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餐廳。
莊又晴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言靈術還能當成大沉默術來用。
如果有個史上最沉默晚餐大賽,她一定能帶著在場所有人勇奪第一名。
在她說完那句話之後,所有人沉默地吃完了晚飯。
邵榮沉默地吃完離開,離開前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更加憐憫。
……大約是覺得她癡戀成狂到腦子有病。
沒關係。
根據她當言靈師這麼多年的經驗,隻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邵榮一走,餐廳就隻剩下莊又晴和邵崢。
莊又晴站起身,真誠地關心著邵崢的身體:“我上樓了,你好好休息,早日康複。”
“人已經走了,你不用裝。”
邵崢語氣平靜,目光中帶了幾分譏誚:“我確實是個殘廢,治不好。你最好早點認清這個事實,我不想讓彆人以為我娶了個瘋子。”
莊又晴假裝沒有聽出邵崢的陰陽怪氣。
“做人不能太消極。你沒聽過心理暗示療法嗎!”
莊又晴開始胡扯:“隻要大腦每天給身體積極的心理暗示,就能夠改變自己。這也是一種療法,你不要放棄希望!邵榮算什麼,你遲早有一天能夠比他更好!”
莊又晴恰當地扮演著一個求而不得的怨婦,逼著丈夫奮發上進:
“你要是覺得自己暗示不出口,沒關係,我來!以後我每天都誇你一遍,說得多了,你肯定能站起來!隻要你身體變好了,區區邵榮,不在話下!”
邵崢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片刻後,他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好,知道了。”
……莊又晴覺得他此刻肯定很想把她送進精神病院。
不要慌。
莊又晴心想,現在就扮演著一個怨婦吧,隨便邵崢怎麼看她。反正等他的腿治好了,她就和邵崢提離婚。
到時候二人兩不相欠,邵崢也管不著她。
莊又晴滿臉鎮定地回到房間。
一關門,她的滿臉鎮定就崩了。
她麵色痛苦,抱著枕頭,大喊一聲:“真……累。”
她硬生生把TMD三個字給憋了回去。
言靈師不能說臟話。
畢竟……誰也不知道,言靈師說的臟話會不會成真。
莊又晴頓時感到一腔苦悶無處發泄,抱著枕頭猛錘了幾拳。
還好邵崢雙腿殘疾,一般隻在一樓活動,不輕易上樓,讓她能有個喘息的空間。
好累好累好累。
莊又晴摸起手機,她要去互聯網肆意衝浪,尋找她的快樂老家。
然而一打開手機,她就看到一條消息:
【牧溪:晴姐,明天的試鏡是早上九點哦~八點的時候我過來接你~】
牧溪,就是原主的經紀人。
可愛軟綿,唯唯諾諾,飽受原主欺壓。
要說接手了原主的身體,莊又晴最怕的是什麼,就是進娛樂圈了。
哪怕不發動言靈,言靈師的日常言語中也會有微弱的能量。
曾經,她有過在ktv唱苦情歌讓一個包間哭倒的戰績——
什麼都沒乾,單純唱了首歌,就讓所有人哭得撕心裂肺、痛心斷腸,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家在ktv辦葬禮。
所以……不管是演戲還是唱歌,她都無法控製這股能量,也無法預計這些能量會產生什麼效果。
她本想著拒絕,還未等她回複,第二條消息緊接著就發了過來:
【牧溪:你答應了柯書導演一定會去的,千萬不能失約哦~】
莊又晴:“……”
好嘛,言靈師最大的軟肋,和她最怕的娛樂圈,一同撞了上來。
言靈師必須遵守承諾。
所謂言出必行,言靈師承諾的東西,就一定要做到,否則會遭到天道的反噬。
白紙黑字簽的合同更是如此,文字是語言的實體化,對言靈師的束縛更加增添了一層。
她穿書把言靈帶了過來,那必然把他們言靈師一脈的束縛也帶了過來。
因為她現在占據了這具身體,占據了和前身相關的一切因果。
也就是說,原主曾經說過的話,會等同於她說過的話。
莊又晴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原主顯然不是很有契約精神的人,就算她簽了合同,也未必會認真執行,隨意爽約。原主可以這麼乾,她不行啊!
她立即給牧溪回了一條消息:
“這兩年簽過的工作合同,你都發給我看一遍。”
牧溪很快回複:“好的哦,晴姐~”
沒過多久,莊又晴就收到了牧溪發過來的一堆文件。
莊又晴一個一個打開仔細查看,三分之二的合同都已經過了期限,還剩下一些零散簽約的綜藝、網劇約。
綜藝約看起來都還不錯——
畢竟原主作天作地,一出境就自動吸引火力,自帶熱度,是綜藝製片們喜歡的類型。
網劇約就……一言難儘,慘不忍睹。
至於代言?
彆想了,名聲太差,壓根沒有品牌找她。
莊又晴半放下心來,又問:“除了這些合同,我還有沒有承諾過什麼?”
牧溪沉默片刻。
而後,她委婉道:“晴姐可以看一下你的微博哦。”
莊又晴打開了微博:
“@莊又晴:跟著長輩拜訪了一名退圈大導,大導說好久沒見到我這麼有靈氣的新人了,害得他都想重新出山拍電影。然後導演夫人說都怪我,他好不容易休息幾年,又要忙起來,真是個勞碌命。我沒辦法,隻能買點小禮物給導演夫人賠罪啦。[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