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澎島四天,就戴了四天的降噪耳機。
第五天下午,午休時間過後,她坐在窗邊的辦公桌前審閱、篩選手下編導們發給她的節目相關資料,剛剛進入工作狀態,那擾人清靜的打鑽聲又響了起來,薄蘇停下標記文件的鼠標,揉了揉眉心。
入耳式耳機戴久了,她的耳道隱隱有要發炎的態勢了。
她點開微信,敲鍵盤,問莊傳羽:“施工大概還要持續幾天?”
莊傳羽倒是沒刪除也沒拉黑她,回得很快,不冷不熱的:“最少還要三四天吧。”
薄蘇問:“附近有沒有
() 什麼清靜的咖啡廳推薦?”
莊傳羽很想說(),有清靜的酒店(),更有清靜的度假勝地推薦呢,你咋不去。
她實在忍不住好奇,舉著手機打字:“你這次到底來澎島乾什麼?”
也沒見她出門乾正事,每天就窩在房間裡麵養蘑菇。
薄蘇單手支著下頜,另一隻手長指在桌上輕敲兩下,難得起了興致,勾了勾唇,回:“為了給你增收。”
好你個薄蘇!
莊傳羽一下子從午休的躺椅上彈起。
這個女人,果然還是本性難移,囂張傲慢沒禮貌!現在不是有求於她的時候了,所以不裝了,原形畢露了是吧?
莊傳羽火冒三丈。
以前小的時候,她最多就是覺得薑妤笙這個姐姐白長了一張仙女臉,很沒禮貌,很冷淡,每次她去找薑妤笙玩的時候,她都不怎麼搭理她,更彆說像彆人家的哥哥姐姐一樣,招待她,陪她們一起玩了。
但她本著薑妤笙說過的,她姐姐隻是不愛笑不愛說話,不是不喜歡她,而且她是去找薑妤笙玩的,又不是去找她姐姐,管她招不招待理不理呢的心思,也就不與她計較了。
誰知道後來到了高中的時候,這個女人突然裝都不裝,表麵的友好都不給她了。
本來上高中以後不在一個學校,她就隻有周末薑妤笙有回家的時候能找薑妤笙玩,結果這個女人,從前是不怎麼搭理人,上高中以後是跟個背後靈一樣。
每次她偶爾靠一下薑妤笙肩膀、摟一下薑妤笙脖子,都能感覺到背後涼颼颼的。
最過分的是,高一上學期快期末的時候,有個周末,她去找薑妤笙玩,薑妤笙在生理期,肚子不太舒服,就沒有送她下樓。難得的,這個女人會主動說:“我送你。”
結果走到樓下,說話聲薑妤笙聽不見的地方,這個女人忽然和她說:“以後彆帶那些亂七八糟的漫畫來給妤笙看了。”
太不客氣了,一點麵子都沒給她留。
莊傳羽感覺自己比竇娥還冤,又羞又惱。
先不說什麼叫亂七八糟,那都是她的珍藏品,心頭好,曆經艱險才漂洋過海抵達她手上的好嗎?況且,什麼叫她帶給薑妤笙看,那是薑妤笙自己想看的好嗎?!要不是薑妤笙好奇,糾結又隱晦地問她,男生和女生從小一起長大,叫青梅竹馬,女生和女生、男生和男生的呢?有沒有不能歸類為發小、閨蜜的情況?她哪敢給她看這種類型的漫畫書啊。
但當時顧慮著薑妤笙,不想讓她為難,也不想之後再進薄家的大門尷尬,她還是強忍著不快,勉強乖巧地應:“哦。”
現在?
忍個屁哦。
莊傳羽“噠噠噠”地在手機鍵盤上打字:“女士,你會不會太自戀了一點?”
“我缺你一個啊?”
“[微笑]”
點開頭像,選擇右上角的[……],點擊加入黑名單,一氣嗬成。
莊傳羽舒服了。
薄蘇並不意
() 外,消息顯示被拒收的時候,她甚至很輕地笑了一聲,像成功把小孩逗到了她想看的氣鼓鼓模樣。笑完,她目光掃到置頂條上的頭像,眼眸又黯淡了下去。
她隱藏了微信的界麵,拄起靠在桌邊的單拐,走到床邊,坐下用床頭櫃上的座機給前台打電話,詢問她們是否有推薦的咖啡廳。
前台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並且也確實合適的心思,給她推薦了沈珈禾的一方咖啡廳。
於是薄蘇化了個淡妝,戴上寬簷帽,坐上輪椅,背著筆記本電腦,跟著導航過去了。
澎島的無障礙化建設做得並不算好,薄蘇被迫繞了一點路,但好在一方咖啡廳距離聽風確實不算遠,在薄蘇被路人認出來之前,她抵達了咖啡廳的門口。
咖啡廳隱在綠蔭深處的一棟三層紅磚牆彆墅裡,位置不算好找,但也因此遠離喧鬨,環境清幽,透過透明的玻璃門可以看見,裡麵裝修雅致,顧客寥寥,確實清淨。
薄蘇決定進去。
玻璃門內與門外的地麵,有一點高低差距,輪椅上去不易。
薄蘇正準備起身推開玻璃門、單腳站定在室內後,把輪椅拉進去,門內斜對著門口的咖啡桌後,忽然站起了一個柔婉的女人,迎了過來。
“我幫你吧。”女人拉開玻璃門出來,站在她的身前,語氣溫柔。
薄蘇抬頭,想說謝謝,看清她的臉,卻是一愣。
“珈禾學姐?”她訝異。
沈珈禾低頭,也是一驚:“薄蘇?”
“你怎麼在這兒?”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