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廁所呢?也都正常了嗎?”薄蘇跟著問。
“正常了,正常了。”
“那就好。”薄蘇一邊笨拙地動作著,一邊說:“那我們下個月掛個號,複查一下,正常的話,我們把支架取出來好不好?”
老太太相信她們,都聽她們的。
她問過薑妤笙的近況,開始諾諾長諾諾短地叫薄蘇,問薄蘇這次怎麼會這個時間來鷺城,是又有工作嗎,什麼時候要回北城?關心她接下來要忙什麼,要去哪裡?會很忙嗎?
薑妤笙抿笑,安靜地聽老太太幫她
打探消息。
等老太太說累了,要去衛生間,才出其不意地出聲,語氣玩味地叫了一聲:“諾諾?”
聲音輕輕柔柔,似有少女的清甜,又有成熟女人的婉轉,竄過薄蘇的耳道,撩動心弦。
薄蘇側目。
薑妤笙笑意盈盈,歪了歪頭。
薄蘇忍不住也勾唇,麵上卻裝得淡然:“沒大沒小。”
薑妤笙輕笑,不以為然。
她把手中用木簽穿好的一個菜包肉放進鍋裡,想起來問:“一直沒問過你,你小名為什麼叫諾諾呀?”
一般來說,不是都會取和大名有關的疊字嗎?
薄蘇應:“是我媽取的,象征著對我爸不離不棄的諾言,情到濃時的具象化體現吧。”
薑妤笙拿卷心菜葉的動作頓了一下。
薄蘇很輕地笑了一聲,似是自嘲:“有點諷刺是不是?愛情的見證,最後變成了一種罪證。”
薑妤笙搖頭:“不是,是有點唏噓。”
設身處地,薑妤笙無法不為謝長嫣感傷,隻是,她說:“不論如何,阿姨確實是為了愛生下的你,我想對她來說,你一定不是所謂的罪證。”
“見證就是見證,不是美滿的才叫愛情,錯付的也是。”
“隻要真心愛過。”
錯也錯得值得。
薄蘇動容。
好一會兒,她說:“自從離婚以後,她就不再相信愛情了。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教導我,不要被感情衝昏頭腦,不要相信任何甜言蜜語、海誓山盟。”
“要把愛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要把人生的支點放在彆人身上,強大建設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把感情當成調劑品、錦上添花的東西,才是最明智的。
渾渾噩噩,沒有薑妤笙的那些年裡,薄蘇幾乎也要把自己洗腦成功了——她沒有心。
她不需要愛情。
薑妤笙沉默幾秒,不得不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隻是,人不是機器,無法像設定了程序一樣,時刻理性,永遠隻做對自己最優的選擇。
薄蘇認同:“是。”
“隻是,”她頓了頓,說:“我最近意識到了一件事。”
“嗯?”
“她依舊把支點放在了彆人身上。”
薑妤笙疑惑。
薄蘇很靜地說:“我的身上。”
這樣有一天,謝長嫣也許還是會崩潰。
因為花終究會長成花的樣子,樹終究會長成樹的樣子,薄蘇,她的女兒,也終究有她自己的樣子。
她曾以為,她應該、她願意、她也可以為了謝長嫣好過,被無限修剪的。
但想來,循著那一條路走下去,其實也無非是同一個結果——或早或晚,她都會枯死的。
因為過度修剪,太疼了。
她終究會死在某一天某一連她自己都以為是非致命的刀下。
或許是循著謝長嫣為她規劃的康莊大道與所謂適合的人牽手的那一刻、接吻的那一刻、踏入婚姻墳墓的那一刻……
心底的那片海,就會帶回遲來的海嘯吞沒她。
謝長嫣也終究還是會崩潰。
她該把謝長嫣的人生還給她自己,也把自己的人生,還給自己。
這是自長達十年的渾噩中醒來,每一次望著薑妤笙,自由自主呼吸、無法克製想要朝她奔去的腳步、交頸相貼的渴望時,她越來越清晰、清醒感到的覺悟。
但什麼都還沒有做到,什麼都還做不到,所以她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
薑妤笙注視著薄蘇,以為她不想往下說了,便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追問,也什麼都沒評價,隻湊近了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薄蘇懂她無言的安慰。
她心臟微酸,卻若無其事,逗她:“奶奶看到了。”
薑妤笙連忙站直了轉頭。
門口空無一人,哪裡有老太太的身影。
“姐姐。”薑妤笙嗔怪。
薄蘇紅唇輕揚。
薑妤笙輕拍她一下,也忍不住低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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