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直接扔掉,完全是因為一些賭徒裡不成明文的玄學,“贏”來的第一件東西,某種意義上代表著“好運”,不能輕易丟棄。而且,存錢罐這種用來“收集金錢”的東西,對賭徒來說充滿了隱喻。
事實上,禪院甚爾原本也沒有打算把他當做禮物送給禪院惠,他甚至不知道那天是禪院惠的生日。
他把帶著彩帶的豬豬存錢罐放在桌子上,從幼稚園獨自返回的禪院惠自己看到了它,並且將甚爾的突然返回和彩帶當成了對他生日的慶祝。他欣喜若狂,這種昂揚的愉悅讓哪怕甚爾這樣的人,都無法說出實話來打擊他的心情。
至少不應該是在那一天。
雖然對禪院惠並不算上心,但他的眼力絕對是超一流的。
那個破碎的存錢罐,絕對是禪院惠的所有物。還有地麵上的幾個硬幣,禪院甚爾打賭他還能在上麵聞到一些甜味,它們曾經掉到過可樂裡麵。
禪院甚爾或許對這個並不出於他本意的禮物毫不在意,但他知道,惠非常珍惜它。如果不是出現某種無可避免的緊急意外,即使是碎裂,他也會將碎片帶走。
有什麼不可抗的事情發生了。
而這種“不可抗力”通常意味著危險。
禪院甚爾胸口湧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和焦慮——甚至連他自己都不能理解。
但能夠撥通禪院惠的電話倒是一個意外——他沒想到綁架了惠的人,連存錢罐這種可以藏匿物品的東西都摔碎了了事,誰能想到還會有手機留在惠的身邊。
不過,即使如此,禪院甚爾也並沒有覺得,會是惠本人接到這個電話——所以,惠的聲音確實嚇了他一跳。
緊隨其後的動靜更是如此。
他當然沒有掛掉電話,那種混亂的聲音和禪院惠隱隱的悶哼,以及最後在罵聲中掛斷的通訊,可不是什麼好征兆。
禪院甚爾閉上了眼睛——惠的手機定位早就沒了效果——他得用點更加特彆的手段。他深吸了一口氣,“氣味”從四麵八方而來,在他的鼻腔內跳躍,有香、有臭,還有每個人身上特有的不同味道。感知力流淌在他皮膚表麵的每一根寒毛上。
天與咒縛是身體的極限,而從來沒有人知道,“極限”的上限究竟在哪裡。
隻要距離不算特彆遠,隻要氣味還沒有離開太久,他就能感知到。
從城市中數以百萬計的人裡,他沿著禪院惠的味道找了過去。
直到氣息越來越濃烈,最終停在一個獨棟小樓之前。
——藏在一個居民區裡,這看上去,更像是野路子。
所有的獨棟都仿佛是統一製造的,但禪院甚爾確定,這裡不一樣。
牆、門、鎖,全部都是特製的,非常堅固——至少對於一般人來說,可以稱得上“非常堅固”。
更重要的是——惠一定在這裡。
禪院甚爾活動了一下手腳,從嘴裡吐出一個黑球。伴隨著黑球離開他的身體,咒力順著黑球延伸、纏繞在甚爾的身體外側,就像一個醜醜的毛毛蟲。
他的手伸入咒靈的口中,掏出一根半人高的長棍。
這麼近的距離,他不需要進去,都能清晰地感知到裡麵的生命體——作為殺手,禪院甚爾對人身體的溫度,再清楚不過了。
目標隻有一個,並且停留在一個對禪院甚爾而言毫無防備的獨棟裡。
那,這就是個再簡單不過的活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