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烈確實有些心慌,他還沒從之前的經曆中緩過來,光是看著這口井就會想到之前身體卡主、腦袋嗆在水裡被蟾蜍包圍的畫麵。
周圍的環境越來越暗,濃稠得有如墨一般。
那些村民已經都回家了,小徑上空無一人。但巴德烈仍有種被注視的感覺,無處不在。
他咬咬牙,縱身一躍。
-
“我的使命就是把你們送到地下城。”麵前的男人堅定地說,“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們。”
他有著和村長一樣的臉,他叫鳳森旭。
黎危被眼前的畫麵弄得一陣晃神,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沒有手套,不是熟悉的裝束。
耳邊又響起了一些嘈雜的聲音:“我們真的還能活著到地下城嗎?”
“一定能,相信我。”鳳森旭安撫道,“我會竭我所能,付出一切。”
有人喪氣地說:“到不了了。”
“路太遠了……”
“如果飛機還能飛就好了……”
也有人質疑:“地下城真的安全嗎?”
“博士承諾過的——”鳳森旭急切地勸導,“她已經找到了抵抗汙染的辦法,地下城是人類最後的港灣!”
“不,人類沒有希望了。”
“祂們無所不在!”
“銅牆鐵壁抵擋不了祂們的傾襲,汙染如影隨形。”
“我們都會死的……”
“最終都會死的。”
這些絕望的質疑交疊在一起,紛亂而嘈雜。
黎危試圖看清周圍人的臉,卻隻有一片混沌的輪廓,唯獨鳳森旭始終清晰。
鳳森旭的軍裝最初是整潔的,可隨著時間推移,染上的血越來越多,原本含帶希望的嘴角也抿成了一條悲傷的直線。
周圍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少,鳳森旭也越來越痛苦。
最終,他跪倒在了血泊裡,周圍屍橫遍野。他的嘴巴張張合合,聲音卻沒有直接傳入黎危的腦海,而是形成了某種回響:“我沒能保護好他們……”
“是我愚蠢。”
“是我無能。”
“是我的弱小讓他們失去了最後的生機!”
“我理應保護他們……理應不惜一切!”
一瞬間,無數藤蔓與枝條從他的血肉裡穿出,以肉眼可及的速度瘋狂生長。樹木參天而起,數不清的藤蔓扭曲交織,直至遮天蔽日,將這一方天地徹底包籠。
那些死去的人們一個個地站了起來,在藤蔓的操縱下有如行屍走肉。
鳳森旭雙手打開,身體被枝條藤蔓徹底固定,他永遠地失去了生命與自由,卻仍在執迷不悟:“我會保護你們……”
“你們最終都會安全。”
“噗——”
一把長|槍穿透了他的心臟。
他怔怔抬頭,看著麵前的凶手:“你……是誰?”
黎危沒有回答,而是平淡抽出長槍,鮮血飆射在臉上,他卻仍舊無動於衷:“凡有欲望,必會回響。”
“你也是祂們的一員嗎?”鳳森旭發出不甘地怒吼,“為什麼要剝奪我們活下去的權利?”
“人類是什麼螻蟻嗎!?”
“你們憑何——蔑視人類!”
周圍的一切景象轟然坍塌,那些行屍走肉的人們儘數朝著黎危撲來,他沒做任何反應,隻是平靜地闔上雙眼。
眼睛一睜一閉間,周圍已經換了一副景象。
他仿佛處於什麼洞穴內部,頭頂腳下、四麵八方都是蠕動的藤蔓。且牆壁上還有很多坑洞,無數的“人”正酣睡其中,胸口有規律地起伏著。
一條手臂粗的藤蔓正纏著他的小腿,黎危袖口寒光一閃,瞬間將其切斷。
阿塞莉的吼聲突然響起:“笨蛋巴德……梅納你去哪!”
阿塞莉一邊極力蹬著地麵,試圖拉住要往坑裡躺的巴德烈,一邊朝梅納大喊。後者正著魔似的朝洞穴深處行走,對同伴的聲音不聞不問。
黎危摘掉手套,按在巴德烈肩上:“阿塞莉,閉眼。”
阿塞莉從來聽話,立刻閉上眼睛。
瞬間,一抹刺眼的光暈從黎危掌心閃過,巴德烈陡然一僵,原本執拗的神色逐漸恍惚。許久之後他才找回幾分清明:“這是…哪?”
阿塞莉受不了了,怒道:“我們下井了!老大進入了共靈狀態,你和梅納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