突然發現我暴露了軟肋,便覺得勝算更大了幾分。”

隻是很可惜,明棲始終聽話地待在西景灣,連麵都沒露一下。

“我確實小看你。”老爺子眼睛死死盯著麵前的男人,聲音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當初就該讓你也死了!”

鬱欽州從容不迫地起身,微微一笑:“可惜,趕儘殺絕這四個字我比你學得更透徹。”

他轉身走向門口,單手握住門把手關上門的那一刻,臉微微一偏,陽光落在他臉上,一半亮一半暗:“以後兩位就相依為命吧。”

嘭。

大門撞上,擋住了所有的光,隻留下一地陰影。

第66章

鬱欽州回到西景灣時正好趕上晚餐時間。

難得孟社和閔正越不在, 隻有明棲一人盤腿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拿著手機看孟社的社交賬號。注意到鬱欽州的氣息漸近,他有所察覺地仰頭, 果然瞧見了男人含笑的眼。

明棲也笑, 將手機放到一邊朝他伸出手,鬱欽州俯身將他抱起, 問他:“今天孟社和阿越沒陪你?”

“他們很早就走了。”

下午他們四個湊在一塊給小八拍視頻時, 閔正越提到了鬱氏內部的變動,對他說:“等我哥從望鶴州回來,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算是徹底結束了。”

所以拍完視頻, 非常有眼力見的孟社便催促著閔正越離開了。

鬱欽州轉身坐上沙發, 將明棲帶到自己的腿上, 捏著青年修長的手指, 靜心感受著細膩柔軟的觸感, 笑著打趣他:“棲棲估計是再也等不到老爺子上門了。”

鬱欽州還記得每次提及到老爺子時, 明棲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想了想又道, 反正老爺子如今所有的爪牙被拔,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你要是遺憾沒能在老爺子麵前表現你的好演技, 得空了我帶你去趟望鶴州, 氣氣他。”

明棲眼角微跳。

雖然他不曾詢問過鬱欽州和鬱家那兩個大家長之間發生過什麼,但聽鬱欽州此刻的話, 便足以看出他是個絕對的孝子賢孫。老爺子都這樣了,他也沒想著放過對方。

他伸手戳戳鬱欽州的臉, 小聲反駁:“現在已經不需要表演了。”

鬱欽州聞言就笑:“是,現在我們棲棲愛我愛的不得了。”

明棲眼角的餘光瞥見岑涇走來, 估計把鬱欽州這調侃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耳根便紅了。他沒好氣地睨了一眼男人, 嘀咕了一句“誰愛你愛的不得了”,然後迅速從鬱欽州的腿上下來,轉身跑了。

岑涇裝作什麼也沒看到地推了推眼鏡,但視線穿過鏡片恰好對上男人看過來的目光,他忍著笑,說了句:“鬱先生,可以吃晚飯了。”

鬱欽州慢條斯地起身,從他身旁經過,一邊微皺的衣服,一邊道:“實在想笑也不用憋著。”

岑涇:“那我等會回房間笑。”

鬱欽州:“……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貼心。”

岑涇微笑:“應該的。”

吃過晚飯,鬱欽州身體力行地讓明棲知道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主臥內隻亮起一盞昏暗的床頭燈,明棲的目光難以聚焦,隻覺得眼瞳中倒映出的人影晃動得厲害。他張了張嘴想說話,但下巴被強硬地掰過去,舌尖被吮得發麻。鬱欽州額間的汗沿著出挑的麵部輪廓在下巴搖搖欲墜,再極度的安靜之中忽然滴答一聲落了下來,掉在他的肩膀上。

像是在雪白的紙上暈開了水紋。

燈影幢幢中,明棲的手指緩緩收緊,難耐地抓住了床單,嗚咽與喘息不斷。

鬱欽州見他實在受不了,速度減緩,薄唇貼在明棲的耳側,低聲問:“棲棲愛不愛我?”

明棲含糊地說著愛,肩頭便又落下男人的親吻和低笑:“乖,我也愛棲棲。”

翌日清晨,明棲被窗外熱烈的陽光晃花了眼睛,他腦子有些不太清楚地將臉往鬱欽州的懷裡埋了埋,柔軟的臉蛋貼上男人的胸膛,呼出的柔軟氣息瞬間激起了清晨的欲望。

鬱欽州捏著他的手,低聲哄他:“寶貝,幫個忙?”

明棲猛然驚醒,倏地抬頭看他。

但已經來不及了。

被按在床上又做了兩次的明棲生無可戀地泡在浴缸裡,咕嚕咕嚕冒著泡。

同樣是男人,鬱欽州的精力是真的好。

或許……他也應該用一用三樓的健身房。

這樣想的明棲毫不猶豫地起身。他不愛運動,衣櫃裡也沒有運動裝,便從鬱欽州那兒揪了件新的。鬱欽州的衣服對他來說大了點,運動短褲穿在身上有種空落落的怪異感。不過明棲也沒在意,匆匆忙忙來到三樓推開健身房的門。

幾分鐘後,他躺在墊子上想,要不還是算了,反正他也不是用力氣的那個。

想著想著,眼前出現了一道陰影。他眯起眼看去,鬱欽州正站在他的身側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沒看錯青年身上本該屬於他的運動裝,鬱欽州忍著笑道,“來運動?”

明棲一眼看出他眼裡的打趣,很自然地在墊子上滾了一圈,語氣幽幽:“來睡覺。”

但睡覺也沒睡成,明棲最後是被鬱欽州抱回餐廳的。

“先吃早飯,吃完想去哪兒睡就去哪兒睡。”

明棲握著筷子瞅他:“你要睡嗎?”

“那就得看棲棲了。”

明棲:“那我覺得你應該去公司。”

下午兩點,睡了個午覺起床的明棲神清氣爽。

他找岑涇要了個紅包,岑涇卻隻是推了推眼鏡,問他:“明先生想要給你那位溫家的朋友隨份子?”

明棲點點頭。

溫玉瀾得知他無法前往婚禮後還給他發了電子請柬,他看過舉辦時間是昨天晚上的六點十八分。但那會兒鬱欽州剛回來,吃過晚飯又和人胡鬨了一通 ,一直到現在他才有多餘的時間。

原本想著份子錢直接微信轉賬,又覺得是不是不太好,還是得見麵給。

但明棲沒想到的是,岑涇微笑道:“溫家和宋家的婚禮取消了。”

明棲一愣:“取消了?”

岑涇卻隻道:“具體的您可以問問鬱先生。”

明棲:“……我以為你會讓我問溫玉瀾。”

岑涇笑而不言,但明棲敏銳地察覺到這樣的笑容裡似乎夾雜著幾分意味深長和對溫玉瀾的不屑一顧。明棲見狀沒有再多說,隻是捂著有點空的肚子準備吃晚了兩個小時的午餐。

吃過午餐,明棲抱著小八去了陽台曬太陽,小八露出軟乎乎的肚子呼呼大睡,明棲則在網上搜溫家與宋家的婚禮,沒搜到什麼。聯想到當初鬱欽州口中所言的那一句“誰知道會不會發生意外呢”,他抿了抿唇,索性拿起了一旁的《凜冬已至》劇本。

估計下個月他就要進組了,到時候和鬱欽州又得許久不見,除非他招個姓鬱的小助。

沉浸在劇本中的時間過得很快,等明棲回過神來時,鬱欽州已經坐在他身後的躺椅上,無聲地逗弄小八了。注意到明棲看過來,他揚了揚眉:“明老師終於發現我們父子倆了?”

明棲才不會他語言上的逗弄,撲過去取代了小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沒聽到。”

“半個小時前,看你看劇本看得認真,沒想打擾你。”

鬱欽州還等著明棲靠著《凜冬已至》徹底走向頂峰好公開,自然不會在他工作時鬨他。

明棲張了張嘴還未說話,鬱欽州已了然的詢問:“想問我溫家的事情?”

明棲點點頭,“本來想去問阿瀾的,但岑先生的表情怪怪的,讓我有點在意。”

所以他很聽話地等待鬱欽州回來,想從鬱欽州的口中得到一個回答。

鬱欽州也沒瞞著他,聲音含著幾分懶倦,不疾不徐道:“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由,就是溫玉瀾的狼子野心被宋家那小公子發現了而已。”

宋蔭這人單純得要命,在婚禮前夕聽到旁人說溫玉瀾會和他在一起隻是圖宋家,他也沒信。畢竟相處的這段時間,溫玉瀾對他如何他心知肚明。但問題就出在周婧手底下的項目出問題被請去喝茶之後,宋蔭擔心溫玉瀾心情不佳,特地跑去安慰溫玉瀾。結果人還沒安慰上,就先聽到了溫玉瀾和周婧的對話。

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嫌宋家蠢笨,被溫和駿找到了突破口,導致合作的項目出問題。又覺得自己花那麼多時間哄著宋蔭不值得。

話說完,鬱欽州的長指勾起明棲的臉蛋,沒錯過他表情上的呆愣,眸色微深的問:“是不是從來沒想到溫玉瀾是這種人?”

明棲一時無言。

確實沒想到,他甚至覺得鬱欽州口中的溫玉瀾與他認識的溫玉瀾完全是兩個人。

但鬱欽州隻道:“周婧那女人會裝模作樣,身為兒子的溫玉瀾遺傳她的‘優點’其實並不讓人意外。”

他沒打算放過溫玉瀾,說出口的每一段話都讓明棲眼瞳微張:“棲棲,溫玉瀾去過望鶴州。”

在明棲的迷茫和疑惑下,緩緩解釋:“是去找老爺子的。”

明棲聽到這話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溫玉瀾去找鬱老爺子做什麼?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鬱欽州告誡他這段時間不要離開西景灣,但溫玉瀾的婚禮恰恰就在此時,是料定他不會錯過好友的婚禮嗎?

而且,按照這樣的邏輯,他似乎也明白了為什麼溫玉瀾和薑嘉年隻見過一回就給對方遞婚禮邀請函。

因為他不願意參加婚禮,就想利用薑嘉年來拿捏他。

明棲的臉色微白。

鬱欽州心疼他低垂著的眉眼透露出來的幾分無措,卻並未後悔將這些事告知明棲。

他巴不得將溫玉瀾肮臟腐爛的內心剖開,讓明棲看看,他曾經喜歡過的人究竟是什麼貨色。

第67章

溫玉瀾這人會算計, 又控製不住的自己心。

心裡想得是明棲,表麵裝得雲淡風輕仿佛隻愛畫畫,卻到底舍不得溫家那點產業, 可溫家的產業本就是溫和駿母親結婚時帶去的嫁妝給扶起來的。

有機會鬱欽州還真想問問他, 到底哪來這麼大臉想魚和熊掌兼得。

他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不屑一顧,手指更加輕柔地拂過青年額角散落的發, 低聲問他:“難過嗎?”

明棲從晃神中回過神來, 看鬱欽州的眼神裡明明白白寫著幾個字:你這不是廢話嗎?

他是真的把溫玉瀾當成朋友的。

這些年他身邊來來去去的人不少,但留下來的好像也就溫玉瀾一人。

他抱著腿將下巴擱在膝蓋上, 眨了下眼睛。但很快, 依舊沉浸在溫玉瀾這三個字上的思緒被鬱欽州給拽了回去, 男人低頭親他, 笑著說:“那我哄哄你, 棲棲彆難過。”

“你要怎麼哄我?”明棲覷他。

男人長指微曲, 搭在膝蓋上, 似認真思考了許久, 然後揚眉:“今晚想在哪兒,都隨你?”

明棲:“……”

他想起了昨晚被按在按在床上, 怎樣求饒都沒用的畫麵。

惱羞成怒地一拍鬱欽州:“哪兒都不想!”

從躺椅上下來, 往客廳走時甚至還回了下頭:“分房睡。”

鬱欽州:“……”

這就沒必要了。

雖然最後還是睡在了一張床上,但好歹沒發生點什麼, 以至於第二天明棲如願早起。他還是不死心地跟著鬱欽州去跑了會兒步,最後是趴在鬱欽州的背上被背回來的。

鬱欽州見他跑步的時候一臉要死不活的模樣, 嚷著一點都走不動了,結果等一到家就跟隻猴子似的從他背上跳下來, 追著小八跑,眼底滿是笑。

伸手揪住從身旁越過的明棲的後衣領, 鬱欽州跟他打商量:“我辛辛苦苦背棲棲回來,棲棲是不是該獎勵我?”

明棲的腦袋裡先冒出來的便是一些帶點顏色的事。

鬱欽州好整以暇地靠在沙發上,抱著雙臂瞧他麵色漾起幾分潮紅,眼神變得不自在,開始胡亂轉悠。

好半晌,經曆了一番思想鬥爭的明棲才小聲地告誡鬱欽州:“縱欲真的對身體不好。”

“哦?縱欲?”男人似疑惑的微皺眉心,緊接著在明棲一點點放大的瞳孔和震驚之下,無辜地問,“我什麼時候說要縱欲了?”

話雖如此,但此刻鬱欽州在說完‘縱欲’二字以後,視線毫不遮掩地掃過明棲平坦的小腹以及長腿。薄唇翹起意味深長的弧度,故意問:“棲棲該不會以為我說的獎勵是床上獎勵吧?”

明棲:“……”

好的,現在他知道不是了。

可惡,怎麼又上鬱欽州的當了!

但上當上得太多,明棲也學會了死不承認,無辜地眨著眼睛反駁:“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說的。”

鬱欽州被他逗笑:“行,是我說的,那棲棲同不同意?”

當然不同意!

明棲後退兩步,手臂在胸前交叉比了個拒絕的手勢。

“那陪我去上班總可以吧?”鬱欽州俯身將臉湊到青年的麵前,那張過分出挑的神顏突然湊近,令明棲的呼吸都下意識停滯了幾秒鐘,他張張嘴,被美色蠱惑得嘴鼻比腦子反應還快,“可、可以。”

早上八點五十分,鬱欽州帶著新晉秘書明棲通過專梯走進頂樓的辦公室。

九點零八分,鬱欽州給秘書辦撥去了電話,讓送了些甜點和飲品。明棲坐在沙發上,嗦著飲料有些不著邊際地想,他哪裡像秘書了?

直到郗宜修推門進來,恰好與明棲大眼瞪小眼。郗宜修站在原地呆愣了下,然後扭頭看向鬱欽州,頗為震驚:“你今天這麼爽?上班還有你家這位陪著?”

鬱欽州的注意力落在手中文件上,鋼筆筆尖在紙上留下龍飛鳳舞的‘鬱欽州’三字,隨後眼皮微抬,語氣漫不經心:“好歹在公司呢,正經點,那是明秘書。”

郗宜修 :“……”

明棲:“……”

郗宜修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明棲身上,明棲有種拔腿就跑的衝動。

鬱欽州調侃他叫他明秘書也就算了,怎麼還在郗宜修麵前說。

好想鑽進地板縫裡去。

郗宜修沒錯過青年那羞紅的臉以及耳朵,心裡怒罵鬱欽州這家夥可真不當人,當著他們這種單身狗的麵玩情趣,有沒有想過他們的感受?!

然後果斷將手裡的文件遞給明棲,一臉正色:“麻煩你了明秘書。”

啪。

轉身就走。

明棲雙手捧著文件,看看自己和大門的距離,再看看自己和鬱欽州辦公桌的距離,眼角微跳。

“明秘書——”坐在桌前的鬱董已經放下了鋼筆,笑著看過來,催促他,“還不把文件送過來?耽誤正事的話,是要受懲罰的。”

明棲左耳聽右耳丟,沒好氣地上前兩步將文件放過去,然而鬱欽州抬手握住的卻不是文件而是他的手腕。隻稍稍一用力,明棲腳下踉蹌,一屁股跌坐在男人的腿上。

他有些懵地抬起眼。

鬱欽州道:“明秘書幫我翻。”

明棲:“……”

他心裡嘀嘀咕咕,手卻很聽話地打開了文件:“簽吧。”

想了想又問 :“或者需要我讀給你聽嗎?”

鬱欽州失笑:“那倒是用不著。”

隨即視線瞥過青年微微張開的唇,像是不經意地補充:“你這張嘴適合做點彆的事情。”

明棲甚至沒想明白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種地步的。

好像是在他聽到鬱欽州那一句適合做點彆的事情後,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下意識撐著對方的腿想要離開。但鬱欽州卻沒給他機會,手掌箍著那截勁瘦的腰,將人抱坐在冰冷的桌麵上,他右手捏著明棲的後頸,強硬的令他迎合自己的親吻。

桌上的文件、昂貴的鋼筆全被掃落在地。

明棲的腰隨著鬱欽州的俯身控製不住地後仰,實在捱不住了後脊觸碰到桌麵以後,又被男人握著腳踝強行拉近。

指尖在對方的手臂上一點點收緊,明棲艱難地偏過頭,從鬱欽州的掌控下逃離,急促喘著氣。

“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學會怎麼呼吸?”

男人低啞的嗓音含著幾分興味落在耳畔,明棲睨著他反駁:“學會了,是你親的太凶了。”

根本沒給他呼吸的機會。

“那我等會兒親溫柔點。”

這一次鬱欽州沒騙他,但溫柔過頭的親吻就像是拂過肌膚的柔軟羽毛,將欲望一點點激起,卻又安撫不下,明棲的眼瞳裡泛起水霧,眼尾染上潮紅,指尖無力地想要抓桌上的物件卻又無物可抓,最後隻能用手臂勾住鬱欽州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呢喃著:“難受。”

“乖,馬上就讓你舒服。”

指尖倏然收緊時,明棲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但情潮洶湧如被狂風驟雨卷過的海麵,帶著急促的浪頭拍打著海岸,徹底剝奪了他的意識。

被驚醒是因為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

鬱欽州沒忍住輕哼了一聲,掐著明棲的腰肢安撫他:“沒事,隻是來電而已,不用管。”

但明棲的視線已經落在了屏幕上。

“……溫、玉瀾?”

“?”

鬱欽州瞥過去,輕輕嘖了一聲:“那就更不用管了。”

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明棲也不記得它是什麼時候停下的,他隻知道鬱欽州放過他時,他渾身酸軟無力,坐在男人腿上趴在對方懷裡,宛若一條擱淺後失水過多的魚,隻能艱難地張著嘴喘息。

也是到此刻,那被明棲忽略的事才被他想起來。

他將額頭抵在鬱欽州的胸口,手指揪著鬱欽州情事一場都未完全退去的襯衣,有些生無可戀。

這可是鬱欽州的辦公室!

怎麼能做這種事情?!

他放狠話:“我下次再也不來了。”

“明秘書上任一天就跑路,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鬱欽州的嗓音帶著一種饜足過後的懶倦,聽著磁性又沙啞。他放鬆身體靠上椅子,長指拎起一旁的衣服正要給明棲披上,明棲卻驀地後退,視線在那洇濕的角落掃過,他使勁搖頭,“不穿。”

鬱欽州沒忍住笑,將衣服扔到一旁,眉梢微揚,“那去洗澡?”

明秘書腿軟得走不了路,隻能張開手臂:“你抱我去。”

鬱欽州抱他去的後果就是這場鴛鴦浴洗了一個多小時。

以至於下午郗宜修再次推開辦公室大門時,明棲還在休息室的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郗宜修隨口問:“明秘書罷工了?”

鬱欽州掀了掀眼皮:“你有事?”

郗宜修:“沒事,就是問問晚上要不要一起吃——”

話還沒說完就被鬱欽州拒絕,男人懶洋洋道:“不吃,我們過二人世界,不收電燈泡。”

郗宜修:“……”

算你狠。

他翻個白眼,嘀咕“不吃就不吃”,然後扭頭就走。

第68章

郗宜修的出現沒有吵醒位於休息室內的明棲, 但沒過兩分鐘,明棲便抱著被子腦袋暈暈乎乎地起身了。他從枕頭底下摸出震動的手機,看到了孟社發來的信息。

孟媽:你沒接溫玉瀾電話?他說聯係不上你, 讓我給你說一聲, 你回個電話給他。

驟然看到‘溫玉瀾’三個字,明棲腦袋裡的昏沉被儘數推散。他想到方才那兩個被鬱欽州置之不的電話, 眼角微抽。但很快, 對於溫玉瀾找他的疑惑取代了那點臊意,他抿了下唇, 問孟社。

77.:他沒說有什麼事嗎?

孟媽:沒, 就說是有事找你。

明棲牽了牽嘴角, 跟孟社說了聲知道了。退出與孟社的對話框, 明棲一眼便看到溫玉瀾發來的微信, 上麵隻有簡單的幾個字:棲棲, 介意聊一聊嗎?

明棲垂下眼眸:你說。

簡單的兩句對話讓各自都明白了些什麼。

溫玉瀾:見個麵聊吧, 地點你定。

明棲蹙著眉心正欲回複, 外頭的鬱欽州推門進來,見著人已經從床上坐起來, 眉梢染上了幾分笑意:“我以為你還在睡。”

他上前走到床邊, 明棲便順勢躺進了他的懷裡。嗅著鬱欽州身上殘留著鴛鴦浴後的沐浴露鬆香,明棲那有些煩躁的心情逐漸平複下來, 他沒隱瞞溫玉瀾找他的事情,將手機遞給了鬱欽州。

鬱欽州低頭瞥一眼, 問明棲:“想去嗎?”

明棲遲疑了一陣,點點頭:“我和他畢竟認識了很多年。”

擔著‘朋友’二字, 有些話,總要說說清楚的。

對於明棲的選擇, 鬱欽州一點都不意外,更何況,他原本也這個打算。因此隻不以為意道:“那就去吧。”

明棲眨了下眼睛,表情看上去有點意外。

鬱欽州便捏起他的下巴,笑著問他:“怎麼好像一副很不可思議的樣子?”

明棲跟隻小貓似的被他捧著下巴也不難受,索性便保持了這個動作,慢吞吞地盯著他說:“我以為你會很討厭他,不想讓我去。”

男人每次提到溫玉瀾時微微上挑的眉梢以及眼眸和姿態裡透露出來的不屑壓根沒打算在他麵前藏。加上以溫玉瀾和誰合作不好竟然和鬱老爺子合作……

鬱欽州勾著唇,沒應和明棲的話。

但就如明棲所說,他是真的非常非常厭惡溫玉瀾。

所以他也很喜歡看溫玉瀾被他的自以為是從山峰推至穀底的淒慘模樣。

一定很有意思。

捏著青年修長的手指,他笑著提議:“雖說現在老爺子已經掀不起半點浪來,不過為了安全考慮,就把地點定在鬱氏樓下的咖啡廳吧,怎麼樣?正好,溫玉瀾是你朋友,有些話從我口中說出來和從他口中說出來是不一樣的。”

鬱欽州都這般說了,明棲自然也沒有拒絕。

另一旁的溫玉瀾在看到明棲發來的咖啡廳地址毗鄰鬱氏大樓時,眸光微微閃爍,半晌才扯出了個自嘲的笑容。

明棲在約定的時間來到咖啡廳時,溫玉瀾已經到了。

他站在門口將目光投向角落的年輕男人,挺久沒見,溫家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溫玉瀾似乎與往常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他穿著平時最喜歡的休閒襯衫,安靜坐在桌前,長指握著咖啡杯,就像京大學生最喜歡的那副男神模樣。

直到明棲邁步走過去。

溫玉瀾見到他,將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檸檬水遞給他,笑了一聲:“我還以為鬱欽州不會讓你出來見我。”

明棲在他對麵坐下,沒有接那杯檸檬水,隻看著他:“是那次的機場新聞發現我和他的關係,然後聯係了鬱老爺子嗎?”

溫玉瀾麵上的笑容沉下來,他心知鬱欽州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明棲,也覺得此刻再扯謊沒什麼意思。指腹摩挲著杯壁,視線落在青年身上那件顯得寬鬆休閒的襯衣上,敞開的領口裡隱隱有一枚掛起的藤蔓戒指在晃動。

“戒指很好看。”他突然稱讚,而後道,“其實我是發現機場新聞照裡鬱欽州手上的戒指和當初你發在朋友圈的罐罐烤奶照片裡的戒指一樣才意識到你們早就認識。”

然後他托了人,看到了鬱欽州的朋友圈。

鬱欽州的朋友圈可不比明棲那般乾淨,他的朋友圈都是伴侶的痕跡,儘管明棲從未露出過正臉,可溫玉瀾卻還是能從每一個細微處找到屬於明棲的痕跡。

一隻手,一個角度,一片屬於影視城的風景。

都在無聲地宣告明棲與鬱欽州的關係。

溫玉瀾也說不清楚那一刻究竟是什麼感受,但心慌意亂和不知所措是肯定的。

他與明棲認識多年,儘管明棲從來不跟他提家裡的事,但相處久了總能知道一點,尤其是他曾經見到明棲從學校的心谘詢室出來,於是他去悄悄查了一下。

他想,明棲應該是個看上去很溫柔,但把心封得很緊的人。

但即便如此,這些年明棲身上湊上去的不少‘朋友’都被他用手段隔開了。明棲隻覺得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卻從未想過裡麵還有他的手筆。

可他也從未想過向明棲告白,因為他沒有在明棲的眼中看到過自己的存在。

明棲對自己並沒有那樣的想法。

智告訴溫玉瀾,他應該放手。但情感上,他卻很清楚地明白,他割舍不了明棲。他問過明棲準備什麼時候談戀愛,對方說得先好好工作,於是他就想,或許到那個時候,他就有爭取的機會了。

但沒等到明棲的工作有起色,溫和駿便對他們母子二人下手了。

溫玉瀾沒有辦法,他隻能為母親周婧尋找一個可靠的合作對象,於是他找上了宋蔭。隻不過這些事情他從來不敢讓明棲知道。

直到他發現說著要好好工作的明棲,身旁站了個鬱欽州。

他終於意識到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掌控的。

可他還是不死心。

所以他主動找上了鬱老爺子,他想,如果鬱欽州能被鬱老爺子牽製,那麼他和明棲就永遠都成不了。

偏偏,被拿捏的是鬱老爺子。

“我的本意其實從來沒想過傷害你。”溫玉瀾抬起眼,然而話卻被明棲截斷,“從你找上鬱老爺子合作那一刻開始,你就在傷害我。”

陡然聽到這麼一句,溫玉瀾麵上的表情瞬間僵硬。

但明棲顯然沒放過他,繼續道:“你甚至於,在我這裡找不到突破口,還去找了薑嘉年。你很清楚薑嘉年對我意味著什麼,他或許不是我的親弟弟,但就算礙於薑伯父當年對我的恩情,我也不會丟下他不管的。”

隻是薑嘉年和薑母被鬱欽州送出國了而已。

“溫玉瀾,”明棲聲音很輕地喊了森*晚*整*他一聲,他看著對麵年輕人的眼睛,說完了剩下的話,“我們的朋友關係隻能到此為止了,後會無期。”

他沒有再在咖啡廳停留,轉身離開。

青年略顯清瘦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視角的盲區,溫玉瀾張了張嘴,所有的話都卡在嗓子眼。他其實很想告訴明棲他做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喜歡他,但親眼看過他做出的事情,恐怕明棲隻會覺得惡心。

沉默間,麵前再次覆下一道陰影。

溫玉瀾的視線重新聚焦,在初級到麵前人的長相時,瞳孔微微震顫。

鬱欽州很隨意地交疊著雙腿,那杯明棲沒動過的檸檬水被他拿到跟前輕輕抿了一口,隨後輕嘖一聲道:“太酸了,他不會喜歡的。”

溫玉瀾垂在腿上的手指微微蜷縮,他問鬱欽州:“你為什麼在這?”

“你單獨約我的合法伴侶,我擔心他的安全,自然要跟出來看看。”鬱欽州單手支著下頜,似笑非笑地看他,說出來的話就像是在溫玉瀾的傷口上撒鹽,“當然,主要還是想看看手下敗將的狼狽樣子。”

視線一點點掃過溫玉瀾表情難看的臉,他輕歎道:“多有意思啊。”

溫玉瀾的手指收緊。

鬱欽州卻揚眉笑著問:“為什麼不說話,不覺得有意思嗎?我本來以為你也喜歡明棲,隻是眼界和能力定死在了溫家的那點資產上。直到那天才知道,你有多虛偽。”

“去找老爺子前沒了解過老爺子是什麼人?應該不至於吧?你都把我和老爺子那點事打聽清楚了,照說應該也知曉老爺子的本性,竟然還敢用明棲做餌,你究竟是膽大還是自私?”

鬱欽州眉梢間的笑意變得無比嘲諷。

“咖啡我請了,溫先生省著點錢東山再起吧。”

明棲還不知道有個人跟著自己下樓還嘲諷了一波‘情敵’,他壓低帽子,拉了拉口罩,沉默地站在專梯前發愣——沒卡,坐不了。

在安全通道的樓梯和普通電梯中抉擇了一會,明棲果斷選擇了後者。

這會兒也不是什麼上下班時間,估計電梯裡也沒什麼人。

他這般想,便走進電梯按下了頂樓的數字。但明棲做夢都沒想到的是,正巧碰到部門開會,電梯在11樓停下,進來了六七個抱著電腦和筆記本的男男女女。

明棲默默地後退兩步縮在角落裡。

員工們一開始也沒把明棲當回事,直到他們在按電梯時看到了按鍵上唯一亮起的是頂樓的數字。

幾個員工對視一眼,目光瞬間落在了角落的青年身上。

握草?!

第69章

明棲本來就有點心虛, 察覺到一夥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在自己身上時,渾身僵硬得動都不敢多動一下。

他垂下眼眸,眼睛盯著腳尖, 在心裡念著——

看不見我的臉, 看不見我的臉。

殊不知,他緊張, 那幾位員工也很緊張。早在鬱欽州出現影視城緋聞的時候, 鬱氏總公司的年輕員工們便迫不及待地吃了個全瓜。當時好多部門的吃瓜人還特地拉了個群,賭鬱欽州專門去影視城到底是看哪位小明星的。

那天的群聊裡出現了無數個男明星女明星的名字, 但由於緋聞沒有後續, 他們也隻能遺憾作罷。

萬萬沒想到今天突然出現了驚喜。

叮咚一聲, 電梯門重新開啟, 幾個員工抬腳邁出門, 回頭瞧見門已經關閉, 再也憋不住, 紛紛張嘴。

“真的是去頂樓的?”

“雖然看不見臉, 但感覺就是個帥哥。”

“小張剛還說看到一個男的從專梯出來,沒多久之後鬱董也出去了……我問問是不是這個男生。”

“你怎麼問?”

說話的人一臉得意地拿起了手機, 隻見屏幕上赫然是青年靠在角落低垂眉眼的照片。帽子和口罩雖然遮住了臉和五官, 但身上的衣服卻很好辨認。

“剛剛偷偷把手機藏在文件夾下麵拍的,嘿嘿, 等我消息。”

她將照片發給前台小張,很快便收到了肯定的回複。

“說起來, 今天上午秘書辦的人還特地下樓買了好多零食和甜品。”有人摸著下巴道,“我在隔壁咖啡廳碰到她們的時候, 她們隻說是老板請客。”

雖然鬱氏的待遇真的很好,部門老大總是時不時給他們帶奶茶、帶小蛋糕和咖啡, 但今天這個時間段著實曖昧,很難不讓人多想。

“我覺得這倒不是關鍵。”員工之一掏出手機,“他身上這件衣服像不像上次鬱董視察的時候穿的襯衫?”

“!”

一夥人腦袋一激靈,迅速湊過去對比兩張照片,一張是剛才明棲的偷拍照,一張是鬱欽州的偷拍照。那件黑色絲綢襯衫乍一眼看上去仿佛平平無奇,但袖扣繡著的金線卻格外精細。而且鬱欽州的衣服對於明棲而言顯然有些大,穿在明棲的身上鬆鬆垮垮,有種隨意的慵懶風。

一夥人再抬頭,對視。

發出了意味深長的‘哦’一聲。

明棲自幾個員工離開電梯以後便猛地鬆了一口氣,不過有了這一遭,電梯沒到頂樓他的心情一直沒能徹底放鬆下來。抬步邁出電梯,並未在辦公室瞧見鬱欽州,他也沒多想,隻以為鬱欽州去開會了或者有什麼事在忙。

安安靜靜地趴在沙發上玩手機。

鬱欽州是在二十分鐘後回到辦公室的 ,看見明棲那副懶洋洋的調調,笑了一聲:“怎麼跟隻貓一樣?”

明棲睨他一眼,調整了一下姿勢,嘀咕:“因為有點累。”

心累和身體累。

雖然早從鬱欽州的口中得知了溫玉瀾做了什麼事情,但心情總有幾分悵然若失。

至於身體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問題。

“腰酸嗎?我給你揉揉?”

雖然是詢問,但鬱欽州很自覺地將掌心貼在了明棲的後腰上。明棲被他揉得舒服,腦子裡關於溫玉瀾的一切很快就被瞥到了角落裡。

四點多,鬱欽州便帶著明棲下班了。

兩人去了春秋府吃了晚餐,又去了程淵時的會所坐了會便回家了。回到家沒多久,明棲便收到了孟社轉發的微博,話題詞條是#明棲男友風襯衫 #。

明棲:“?”

不等他細看,孟社的電話便過來了:“恭喜,隻拍到了你,沒拍到你老公。”

明棲打開鏈接,一眼看到屬於自己的照片,他就站在南洋會所花園的長椅旁,旁邊是散落昏黃燈光的白色路燈以及一條不知道從哪兒蹭過來的白色卷毛小狗。

而他側對著鏡頭,正垂眸盯著小狗打電話。

明棲:“……當時我接到了周導的電話,就讓鬱欽州先進包廂了。”

沒想到就那麼點時間,也會被偷拍。

運氣真好。

孟社一開始發現話題以及上升熱度過快時還嚇了一跳,但仔細一看內容,瞬間就鬆了口氣。儘管他一猜就能猜到明棲肯定是和鬱欽州一同出行的。

“看這個角度,應該是某個包間的客人無意間看到你然後拍的,說不定是你粉絲。”孟社一邊說一邊翻話題內的相關帖子,“雖然 《臥底》還沒上,但你現在熱度還挺高的。”

是個好事。

明棲聞言卻忍不住笑了一聲:“熱度當然高了。”

畢竟前腳才出現了他在機場生撲鬱欽州的新聞,而後又官宣了周興修的電影男一號身份。

當然,還得感謝卜宏放和霍城堂。

過了這麼久,現在還有紅糖cp粉在他微博底下打卡,說感謝他讓卜宏放和霍城堂時隔多年同框了。

搞得明棲有事沒事也會去紅糖cp超話那逛兩圈,再回自家周期cp的超話。

想起這事,明棲跟孟社說完事掛斷電話以後,便再次去了趟紅糖cp的超話,果然看到了一個ID叫做[叫我大爺]的博主轉了很多帖子,明棲很自然地在下方打招呼:hi。

對方也回複:呦,又見麵了姐妹!

明棲:“……”

這位[叫我大爺]的網友是明棲意外認識的,由於ID很特殊,所以對方一出現在周期cp的超話,明棲便發現了他的存在。

兩人同粉周期和紅糖,點了關注私聊了一陣。

對方振振有詞:姐妹你放心,我敢保證周期cp肯定是真的!

明棲第一次看到‘姐妹’二字,尷尬得差點捂臉,久而久之,倒是沒那麼尷尬了,但總歸有點不太習慣。

明棲問叫我大爺:你沒上班啊?

叫我大爺說:剛結束一個項目,現在正在休假,不然哪來的時間嗑cp。

是倒也是。

明棲點點頭。

“在做什麼?”和叫我大爺聊得興起時,浴室的門被推開,水汽彌漫,帶著沐浴露的鬆香沁入明棲的鼻子,他吸了一口,朝鬱欽州晃了晃手機,“跟周期cp粉聊天。”

“說起來今天粉絲群好像有活動來著。”明棲說著低頭,點開了人數還不算太多的cp粉粉絲群。眼下的粉絲群除了最初那幾位不知道為什麼會粉上他和鬱欽州但明顯眼光極好的老粉之外,便是因為機場烏龍事件純喜歡周期的臉而來的。

500人的粉絲群,也就夠一半人。

但粉絲群裡有大佬,每隔一段時間就弄些活動,發紅包送禮物,總之很熱鬨。

鬱欽州在明棲的身旁坐下,目光落在上方一眼瞧見兩個熟悉的賬號。

哥比鬱欽州帥:今天老板帶著他家那位去過二人世界並且把我一腳踹開,本電燈泡沒機會發光發亮,心情很難過,發幾個紅包開心一下/抹眼淚

下方緊隨著出現的是數額極大的紅包。

吃瓜嗎:嗚嗚嗚感謝姐姐們的同人文和小漫畫,真好看,給姐姐們送包包,姐姐們加油,愛看多寫多畫/愛你們/比心心

鬱欽州眼角跳了一下,手指點上[哥比鬱欽州帥],聲音淡定:“郗宜修。”

明棲:“?”

然後指尖再滑到[吃瓜嗎],語氣篤定:“閔正越。”

明棲:“……”

郗宜修的賬號他先前沒怎麼見過,但[吃瓜嗎]這個賬號天天在周期cp超話搞抽獎,送的都是些奢侈品,他當時還想這是哪個冤大頭,沒想到竟然是閔正越。

有錢人果然路子野。

前有為吃瓜買狗仔工作室,後有為看同人文送奢侈品。

“隨便他們去鬨,反正錢放著不花也是浪費。”鬱欽州抽出明棲手中的手機,催他,“睡覺。”

夜半三更,明棲迷迷糊糊地醒來又埋進鬱欽州的懷裡,總覺得好像忽視了很重要的事。

此刻。

鬱氏某部門的員工正瘋狂的在單獨的工作群裡尖叫。

誰懂啊誰懂啊!今天剛發現他們鬱董的緋聞對象出現在鬱氏大樓,並且在他們瞪大眼睛對比電梯內的青年與娛樂圈各男明星的身材時,突然跳出了一個#明棲男友風襯衫#的話題,想著好像沒對比過明棲的身份,手指下意識點進去,結果他們看到了什麼?!

明棲身上那件男友風襯衫不就是他們下午還在討論的鬱董視察穿的襯衫?!

這叫什麼?

這叫得來全不費工夫!

員工們熱淚盈眶地點進了周期cp超話,又熱淚盈眶地搶了三千塊紅包和四萬多的項鏈。

人生巔峰,不過如此。

第70章

悠閒的日子過得差不多, 明棲便要收拾收拾進組了。

這次的拍攝地點距離京市有些遠,飛機也得飛半天,相當於橫跨了半個國度。

臨走那天, 明棲推著行李箱到貴賓休息室休息時, 意外發現了霍城堂的身影。霍城堂和他的經紀人坐在一塊兒,經紀人低聲說著話, 霍城堂聽得認真, 偶爾應和兩聲。直到像是察覺到了從旁而來的視線,驀地抬頭發現了明棲。

雖說明棲戴著口罩和漁夫帽, 但霍城堂還是一眼便將人給認了出來。

他笑著衝明棲招手打招呼:“明棲。”

“哥, 你怎麼也從京市過去?”明棲記得霍城堂定居在扶台市, 能在京市的機場見到他, 真的很讓人意外。

“來這邊參加個活動。”他說著, 目光轉向了明棲的身後, 很自然地略過了孟社這位經紀人, 停留在了身高和氣場都極其傲人的男人身上。

跟明棲戴著同款的漁夫帽和口罩, 一眼看去,也像個明星。

“這位——”

明棲回過神來, 彎起眼睛笑道:“我的小助, 姓閔。”

霍城堂的經紀人聞言不由得在心裡謔一聲,心道明棲這找的助檔次是不是太高了點, 不管是身高身材都很拿得出手啊。

雙方之間都打了聲招呼,明棲和閔助挨著坐在一塊兒等登機。閔助是個閒不下來的, 時不時就伸手摸過去捏明棲的手指,明棲輕輕拍了他一下, 他眉梢帶點笑,又去捏他的另一隻手。

孟社坐在他倆對麵, 眼神偶爾瞥過,忍不住用手撐著額頭,一副‘沒眼看’的樣子。

不過這畫麵從他早上在西景灣見到鬱欽州也提著個行李箱從二樓下來時便料想到了。

怎麼能這麼黏糊。

他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索性拿起手機看劇。

坐上飛機,明棲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半天的航程對於他來說有些長,加上昨晚和鬱欽州鬨了大半夜,沒一會兒便腦袋一歪靠在鬱欽州的肩膀上睡了過去。鬱欽州感受著他柔軟的呼吸,揮手跟空乘要了小毛毯蓋在明棲的身上。

飛機降落,入住酒店,開機儀式,開始拍攝。

《凜冬已至》的拍攝時長比起《臥底》要長很多,主要是周興修吹毛求疵到了極致,背景部分甚至會因為一盆不小心放歪掉的花而重新拍攝。除此之外,他對演技的要求也極高,好在明棲在《臥底》裡搭的都是大佬,演技上漲不少,偶爾會被周興修罵兩句,但大部分時間都還算平和。

電影有一部分內容需要到山區拍攝,那會兒鬱欽州正巧有事要出差,沒陪在明棲身邊。條件艱苦,沒人看著,明棲很多時候也都表現得隨意,幾天下來瘦了不少。

看著明棲清減的輪廓,同樣有些蔫頭耷腦的霍城堂倒是笑了:“你那小助一走,你就瘦了不少,等小助回來,指不定怎麼心疼呢”

霍城堂也不是什麼傻子,他眼神好使得很。經常看到那位姓閔的小助戴著口罩跟明棲得空時在附近小道上轉悠散步,兩道人影站在一塊,就算什麼也沒做,也能感受到他們身上那種旁人無法插足的膩歪。

霍城堂沒有刻意窺探對方的身份。

就像此刻,他也隻是很簡單的調侃兩句。

明棲已經習慣了,他趴在瘸腿的桌子上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一下:“但周導挺滿意的。”

用周興修的話來說,這種疲憊清瘦的狀態很適合劇中人物在山區的形象。本來他還擔心上妝以後的形象沒那麼好,尋思著要不要停段時間讓明棲減減肥,但眼下這些擔憂一掃而空。

“雖然周導很滿意,但你還是要注意下身體,要是撐不住一定要說出來。”

知道霍城堂是關心自己,明棲連忙點了點頭。

在山裡拍了小半個月,明棲一行終於被告知可以休息一天。他跟著霍城堂去山下的鎮子裡買了些生活用品和零食,又借著信號好,給鬱欽州撥去了個視頻電話。

鬱欽州人還在國外,他那邊的天還黑著。

明棲捧著臉,跟他撒嬌:“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想我了?”

“一點點。”明棲伸出小拇指比了下。

鬱欽州靠在床頭,淺色的軟被拉到腰間,上半身穿著的深色睡衣鬆鬆垮垮,隻象征性地係了兩顆紐扣,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故意,手機前置鏡頭隻掃到一點下巴和這片春色,看得明棲有點不好意思。

偏偏他還刻意將衣服往下拉了拉,聲音含笑地問:“真的隻有這麼一點點?說謊的小朋友小心鼻子變長。”

明棲聽到這話,實在沒忍住笑:“我都二十多了,你還用這種話騙我。”

鬱欽州揚眉:“那行,我換個說法,說謊的小朋友小心□□/哭。”

明棲:“!”

毫不遮掩的兩個字落入明棲耳中,簡直跟炸了道雷一樣。儘管是戴著耳機跟鬱欽州視頻的,但還是因為心虛而下意識地去看四周的人,意識到周圍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他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然後埋怨鬱欽州:“你怎麼能在外麵說這種話。”

鬱欽州卻隻意味深長道:“寶貝,我可沒在外麵,我在我的房間裡且夜深人靜的時候對著你說這種話,好像沒有任何問題。”

明棲:“……”

惱羞成怒的明棲差點直接掛斷視頻。

但想到這信號來之不易,半個月來難得有空跟鬱欽州打個視頻,最終還是忍下了。

明棲在鎮裡頭的咖啡廳待了兩個多小時,也和鬱欽州視頻了兩個多小時,眼見著對方那兒的時間實在算不上早,他才意猶未儘地掛斷電話。看他眼巴巴瞅著自己的模樣,鬱欽州心軟得跟糯米團似的,低聲哄他:“乖,我這邊的事情馬上就能處好,用不了兩天就能回去陪你,到時候給你帶好吃的,補一補。”

他把明棲的清減看在眼裡,但沒多說什麼。

儘管心疼,卻也明白這是明棲的堅持。

明棲聞言,自要掛斷通訊而浮起的幾分悵然和不舍被輕易壓了下去,他衝鏡頭彎了彎眼睛,小聲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他抬起手,在鏡頭前比出拉鉤的姿勢。

鬱欽州也抬手,兩人的小拇指隔著屏幕輕輕碰了一下,明棲輕聲說:“晚安。”

結束了視頻,明棲給霍城堂發了條信息。

沒一會兒霍城堂便開著劇組借的車來到了咖啡廳門口,車門打開,明棲坐進去時便聽見霍城堂笑著問:“和你那小助通完視頻了?”

被打趣了一番,明棲也沒覺得害羞,點點頭。

正欲說話,視線卻忽然凝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

下山的時候隻有他和霍城堂,但此時此刻副駕駛卻多了個人。明棲下意識將視線投過去,本也沒有故意窺視的意思,但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臉猛地一偏,活像做賊心虛。

氣氛似乎凝滯了幾秒,緊接著響起了明棲幽幽的嗓音:“卜哥,彆遮了。”

卜宏放:“……”

他摘下口罩、墨鏡和帽子,衝明棲訕訕笑了一聲:“你們年輕人眼神真好哈。”

明棲:“還行吧,主要是你一副非要我把你認出來的樣子。”

卜宏放:“……”

一人沉默無言,一人卻笑出了聲。

卜宏放立馬看向霍城堂,皺眉:“你笑個屁啊,要不是老子打賭輸給你,老子才不來這裡給你探班。”

霍城堂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在唇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姿勢,聳聳肩膀:“那我不笑了。”

然而旁觀群眾卻已經抓住了關鍵點:“哦,原來你們平時有聯係,還玩打賭。”

卜宏放:“乖,你不要說話,不然我把你老公身份曝出去。”

這下輪到明棲閉嘴了。

但此時的三人都沒想到,就在他們上了山沒信號的時間裡,兩個話題迅速爬上熱搜。

#卜宏放探班霍城堂#

#明棲視頻對象#

鄭梁人在幾千公裡外的京市刷到這兩個話題時,差點一口氣沒回上來。他一手按著人中,一手點開營銷號的微博內容,言簡意賅,隻有兩張照片。

一張的內容是霍城堂懶洋洋靠在車門上看向卜宏放,此時的卜宏放因為天氣過熱而有點煩躁地摘下帽子揉搓著頭發,將那優越的額頭露了徹底,加上那身材,粉絲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另一張比較特彆,明棲坐在咖啡廳的角落裡,手機放在正對麵,捧著臉衝手機笑。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放大照片以後,屬於男人的鎖骨、胸膛展露無疑。

鄭梁仿佛已經猜到了評論內容,一點開,果然:操,明棲吃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