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2 / 2)

山南水北 閔然 11324 字 6個月前

薄蘇似乎也很輕地笑了一聲,眼裡有很柔和的光亮,應她:“嗯,我答應你的。”

薑妤笙撒嬌,纏著她幼稚地拉鉤,薄蘇也寵溺地配合了。

於是,薑妤笙把這句許諾奉為圭皋,深信不疑。

她日思夜盼,望眼欲穿,一小時數著一小時、一天數著一天地過,就盼著遠方來電、遠方來信。

可薄蘇卻仿若失憶了,又或者說,失蹤了。

除了最開始的時候給她打過兩通電話,Q|Q上和她簡短地聊過幾句,她就再沒有音訊了。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直到她被迫離開澎島,她都沒有在校傳達室裡問到過薄蘇的信件、更沒有再等到過薄蘇的來電。

莊傳羽早就預言過:“薄蘇肯定就是不想再聯係你了。她肯定知道她爸爸的那些事,怕被連累才走的。你彆傻了,彆想著她了,人家過好日子去了,就你苦哈哈地在這裡感動澎島,彆傻了好不好?”

可她就是不信。

不肯死心,有時候像一場慢性自|殺,折磨得人精神失常,偶爾過分樂觀,偶爾又極度悲傷。她在這樣的日子裡不死不活地過了兩年,直到薄蘇北城的那一句“不認識”,終於給了她一個痛快。

她認清了現實,落進了塵埃,不再幻想能上天堂,也不再受煉於地獄。

是不明白,薄蘇為什麼又出現了。

薑妤笙閉上了眼,複又睜開,取出降噪耳機戴上,給莊傳羽發了一條問候的信息,而後,她打開了視頻網站的紀錄片,努力地讓晚間生活不受乾擾,回歸常態。

*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薑妤笙厚塗了眼部遮瑕,給池棋留了早上她們到的時候她可能會不在餐廳,讓她記得帶鑰匙出門的紙條,便提早出門了。

她先去菜市場買了新鮮的活蝦、豬肉、排骨、鳳爪,順手把往常最後才接收的菜市場訂購的食材提前接收回餐廳,而後進了廚房,把剛剛買好的食材,一一做成了精致的廣式茶點,之後,踩著時間點,去往碼頭接收另一批由輪渡送來的食材,最後才又回到廚房,把剩下的兩道早點做好,處理完收尾的工作。

在池棋她們來到餐廳吃早餐前,她重新關上了舟稻的門,踩著莊傳羽差不多要起床的時間,提著外送袋,去往聽風民宿。

聽風民宿裡還一派未醒的模樣,依稀還沉浸在酣然的美夢中。

薑妤笙放輕腳步進大堂,大堂服務台前的服務員聽到腳步聲便正襟危坐,準備端肅迎客,結果看到是薑妤笙,立馬咧開嘴笑:“小妤姐,今天這麼早呀?”

薑妤笙彎唇:“早上好。”她晃了晃手中的外送袋,問:“給你們老板送餐,她醒了嗎?”

服務員一臉“我懂了”的表情,回答:“還沒有,還在睡呢。”

薑妤笙了然:“那我先上去。”

她把特意多做的另一袋外送袋放在服務台上,表示:“你們還沒有吃早餐的話,可以試試,可能不是太正宗,但應該不會太難吃。”

服務員驚喜,立刻擺手:“不會不會,怎麼會,小妤姐你的手藝我們都嘗過的好嗎?謝謝謝謝,我一會兒L換班了拿去分給大家一起吃。”

薑妤笙笑笑,受了她的恭維,沒再多說客套話,轉身上樓了。

她不太經常到樓上找莊傳羽的,所以之前到樓上找薄蘇的時候,第一次還走錯了方向,好在莊傳羽自住的套房,在次頂樓,就兩套,一左一右,她住左邊,很好分辨,不需要她多做功課。

她輕車熟路地到了房門口,在門外輕敲門。

房門內很快就傳來一聲慵懶的:“門沒鎖,進來。”

薑妤笙擰動門把手,推門而入。

房間裡,窗簾是半開著的,一切事物都浮沉在明暗之間。

莊傳羽趴著,身上搭著條空調被,側臉對著門外,發絲淩亂。看見是薑妤笙,她哼了一聲,轉開了頭,把那張風情的大禦姐臉埋在枕頭裡,悶聲:“你來乾嘛。”

薑妤笙無聲地笑。

她走近,坐在莊傳羽的床沿,柔聲說:“我來負荊請罪。”

莊傳羽又是一聲“哼”,卻是沒說什麼負氣話。

薑妤笙看得出,她的氣大抵是消得差不多了,聲音放得更柔,哄:“帶了你喜歡吃的廣式茶點,起來吃飯吧。”

莊傳羽嘴硬:“

不吃。”

薑妤笙誘惑:“真的不吃嘛?有蝦餃、有鳳爪、有燒麥、有糯米雞、有豆豉排骨,都是我早上特意去市場上挑的新鮮食材,剛剛蒸好,新鮮出爐的。”

“哦,還有雲吞麵,再放一會兒L,可能就爛了,不好吃了。”

莊傳羽猛地翻身坐起:“彆說了!”

薑妤笙閉嘴,眨巴眨巴眼睛。

莊傳羽睨她兩秒,終是繃不住,笑了:“算你還有點良心。”

不完全是重色輕友。

其實昨天晚上回來,她哭過一場,聽了一個小時的歌後,氣就消得差不多了。再好的朋友,也難乾預對方的感情生活,這個道理,拜薑妤笙所賜,她很早之前就明白了。隻是因為對方是薑妤笙,她太心疼她了,所以關心則亂,有失分寸。

冷靜下來後,她火氣就消了。

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薑妤笙心軟,是個善良、體麵的人,對所有曾有恩於她的人,都有情有義。不識趣、不識相的是薄蘇,她做什麼和薑妤笙置氣、反向為難她呢?

她說服了自己,雨過天晴,春光明媚。

“你等著,我去刷個牙洗個臉。”她邁開大長腿下床,跨進套間裡的衛生間,開始顧自地洗漱。

薑妤笙好脾氣地應:“好。”幫她把外送袋裡的餐點都取出來,擺放在不遠處的飄窗矮幾上。

矮幾旁的窗台上,放著一本夾著書簽翻閱了一半的書,薑妤笙看書脊上的名字,是一本前不久她才在沈珈禾的書單上看到過的書,當時莊傳羽還說,你們看的這些書啊,我真是一本都不想看,一看一個不吱聲——睡著了。

薑妤笙莞爾,心如明鏡。

衛生間裡,莊傳羽忽然一邊拍著水,一邊探出頭來,問:“劉奶奶的手術,還沒有排上號嗎?”

薑妤笙笑意微斂,露出些許擔憂:“沒有。”

自從那天去看望劉奶奶,約好了號,做了第一次檢查,確定了是有腎積水,可能是尿路結石堵塞了尿管導致的,兩人又去了幾次醫院,做了一次體外碎石無效後,就準備轉微創手術了。但是第一醫院床位太緊張了,隻能先辦理住院手續,人在院外排隊,把住院後才能做的術前檢查都先做了。

當時說,最快一周,最慢一個月會通知入院,然而現在,大半個月過去了,依舊一點音訊都沒有。

莊傳羽猜測:“我估計是被人插隊了。我昨天聽前台的曉琳說,她朋友的一個阿姨,最近也查出了尿路結石,要做微創,也在市第一醫院。她從檢查結果出來,到住進醫院,前後就一周的時間,比你們還晚排的。”

她把化妝棉扔進垃圾桶,開始抹乳液:“要不然我還是找我爸托人問問,看能不能彆被人往前插了?”

薑妤笙猶豫,沒馬上應好,也沒馬上應不好。

莊傳羽知道她不愛麻煩人的性格,替她拍板:“就這樣吧,我們再等兩天,還是沒消息的話,我們就自己想辦法。”

薑妤笙確實也很擔心拖久了不好,隻好麻煩她:“好,那謝謝你和叔叔了。”

“哼。”莊傳羽笑,在飄窗上坐下,故作為難:“隻口頭上說說可不行。”

薑妤笙也笑:“那大小姐還有什麼指示?”

莊傳羽驕矜,提起筷子:“也就坐下隨便陪我吃幾口吧。”

薑妤笙輕笑出聲,順從地坐下了。

兩人在飄窗前就著朝陽,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享受完了一頓早餐。期間莊傳羽沒再提起過薄蘇,仿佛昨晚因她而產生的不愉快從未存在過,薑妤笙便也沒再特意提起,更沒開口幫薄蘇要鑰匙。

她想,薄蘇總該會自己解決的。如果沒有辦法,那她知難而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她著實沒想到,她高估了薄蘇,又或者說,她低估了薄蘇,低估了她順勢而為的心思——

當天晚上九點多,食客漸少,臨近打烊前,她又在服務台前見到了薄蘇。

她戴著口罩,散著烏發,穿著一襲裁剪合宜、楚腰纖細的優雅長裙,手上提著一個電腦包,嫋嫋婷婷地進門,氣質出眾得引人注目。

薑妤笙錯愕。

薄蘇在她的注視下走近,微微鬆動眉眼,冷情的眸底便有淺淡的笑意流轉。

“我去一方喝咖啡了,沒有鑰匙,回不去。”她平聲,略有些歉意。

薑妤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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