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對著彆人誇彩虹屁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但是當自己被誇彩虹屁的時候……莊又晴實在有些窘迫。
她臉頰微燙，推著邵崢進了屋。
節目組跟在他們身後也進去了，用攝像機記錄著這最後的時光。
因為他們來得太早, 段奶奶此時還在準備著晚餐。
餐桌上一大盆的餡料已經剁好拌勻, 放在一邊。段奶奶麵前擺著切好的小麵團，她拿著擀麵杖，輕輕一轉, 一張薄薄的餃子皮就在她手下擀了出來。
段奶奶樂嗬樂嗬道：“今天給你們包餃子吃, 我做的餃子啊，不是我吹，人人都說好！”
莊又晴自然而然地在段奶奶的身邊坐下：“奶奶, 我來幫你包。”
段小然湊了過來：“我也來我也來！”
段小然還把段平也拉了過來：“爸, 來幫忙包餃子！”
段奶奶看著這對父女，嫌棄地皺了皺鼻子：“你們兩哪會包餃子，可彆禍禍了我的餡料和麵皮。”
段小然笑嘻嘻道：“不會可以學嘛。”
莊又晴也笑道：“奶奶，小然學會之後, 以後就輪到小然包餃子給你吃了。”
莊又晴這話聽得讓人舒心，段奶奶的嘴角忍不住又上揚了起來。
她忍不住感慨道：“晴晴真是個好姑娘, 每天陪我看電視劇不說, 在家的這一個月，我連睡眠都好了不少。午休的時候，晴晴還會給我點安神的檀香, 給我念經書助眠。”
段奶奶的身上流露出了老年人的孤獨和寂寞, 絮絮叨叨：“節目結束了, 我還真舍不得你。小然要上學，段平要工作，以後誰還能這麼貼心地陪著我這個老婆子……”
段平站在一旁聽著, 心中升起幾分愧疚。
這些年，他忙於工作。不僅是女兒，還有母親他也很少陪伴在身邊。
如果不是這個節目，恐怕他還不知道看起來叛逆的女兒心中有著這麼多心結，也不知道，看起來開朗的母親心裡會這麼孤獨。
他在餐桌邊坐下，伸手拿起了一張餃子皮：“媽，以後我陪你。現在你來教我包餃子吧。”
段奶奶一愣，本想說些什麼，一看到段平這亂七八糟的包法，立馬就急了：“你給我住手，餃子哪是這樣包的！”
段小然正好也拿起一張餃子皮，往裡麵塞了一大勺餡，段奶奶一頭沒管住，另一頭還惹事，急得不得了：“小然你也給我放下，不要放這麼多餡進去！”
段小然偏偏不放，還挺得意：“我想吃這麼多，我覺得包餃子挺簡單的嘛……”
她笨拙地收著口，最後用力一摁——
餃子皮撐破了。
莊又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場的眾人都跟著笑了。
段奶奶又好氣又好笑：“你看看，都讓你彆放這麼多進去了。”
段小然不服氣：“我第一次包嘛，肯定不好，我多包幾個就會了。”
“行行行，小祖宗，都依你，”段奶□□疼道，“咱們大家晚上就一起喝肉餡湯吧！”
有段小然這麼一攪局，場麵雞飛狗跳，但也變得熱鬨了許多。唯一閒著的邵崢和祁無淩二人，也坐在了餐桌前。
段奶奶拿起餃子皮，指導著段平和段小然，給他們做示範。
祁無淩也拿起餃子皮跟著學，結果同樣笨手笨腳，包出來一個奇醜無比的餃子，讓段小然大開眼界。
段小然道：“我還以為無淩哥哥什麼都會呢。”
祁無淩抿唇笑了笑：“我很少吃餃子。”
莊又晴順嘴問了一句：“為什麼？”
祁無淩低著頭，又拿起一張餃子皮：“小時候家境不好，吃不起肉。”
“啊……”莊又晴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歉疚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祁無淩抬起頭來，望她一眼。
不知是因為屋內太熱，還是其他什麼緣故，女人的兩頰起了一層淡淡的紅，仿佛溫室嬌養的鮮花，不曾受過任何風雨的摧折。
她的雙目明亮而澄澈，充滿歉意地看著他。
她的道歉充滿真誠，反而令祁無淩微微一愣，心中複雜難言。
他並不仇富。
但他討厭富人用金錢來踐踏他的尊嚴。
莊又晴在微博上指責他舞蹈是組合中最爛的時候，他沒有憤怒；但當他知道，粉絲見麵會的第一排沒有人，並不是粉絲不想來，而是莊又晴買空了第一排的門票時，他失手砸碎了手裡的茶杯。
那種金錢被拍在臉上的無力感，使他深深屈辱。
所以，當他昨天見到莊又晴的時候，完全沒有接受她的道歉。
他隻當自己是完成一份工作，等工作結束之後，他就會和這個討厭的人再無交集。
沒想到，短短的兩天內，就讓他推翻了對莊又晴的全部印象。
如果說一兩天的表現還能夠偽裝，剛才段奶奶對莊又晴的誇獎，他卻全都聽在耳裡。
莊又晴的歌聲，他也聽在耳裡。
一個靈魂空洞的人，絕對唱不出動人的歌聲。
或許……
她當初的行為，並沒有針對他，隻是被粉絲圍攻之後，一時憤怒吧。
像她這樣的人，恐怕從來沒有體會過貧窮的滋味。
他拚儘全力才能得到的成就，不過是彆人隨手可得的資源。總會有一種人，生來就站在彆人奔跑的終點。
祁無淩深吸一口氣。
終於，他低聲道：“沒關係。”
……
莊又晴並不知道短短的幾秒內，祁無淩的腦海中想了這麼多的東西。
她對祁無淩不算很熟悉，頂多是因為段小然聽過一些他們的歌，看了一場他們的演唱會而已。見祁無淩接受了她的道歉，她便沒有再與祁無淩說話，免得多說多錯。
她也拿起餃子皮，準備開始包餃子，卻有一個人比她更快地伸手挖了一勺餡料。
她轉過頭去，居然是邵崢。
他掌心托著餃子皮，放了一勺餡料之後，白皙修長的手指飛速地捏出了餃子皮的褶皺，熟練地開始收邊。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一個玲瓏精致的餃子就已經被他包好，放在一邊的托盤上。
“你……”莊又晴相當驚訝，“你還會包餃子？”
她一開口，所有人便都朝著邵崢望過來。
段奶奶看著邵崢包的那個餃子，總算長舒一口氣：“這餃子包的真不錯！”
邵崢輕笑一聲：“段奶奶教得好，包餃子也不難，我看幾遍就學會了。”
看了好多遍也沒有學會的段平、段小然、祁無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