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想著可以讓這兩人合作, 莊又晴卻沒有立即開口。
莊又晴穿越前就聽過一些豪門的邊角料。
比起拿錢給子弟們投資,有些人家寧願讓子弟們吃喝玩樂。
無他,吃喝玩樂省錢。
一個大型的項目, 運營起來那就是一個無底洞。
豪車幾百萬就能拿下, 而區區幾百萬不過是一個項目前期的啟動資金而已。一扔下去,如泥牛入海,都聽不見個聲響。況且項目最後也不一定能成功, 如果失敗, 那前期燒的錢就全都白費了。豪富之家雖然有錢,但那錢也不是天上掉的。自家孩子是龍是蟲,心裡多少有些數。是龍自然願意砸錢讓他翱翔九天, 然而如果是蟲……還不如讓他吃喝玩樂呢。
現在的問題是——
莊佑朝是龍, 還是蟲。
她需要讓莊佑朝去曆練,測一測他這塊頑石,然而……她沒有渠道。
她自己本身也需要工作,根本沒有時間全天盯著莊佑朝。
而莊佑朝上頭沒有人壓著, 那必然是要翻天的。
但很遺憾,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 壓根就沒有認識多少人。哪怕她現在有這個念頭, 也根本無處施展。
思來想去,莊又晴腦子裡驀地蹦出一個人選——
邵崢。
想到邵崢,莊又晴心中忽然又憋了一股氣出來。
如果不是穿越後她成天圍在邵崢的身邊, 她現在的朋友圈哪裡會這麼匱乏的可憐。
從前她作為言靈師, 窮是窮了點, 出入也認識不少豪門名流。
現在……她的生活裡除了工作就是邵崢。
莊又晴心中嘟囔:哼,等這人的腿一好起來就離婚!
她走神片刻,再打起精神來, 宗玉和莊佑朝已經聊得熱火朝天,她都跟不上他們之間的話題了。
莊又晴暗自道:看來莊佑朝這小子有成為婦女之友的潛質。
看著宗玉的心情明顯變得好轉,莊又晴心中也忍不住為她開心起來。
兩人弄完頭發,莊又晴挽著宗玉的手:“老師去我家喝酒嗎?”
莊又晴信誓旦旦:“紅酒可好喝啦!”
看著她燦然明亮的眼睛,宗玉沒忍住,就輕輕點了點頭。
莊佑朝瘋狂明示:“姐,我也想去!”
“你不許去。”
莊又晴無情地拒絕了他;“我們女人說話,沒你插嘴的份。”
“哦……”
莊佑朝可憐兮兮地被她趕走,一步三回頭,活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冤屈。
莊又晴懶得理他,拉著宗玉親親蜜蜜地離開了。
莊又晴把宗玉領回了家,想借著酒精讓她抒發一些心中的鬱氣。
宗玉這種身份,去酒吧買醉也不是個事兒,況且她這年紀尚且有幾分尷尬,與她同時期的女星要麼家庭幸福美滿,要麼還在自己的領域裡拚搏——
宗玉結婚後就退隱了,莊又晴想,她是不會願意在這些昔日好友的麵前剝開自己的傷疤的。
總要讓她有個發泄的渠道,才不會鬱結於心。
兩人回了家,宅中空空蕩蕩,想來邵崢這會兒還在老宅陪著邵老爺子。
忠伯看著她帶了一名客人回來,想說些什麼,又被莊又晴截住話頭:“忠伯,拿兩瓶酒來。”
忠伯欲言又止,頓了頓,點頭道:“好的。”
忠伯轉身,順著走廊離開。
而莊又晴卻沒有注意到,忠伯並沒有進入地下室去酒窖,而是徑直進入了一樓的書房。
忠伯道:“少爺,太太回來了。她帶了一名朋友回來,要與這名朋友一起喝酒。”
坐在書桌前工作的邵崢抬起頭來。
他轉著手中的筆,眼眸低垂:“什麼朋友?”
忠伯道:“公司裡為她教授表演課的老師,宗玉。”
邵崢一笑。
“行。”他淡淡道,“等我處理完手中的事情,出去見一見她們。”
……
忠伯很快拿了酒回來。
餐廳旁修有小吧台,莊又晴拉著宗玉移步到了吧台前。
她關了頂燈,隻留下兩側的小燈,打開了黑膠唱片。古典而優雅的音樂悠揚飄逸出來,莊又晴晃了晃酒杯,酒紅的波紋泛著幾分妖冶。
莊又晴趴在吧台上:“老師,酒好喝嗎?”
宗玉抿了口酒,笑笑:“還不錯。”
莊又晴小聲逼逼:“其實所有的紅酒我都覺得差不多。我舌頭太糙了,喝不出來。我記得老師演過一個品酒師?”
那是一部很有名的懸疑電影,名叫《酒殺》。
宗玉飾演的女主角是一名品酒師,而女主角的男朋友則是一名殺人犯。女主角發現男朋友殺人之後,男朋友同時想要殺她滅口。而女主角在步步為營之中,與男朋友斡旋,最終反殺成功。
宗玉就是靠著那個角色一舉奪得了影後,穩固住了自己的地位。莊又晴也是在認識宗玉之後,看了一遍這部電影,然後深深地為她的演技折服。
“是,當時演了一個品酒師。”
回憶起年輕時的往事,宗玉的臉上似乎都泛著一層光澤:“為了那個角色,我下了很多苦功夫。去三個不同的酒莊分彆體驗了兩個月,然後跟著一名品酒師學習了半年……那時候我剛播出了一部爆紅的劇,正是廣告代言不斷的時候,就連經紀人都不理解我這個決定,她覺得我瘋了。”
宗玉緩緩將當年學習的細節當成趣事說給她聽,哪怕已經過了十五六年,她仍舊對那些細節如數家珍、信手拈來。
莊又晴聽得入了迷,由衷地讚歎道:“老師你真厲害。”
宗玉一笑:“其實當時,我不被看好。在那部電影之前,我沒演過有深度的作品。”
她的眼中有著對於夢想的天然純粹的向往:“所有人都說我不行。他們說,她長得這麼漂亮,頂多演個偶像劇女主,哪能正經演戲啊。”
不知是酒精的催發,還是宗玉退隱後將自己的本性壓抑太久,宛如一團燃燒的烈火。
已經四十餘歲的她,此刻竟像個小女生一般,帶著一股生生不息的倔強:“我偏要讓所有人看看,我能行。”
莊又晴終於問出了自己心中壓抑許久的問題:“那……老師,你當初結婚之後,為什麼要答應你老公退隱呢?”
宗玉一頓,緩緩吐了口氣。
“你知道嗎,”她說,“《酒殺》這部電影……他是投資人。”
她的臉上泛起一股朦朧又悠遠的微笑:“當初是他力保我做女主角,我才有了這個機會。”
莊又晴已經分不清她這笑是什麼意味,這笑容複雜又苦澀,又帶出幾分歲月遺韻中的甜蜜來。
宗玉道:“他當初說,相信我一定可以勝任這個角色,那些去酒莊學習的機會,也是通過他的渠道介紹而來……”
她輕聲道:“我的那一次成功,包括後來的很多次成功……都離不開他。”
莊又晴有些理解,又有些難以理解:“所以,你才會因為感激之情,為了他……放棄事業?”
宗玉笑著搖頭:“不是這樣的。”
“又晴,你要知道,”宗玉喝了口酒,“演員這個職業很特殊。比如……你能夠接受你的丈夫和彆的女人接吻麼?”
莊又晴腦中莫名蹦出了邵崢和彆人接吻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