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妤笙不得不收回目光,視線下落在薄蘇烏黑柔順的發頂上。搭在椅背上的五指不自覺收握,她上移視線,準備回答,旁邊忽然傳來一道驚疑的女聲,叫她:“薑妤笙?!”
薑妤笙條件反射地扭頭,就看見一個剪著蓬鬆鎖骨發的年輕女人滿臉驚喜地望著她。
女人看清她的臉後,便笑得露出了貝齒,拉著身邊的男人,快步地朝著她小跑了過來。
她在
() 薑妤笙身前站定,驚疑不定地打量著薑妤笙,笑說:“真的是你呀!”說完,看向薑妤笙身前還戴著口罩的薄蘇,不確定地喚:“薄蘇?”
薄蘇摘下口罩的一邊耳帶,微微一笑,應:“麥婷。”
薑妤笙這才認出,女人是薄蘇的初高中好友麥婷。
麥婷大喜過望,直言:“沒想到真的是你們啊,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啊?”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爽朗熱情。
薄蘇應:“大概有十二年了吧。”
麥婷埋怨:“你還好意思說,你怎麼回事啊,怎麼轉學後連Q|Q都不用了,一整個人間蒸發了?”
薄蘇微笑如常,一瞬的凝滯幾不可覺,她應:“密碼忘記了,後來就登不上去了。”
薑妤笙在心底裡很淡地笑了一聲。
根本不可能的。
那個時候,Q|Q的防盜保護措施遠不如現在,她和薄蘇的Q|Q都被人盜過幾次,修改過幾次密碼,最後一次,為了防止忘記密碼,她們選用的密碼格式都是差不多——兩人的姓名和生日相關數字。
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忘記的。
她想放空,不想再聽見薄蘇在說什麼了,麥婷忽然點她:“小妤妹妹,你的密碼也忘了?”
薑妤笙猝不及防,眨了眨眼,彎唇尷尬地應:“是啊。”
“太久沒登,就忘了。”
麥婷無奈:“好吧,姑且就原諒你們了。那你們怎麼也都不回來找我玩啊,你們都不知道,我傷心了多久,每天一到吃飯的時候,就覺得身邊少了人,空空落落、孤孤單單的。”
薄蘇歉然:“抱歉,後來忙著適應那邊的生活,一直都沒找到時間回來。”
薑妤笙也露出同樣的表情。
麥婷沒有揪著不放。她放過這個話題,關心薄蘇:“腳怎麼了?怎麼弄成這樣了?我那天也有看到新聞。”
薄蘇輕描淡寫:“不小心崴到了,有一點骨裂,沒事的。”
麥婷蹙眉,還想再說什麼,旁邊的男人提醒:“雨停了。”
麥婷這才想起來介紹:“忘了介紹了,我對象,王駿,下周我們就要結婚了。”
薄蘇和薑妤笙衷心道賀:“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男人玩笑說:“薄老師,小婷埋怨你,我卻要感謝你才行。我認得你好多年了,我以前是你和小婷隔壁班的,覬覦小婷好久了,但是那個時候你們倆總是走在一起,我根本沒有機會靠近。直到你轉學了以後,小婷落單了,我才有了噓寒問暖,趁虛而入的機會。”
薄蘇莞爾:“那也是你把握住了。”
麥婷又無語又甜蜜,瞪了他一眼,想起了什麼,從包裡翻出了一張請柬,遞給薑妤笙,問薄蘇和薑妤笙:“方便的話,來喝一杯喜酒呀,到時候還會有我們高中其他的一些同學。當然,不方便的話也沒關係。”
她沒有強求,但希望她們能來參加的情誼,一如當年的誠摯。薑妤笙和薄蘇
便都表示:“有時間的話一定。()”
因為離島後,麥婷和王駿還約了家裡人商量婚禮布置的事,所以四個人沒有在藝術中心的大廳再多做停留,沿著海邊的步道,邊走邊聊,直到再也找不到同方向的路,分道揚鑣。
麥婷和王駿走後,薑妤笙推著薄蘇往反方向的聽風民宿方向走去。
不是商業中心輻射地帶的道路,小巷裡少有人至,常常隻有薑妤笙和薄蘇兩人,寂靜地可以聽清輪椅是如何碾過這條上了年紀的水泥路,枝頭蓄留的雨水,是如何滾過葉脈,滴落於水泥地上、薑妤笙、薄蘇的發頂、肩頭。
微微的濕涼。
很長一段的兩廂無言以後,薄蘇忽然開口,解釋:Q|Q不是因為忘記密碼登不上去了,是注銷了。()”
她聲音很輕,仿佛也浸染了潮濕的涼意。
薑妤笙腳步微微一頓,應:“嗯。”
薄蘇說:“去到北城以後,我才知道,我母親接我回去,答應我外祖父的條件之一,就是我不會再和鷺城薄家這邊有任何聯係。”
薑妤笙想起了那一條條突然石沉大海的消息,並不是很意外。
她已經過了天真的年紀,很能理解她母親和外祖父的顧慮。也很理解薄蘇的權衡取舍。
她淡淡說:“我Q|Q也不是忘記密碼登不上去了,也一樣是注銷了。”
薄蘇應:“我知道。”
薑妤笙稍稍意外。
薄蘇沉默了幾秒,才表示:“我後來搜不到你Q|Q了。”
再後來,可以添加好友了,但那已經不是她了。
薑妤笙心臟兀地一震。
她至今清楚地記得,當年Q|Q是在怎樣的心灰意冷下注銷的,在那之後,薄蘇搜索她的Q|Q,做什麼?
是突然的好心作祟,還是不用麵對同學,不怕她的寒酸落魄丟她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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