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宮廷歲月146(2 / 2)

宮廷悠遊歲月 三春景 10866 字 2個月前

待客本就是要有耐心的了,照看著孩子與人寒暄則更要耐心!這等周歲宴上,一般是母親負責後者,可不是因為男主外、女主內,至少不完全是因為如此。說到底,很多約定俗成之事,最開始也隻是因為‘拈輕怕重’。

郭敞對郭璽確實很有耐心,或者準確地說,對著這個兒子,他都無所謂‘耐心’的。他根本不覺得這個孩子有什麼行為消磨了他的耐心,這個孩子在他眼裡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健康、活潑、聰明等等,全都是好的!

這樣說或許是有些誇張了,但郭璽確實算天使寶寶了...至少對素娥和郭璽來說算。畢竟一個沒怎麼生過病,一切發育都正常得不得了,不怎麼哭鬨的孩子,怎麼不算天使寶寶呢?即使有其他的不完美的地方,也不是素娥和郭敞辛苦了......

郭璽向郭敞走過去,抓住了郭敞逗他用的玩具,抓握顯然很有力氣,郭敞順著他就鬆開了手。看著低頭開始擺弄玩具的兒子,圓嘟嘟的臉蛋,因為格外認真,有一種一本正經的搞笑的眼神,郭敞忍不住笑了起來。將郭璽抱在懷中,輕輕咬了一口郭璽的臉蛋——他時不時見素娥如此,倒是有些‘學壞’了。

郭敞並不覺得自己當下的舉動有什麼的,不過是父母之愛子,如何喜歡都不夠,所以親昵了些而已。但落在其他人眼裡,卻真是驚雷一樣。大家互相看看沒說話,可心裡麵一下是想了很多的。

“這孩子十足的可人意,是不是?朕有時都覺得喜愛太過了,不該如此...若是將來慣過個混賬來,怎生得好?”郭敞一遍搖搖頭,一邊接過一旁王誌通遞上的帕子,給孩子擦了擦臉蛋。他咬得很輕,沒有咬痕,留下的隻不過是一點兒口水濕跡而已。

“官家能想到這處,就不會有那樣的事兒!”蜀國公主在一旁湊趣道:“如今不過是紅孩兒還小,先寵愛親昵著。等到紅孩兒大一些,自然是如前頭皇子一般去讀書明禮的。以官家的英明,皇子們哪有不好的?”

郭敞聽了卻沒有立刻肯定下來,而是笑了笑:“這話朕卻是不敢說的,朕且不知如何對這孩子下狠心,著實是不能...並非第一回為人父,但這般心慈卻是第一回。如今才曉得,那些養出敗家子的人家,不見得是不懂不知,隻是舍不得。”

見郭敞說的這樣‘坦誠’,其他人倒是不知道如何往下接了。還是素娥從人群中脫身,走了過來。蜀國公主忙道:“順儀娘娘快來!方才官家說話,娘娘沒聽到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樣說著,蜀國公主大略複述了郭敞的話,然後又笑著道:“娘娘聽聽看,官家著實寵愛紅孩兒!還是娘娘養得好,不然

() 哪有這般可人意的小皇子...聽說娘娘對紅孩兒是一等一的上心,就差事事親力親為了?”

素娥聽了,看看一邊的父子兩個,笑了笑道:“四姐姐著實謬讚了,妾其實也隻是第一回做母親,什麼都不懂。不過是官家和聖人指派的嬤嬤、乳母、侍女都是一等一的好,如今教妾生受了這功勞。”

蜀國公主不以為然道:“這些人哪有不好的?但宮裡的皇子皇女一樣有教養的好的,也有養育疏忽的。這樣說來說去,還是要看做母親的是否上心...順儀娘娘做得好,看紅孩兒就知道了,做什麼說‘生受’了?”

郭敞也在一旁說:“素娥就是這般,平常隻覺得自己待紅孩兒差了一層,旁人稱讚就覺得過意不去——宮裡養育孩子,哪能像外頭那樣,還叫嬪妃親力親為?”

“退一步說,便是下麵人做得好,頭功不也該是她的?就如同戰場上的將軍,不管是先鋒官破陣,還是中軍、後軍得了頭彩,最後算起來不都有大將一份功勞,而且還是頭功?這叫用人得力、調度有功!”

“順儀娘娘這還叫差了一層?”蜀國公主‘嘖嘖稱奇’了一番,也上手去逗郭璽。郭璽或許算不上真正的天使寶寶,但在‘不怕生’這一點上,確實比較少見。蜀國公主這個‘陌生人’逗弄,甚至上手抱他,他都一點兒不鬨的。

當然,也是因為早就知道這一點,蜀國公主才會這樣隨意地逗郭璽。不然周歲宴上弄哭了,固然也有說法,就如同喜宴上打碎了器皿,還能說‘歲歲平安’,但終究不美——誰都知道官家喜愛郭璽,不想去觸這個黴頭!

“果然是我們‘素有靜氣’的紅孩兒,好生乖巧!”蜀國公主笑著對素娥道:“順儀怕是不知道,我是個沒孩子緣的,家裡的小孩子逗不得,一逗就哭...紅孩兒卻不這樣,叫我瞧了好生歡喜!”

蜀國公主當然不為所謂的‘沒孩子緣’遺憾,事實上,她多數時候隻覺得小孩子吵鬨麻煩...即使乖巧聽話又漂亮的小孩子她也喜歡,那也終究是少數麼。不過當下話不是那麼說的,她這樣說果然就見到素娥還沒說什麼,郭敞先笑了。

“是這樣的,四姐彆說如今了,便是未出宮前,宮裡的弟妹也是挨不著的。”郭敞笑嗬嗬地說了一句,又道:“紅孩兒這樣的孩子十分難得,前頭還有人與朕說,這裡頭可有說法。你們是知道的,朕向來不信那些......”

什麼‘說法’?說起來也就是些佛道之說,給郭璽牽強附會一個來曆或者宿慧之類的奇遇。郭敞是不信那些東西的,所以聽到了也隻是一笑了之——但不信歸不信,並不妨礙他這個時候拿出來作為曬崽的談資。

其他人也看出來了這點,很配合他...其實有的時候做皇帝,真就和過家家酒差不多。素娥也就是這種時候才深刻理解為什麼後世會把一大家子溺愛的孩子稱之為‘小皇帝’,可不就是像哄皇帝一樣哄著麼?幼稚程度其實也沒什麼差彆。

大家又‘過家家’了一會兒,便有宮人來回話,這是要給郭璽抓周了。此時已經有

了抓周習俗,並且風行南北,特彆是富貴人家特彆時興這個,皇家自然也成了定俗——抓周沒什麼好擔心的,左右放上去的東西都有說法,隻不過是有些吉利,另一些更吉利而已。

至於說提前訓練才周歲的孩子,選擇某些特定的物品,那更沒必要。哪怕是孩子也需要爭寵的宮中,也沒有這個風氣。畢竟官家要是喜歡,那孩子抓什麼都是好的。若是不喜歡,抓周抓得太好了,說不得還要犯忌諱呢(比如說印章這種很引人遐想的)。

此時抓周不叫抓周,而叫‘試晬’,有試其誌向的意思...等到郭敞親自抱了郭璽過去,正殿中央已經布置好了一張大案。這張大案比平時讀書、宴飲的桌案還要更大,長有三四米,寬也有近兩米了。這樣的大案上,上麵鋪設了錦席,錦席中間空出了一條‘小道’,小道兩邊則擺滿了物品,是供抓周所用的。

此時民間試晬,東西就很多了,文具書籍、金銀七寶玩具、佛經道經、印章、算盤、弓箭、糕餅水果、金銀銅錢、綾羅綢緞、古董...真可以說是世上有的、適合那孩兒的,全都放到這裡了。這有些是六局準備的,有些卻是今天賓客添置的,說起來都是好意頭。

郭敞將郭璽放到了錦席空白的地方,讓他自己選擇感興趣的玩意兒。

郭璽顯然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站在錦席上,懵懵懂懂地看了一眼郭敞和素娥,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呢。但很快他就被身邊琳琅滿目的物品吸引了注意力,走了兩步,頓了一下——他現在站得挺穩的,但走起來還是有些隨時可能跌到的感覺。

因為這個原因,乳母和侍女都緊緊盯著,生怕他摔倒了後磕著碰著。雖然抓周準備的物品都是沒有銳角的,但硬物可是有一些呢。

‘噠噠、噠’地走了幾l步,郭璽似乎被左邊的一把琵琶給吸引了,這琵琶製作的尤其精美,上麵不隻有彩色的漆畫,還有精致的螺鈿。不過這把琵琶也不比旁邊的東西更顯眼,引起郭璽注意,更多還是因為他經常見素娥和郭敞擺弄這個。

郭璽指著琵琶,對素娥和郭敞含含糊糊地‘啊啊’兩聲。

素娥笑著點了點頭,給了郭璽回應,郭璽就滿足了,繼續往前走。這讓一些人鬆了口氣,雖然抓了琵琶這種樂器也不是說不來吉祥話,但總歸沒那麼好說...沉迷樂器什麼的,很容易讓人有不好的聯想呢。

郭璽之後又‘遛’了大家幾l次,直到這張大案快走到底了,他才一屁股坐下,隨手抓起一旁的一個物件,算是結束了這次抓周——這卻不是六局提前準備的抓周之物,而是賓客放上來的一枚晶瑩無瑕的玉佩。

玉自然是好物,在華夏文化裡,玉石身上是寄托了各種美好品德的。這個時候郭璽抓了一枚玉佩,不隻是吉祥,更是不會有什麼‘後患’。這甚至比郭璽直接抓了書本、印章之類更好!那些東西都太‘實在’、太‘直接’了,在素娥母子正當紅的當口,其實更容易被說閒話。

相比之下,美玉無瑕,說這孩子品格好,未來會‘金尊玉貴’,這誰也說不出個

不是來。畢竟是官家的兒子(),將來人品貴重、身份尊貴?()_[((),這有什麼錯?不是這樣才真正大錯特錯了!

於是一連串的吉祥話都隨了出來,不少女賓還將掛了錢幣的白線掛到郭璽的脖子上——這也是抓周時的習俗之一,甚至不抓周也多有給小兒送此禮的。隻不過民間用的錢幣基本都是銅錢,這個時候都是金銀錢,甚至玉錢!

“...這玉佩是十六妹放的?”聽了蜀國公主在耳邊的提醒,郭敞笑了笑,衝著隔了幾l人的妹妹道:“也是十六妹與紅孩兒有緣分,等這孩子能說話、會行禮了,定叫他先敬你這個姑姑!”

公主中行十六的是一個極年輕的婦人,瞧著不過二十出頭。郭敞這一輩所有公主中,比她更年輕的隻有一個十七公主...想也知道,她們這些年紀小的公主都是在郭敞的宮廷中長大、出嫁的,說是妹妹,其實更像半個女兒。

當下十六公主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哪裡當得官家這樣說...”

說這她也多看了郭敞懷裡的郭璽一眼,過去給孩子掛了一個金錢:“今日侄兒得了玉,臣妹就再添金,也是金玉滿堂的意頭。”

郭璽的周歲宴就這樣順遂地過去了,這一場周歲宴表麵上平靜,私下卻暗流湧動。之前不少人隻是知道官家寵愛郭璽這個高順儀所出的皇子,卻不知道是何等寵愛。這一次算是親眼見到了——也因此,不少人有了其他的想法。

這樣的‘暗流湧動’,直到翻過年去,郭敞命令宗正司給過去幾l年出生、年滿周歲的皇子皇女序齒後,達到了新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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