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傑弗裡(2 / 2)

有時候,上一秒隊友還在和你並肩作戰,下一秒就不知道什麼原因陷入了汙染死局。

也許他會偽裝成生前的自己,哭著求你我想活下去,也許他生前就已經跟你打過招呼——

“如果我失去理智,就殺了我吧。”

麵對這樣的他們,動手時真的能無動於衷嗎?

真的能立刻把失序的他們當成怪物,與生前區分開嗎?

黎危沒有直接回答:“生存守則最後一條。”

“……”蘭昭能把生存守則倒背如流,他自然記得。

《燈塔生存守則》不是隨便寫寫的,裡麵的每一條條例都由秩序者親自執筆,會影響閱讀的人牢記於心,加深他們的理智。

但蘭昭發現,這樣遠遠不夠。

就像對講機裡的那個人,他難道不記得《生存守則》第一條就是“燈塔是當前有且僅有的唯一庇護所”嗎?

他知道的。

可他還是入了局。

老李家的房子就在前方,然而門口卻有個不速之客,正準備敲門。

黎危在他身後停下:“什麼事?”

“哦,你們不在裡麵啊?”來人是個年紀很小的男孩,被黎危嚇了一跳,“天要黑了,李叔家的房子很久沒人住,裡麵沒有木柴,所以村長派我來給你們送火。”

這麼好心?

明明剛剛就在說生存守則,此刻蘭昭還是冒出了個荒謬的念頭:也許這個庇護所真的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

男孩將一堆柴火遞來,黎危雙手沉了一沉——這麼重的木材,這小孩竟然拿得毫不費力。

“謝謝。”黎危忽而覺得蘭昭前麵的疑問不無道理,他好像不經意地問:“其他村民都不點火嗎?”

“我們不需要。”男孩在胸前虛虛劃了個圖案,虔誠道,“村長會庇佑我們!”

“那還劈什麼柴?”蘭昭問。

男孩看傻子似的看著他:“你平時用屁股燒飯嗎?”

蘭昭一哽:“……”

黎危將話題拉回來:“村長是覺醒者?”

男孩點點頭,認真道:“村長是神明派來庇佑我們的使者。”

“……”

神使。

蘭昭忍不住看了眼同樣被譽為“神使”的黎危,其實嚴格來說,神使還真不是什麼美譽,隻是燈塔的部分人對於黎危強大之處的忌憚與質疑罷了。

人們總喜歡將一些自己理解不了的力量稱之為神力,將擁有這股力量的存在稱之為神,但人類迄今為止見證到的所有超常的物質力量都是混亂的、瘋狂的代表。

而身為祂們的使者,又怎麼能算得上美稱呢?

至少燈塔的大部分幸存者們都是不信神的。

黎危突然掀起唇角:“宿天結束後,我有幸拜會一下這位神使嗎?”

男孩與蘭昭都被這抹突如其來的笑意攝住了,仿佛靈魂都被黎危攥取在掌心。黎危不笑的時候,給人更多的感覺是冰冷強大、不近人情,笑起來卻有一種蠱惑人心的能力。

他說什麼便是什麼,他的一切要求都可以滿足。

“我……我不知道……”男孩磕磕巴巴地說,“但我會和村長提的!我、我相信他不會拒絕您的要求。”

“謝謝你。”

“不用這麼客氣!”男孩紅著臉跑開了,消失在石子小路的轉彎處。

蘭昭:“……”

原來不止是覺醒者會成為黎危的胯|下臣,這些村民……汙染物們也跑不掉。

等蘭昭緩過神來,黎危的神色已經和尋常一般無二了。

他輕叩木門,兩下重,一下輕。

不一會兒,老李家的門就從裡麵打開了。阿塞莉探出腦袋:“老大回來啦!”

黎危踏進去,將手裡的木柴扔至角落,並沒有點燃的意思:“火點了嗎?”

“正準備點。”朱恩回答,眼神卻仿佛長在了蘭昭身上。

黎危嗯了聲,扔給梅納一個細長手電:“給他看看耳朵。”

蘭昭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時說自己,說來奇怪,他耳朵本來癢得厲害,但一路上和黎危說著話,不知不覺已經不怎麼癢了。

巴德烈打開手電,稍亮一些的紅光照進了蘭昭的耳朵深處。

蘭昭眼裡染上了幾分惶恐:“是我耳朵裡有東西?”

黎危說的雲淡風輕:“說不定是你腦子裡有東西呢。”

如果換作彆人這麼說,很明顯就能聽出是玩笑話,但從黎危嘴裡說出來,竟叫人覺得也許真是如此。

“老大,你彆嚇他了。”巴德烈將兩隻耳朵都仔細檢查了一番,“放心吧,什麼都沒有。”

蘭昭勉強心安了些。

朱恩走過來,按住他的手輕聲說:“彆怕……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不會讓任何東西傷害你。”

蘭昭看著朱恩的手,輕聲說了句我知道。

“所以不要在離開我身邊了。”

“好。”

巴德烈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