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 / 2)

“謝謝叔叔!”

幫一個哭泣的孩童取下了他掛在樹上的風箏, 繼國緣一摸了摸他的頭,順手遞給了他一個糖塊。

這個時期糖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非貴族武士不能享用,他這也是不經意間救下的一個商人給他的報酬, 現在也沒剩下多少了。

他是喜歡甜食的, 可更喜歡看到彆人吃甜食時露出的幸福笑臉。

那個孩子高興地接下, 臉上揚起幸福的笑臉。

那孩子的母親正在附近的田地裡勞作,看到這幅情景,倉皇地跑過來,身上還沾著泥巴, 拉住孩子的手跪下, 頭磕在地麵上,連連道歉。

那塊糖因為這樣的拉扯而掉落在地上,沾上了塵土。

自家孩子竟然為了這種小事驚擾了武士大人,還向對方索要東西,這位母親顫抖著, 把孩子摟在自己的懷裡, 抖著唇祈求武士大人不要生氣。

畢竟這年頭, 武士殺人,根本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不需要理由,甚至是為了試刀,也能輕易要了賤民的性命。

那孩子還迷茫著,完全不知道自己母親為什麼驚慌, 瞪大一雙眼睛,無措地看向男人,又看看地上不能吃了的糖塊,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雖然這個叔叔看起來沒什麼表情,但根本不凶,比村裡最富裕的那家人和藹多了。

繼國緣一張了張口,想要解釋自己不是這樣的人,隻是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但他慣是不喜解釋這些的,隻能略微闔了闔首,默默走掉。

身後的孩童還想向他道謝,被母親一把捂住嘴巴拖走。

男人沒有多說什麼,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中途再遇上彆人碰見困難的時候,隻會默默出手相幫,再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要去的地方很遠,在這個長途旅程隻能靠牛車的世界,繼國緣一更是靠雙腳行走,從初秋到初冬,地麵上已經激起了厚厚的白雪,一腳踩下去,雪覆沒了滿腳。

男人的身上也隻是多了一件披風,冒著風雪前進,終於在大雪封山的前一刻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

抖了抖身上的積雪,那兒早就有人在等著他。

木質的小屋裡,主人生起一堆火,遞給男人一碗熱湯。

繼國緣一抿了一口,靜靜聽著鑄刀人的絮叨。

這是為他鑄了兩把日輪刀的刀匠,他當年從鬼的口中救下了他,從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友人。

“那麼,這次來又有什麼事呢?”

鑄刀人知道,雖然算是友人,可沒有必要的事,繼國緣一是不會主動來找他的。

他更喜歡獨自一人流浪,過著自己沉默的日子。

繼國緣一把腰間的兩把日輪刀取下來,將其中較短的那把遞過去。

“它有些損傷。”

鍛刀人把刀從刀鞘中抽出來,刀刃上有了些小缺口,顯然經曆了一場慘烈的戰鬥,還好,不是什麼不可以修複的損傷,隻是日輪刀實在特殊,還是專門用來使用日呼的刀,想要恢複如新,還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戰鬥的時候,拔錯了刀。”

緣一抿了抿唇,之前遇到一個皮肉厚實的鬼,血鬼術是將外表變得如同岩石堅硬,緣一廢了一番勁,才將它拿下。

隻是拔刀的時候不小心拔錯,本該使用自己的那把,卻拔成了這把。

揮刀的時候已經有感覺,儘力小心使用,卻還是留下了些小缺口。

“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怎麼樣也要幾個月。”鍛刀人仔細檢查了一番,認真說道,“如果是直接重鑄反而省事,修複則更需要精力,還要找到相近的材料。”

“那就拜托了。”緣一說道,“我明日回去,過段時間再過來取。”

“要不你就在這兒住下吧,趕回去再趕過來也是挺麻煩的。”

“不用了,趁還能走的時候就回去。”緣一禮貌拒絕了這個提議,“回去的話,或許能看到花開的場景。”

他在那小屋的周圍種了不少的花,前兩年沒開多少,今年或許能看到那樣的景象。

“好吧。”

鍛刀人沒有做過多的挽留,他清楚地在男人眼中看到了一絲向往。

他知道,現在要讓他產生這樣的情緒,已經很難了,又怎舍得去破壞。

他還記得男人拜托他鑄這把刀的時候,那時的他,表情可比現在要豐富得多。

雖然不知出了什麼差錯,這把刀沒有送到它真正的主人手裡,而是被男人所使用,但他知道,這一定是一段很悲傷的過去。

悲傷到,足以將男人好不容易產生的人氣抹去大半。

繼國緣一再次踏上了歸途,雖然雪積的很厚,路變得極難行走,但隻要每天趕一點點路,一定能在開春時回到那個家。

路途上如果聽到了鬼的消息,他仍然會用最快的速度去解決,也不磨蹭,解決掉就繼續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將那兒稱之為了家。

如果是在野外,他就隨便找個地方睡一晚,如果恰好是在城鎮,他也會選擇去住旅店。

店老板見多了行路匆匆的旅人,見多識廣,卻還是對男人產生了好奇,在確定男人不是那種脾氣暴躁的武士,也就大膽地聊天搭話,笑著問他這般匆忙是要去往何處。

“急著回家。”

老板一副了然的模樣:“一定是夫人和孩子在家裡等著吧,確實要快點回去。”

緣一低頭,沒有說什麼,默認了下來。

因為,他或許也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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