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宮廷歲月035(1 / 2)

宮廷悠遊歲月 三春景 9443 字 2個月前

郭敞在夏天確實更難想起自己的充容韓春娘, 他倒是頗為喜愛戶外遊戲,不是那等文質羸弱的君王——這大概也有天下承平不久,他祖父、父親都弓馬嫻熟, 甚至都曾上過戰場有關。他雖然不曾‘禦駕親征’,可也是能打馬開弓的。

隻是他就是再喜歡戶外遊戲,也不會在盛夏時頂著大日頭來。彆說是古代了, 就是在現代,也沒人仗著醫學發達就不怕中暑, 甚至熱射病吧......

不過, 也不可能一個夏天都不見韓春娘了。就在顧月裡嫦娥攛掇韓充容打壓素娥之後沒幾天, 六月初四宮裡祭灶, 韓充容就見著郭敞了。

祭灶其實不乾嬪妃的事兒, 自古有‘女不祭灶, 男不拜月’的說法,祭灶這件事隻能由男人來。如果是尋常人家, 這等祭灶的事兒一般都是家裡男丁一起來的,可以烏泱泱一大群。可在皇宮裡,‘分家’向來徹底, 就隻有皇帝領著兒子來祭灶。

然而郭家的兒子很難養大, 如今郭敞膝下就兩個兒子,其中還一個剛滿周歲,走路都不能, 更彆提參與祭灶了。

說起來,此時郭敞膝下皇子的數量和素娥當初剛穿越時竟是一樣的, 這些年也生了四五個兒子,隻可惜都沒站住腳。唯一說得上‘好消息’的,大概就是賢妃馮慧所出的二皇子如今已經實歲七歲了, 可以說是初步站住了。

郭家的男孩兒容易夭折,但也往往是在嬰幼兒時期才情況格外糟糕。到了二皇子這個年紀,和普通孩子就差不多了,或許依舊會夭折,但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當然,即使是這樣,也遠談不上‘保險’,所以還是要多生幾個備胎。一則是防著意外,二則是多些選擇——不過如果二皇子能長大,優勢還是很大的。在沒有嫡子,皇長子又夭折的情況下,作為實際上的庶長子本身就有禮法上的支持。更何況比下麵的弟弟大了那麼多,足夠提前造勢了。

郭敞如今就領著一個兒子祭了灶,完事之後則和恭候在外的妃嬪見了麵,說了幾句家常話...韓春娘作為嬪位的‘充容’,此時在眾妃嬪中也算靠前的,頗能說得上話呢。

“...等著做什麼?進了六月便祭灶,初四、十四、廿四...難道每次都興師動眾?”見妃嬪來的齊全,郭敞輕描淡寫地說道,還瞥了一眼皇後。

皇後張寶琴也是出身高門的,說起來在閨閣裡時還是頗受讚譽的名門千金,隻是她和郭敞的默契並不如先皇後——非要說的話,先皇後真就是和郭敞把夫妻過成了合夥人,處處挑不出一點兒錯,讓郭敞從未為後宮之事分心過。

而張皇後這上麵就差了不少,一方麵是能力還是有差距,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張皇後真心愛著自己的丈夫。

這不奇怪,郭敞也年輕,生的英俊,又有多年身居高位的非凡氣度。再加上‘皇帝’的身份加成,張皇後作為一個年輕女子,第一次嫁人,一顆春心寄托於他,這再正常沒有了。隻是問題是,感情上郭敞待她平平,對於自己的‘皇後’,他還是更希望像結發妻子那樣——就是相敬如賓,這樣不感情用事,更能處理好後宮事務,他也輕鬆。

一個想談感情,一個不想談感情,這就有些麻煩了。

不過到現在為止,問題還不大。郭敞就不說了,自己的妻子愛自己,這或許會讓她有時不能做到最好,可也沒必要上綱上線麼。而張皇後呢,她也沒因為自己的感情就魔怔了,譬如見不得宮裡的孩子出生,成立打胎大隊什麼的。

總的來說,張皇後會因愛生妒,做不到先皇後那樣公正平和,時不時還會打壓其他嬪妃...但都在正常範圍內。在她主持下,這就是一個說不上和諧友愛、井井有條,但也絕非危機四伏的後宮,曆史上大多數時候的後宮也就是這樣了。

張皇後微笑著回答郭敞:“官家,你這話就是不懂臣妾們的心了...再者說了,祭灶也是大事,全都來了固然興師動眾了一些。可真個不來,又顯得怠慢了——官家官家是忙碌,臣妾們可不忙。有這等事要做,倒還能消磨些時光呢!”

“不至於夏日天光長,無所事事...如今等一等、聚一聚,說會子話,再加上前後忙碌的,一日就過去大半啦!”

相比起過年時祭灶,其實夏日祭灶更具有‘專門性’,而且曆史同樣悠久。《四時月令》、《正義》、《荊楚歲時記》等書上都提到了夏日祭灶的事。此時的傳統是,六月初四、十四、廿四日都要祭灶。

雖然是一個月內祭灶三次,但正如張皇後所說,這類事始終不是小事。以一個‘家庭’來說,祭灶向來馬虎不得,即使女人無法參與,也不是說就漠不關心了——皇室或許特殊了些,可從本質上來說,還真是一個‘家庭’呢!

郭敞也知道這些妃嬪們的想法...能得到特殊寵愛的終究是少數。再加上後宮人這麼多,更新換代還快,大多數人都擔心自己被官家拋到腦後、再也想不起來的結果就是,總要儘力‘刷存在感’。

那種製造偶遇的事很難做到(窺伺帝蹤可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的),眼下這種明堂正道讓官家看到自己的的機會卻是決不能錯過的!

不過知道歸知道,這些事卻不好點破,點破了就忒沒意思了!所以郭敞並未順著張皇後的話說,而是轉而道:“這幾日聖人日常做什麼消磨時光?你們呢?”

後麵是問其他妃嬪。

能來的都是有品級的妃嬪,這也有三十幾人了。這樣多的人,縱使殿內寬闊坐得下,那也免不了一些低位嬪妃坐的遠,談不到與皇帝說話——所以後麵的話問其他妃嬪,也就是靠前坐著的妃和少數幾位嬪能回答而已。

這些妃嬪有的回答,有的沒回答,韓春娘是接了這話頭的,等到前一人說完,就跟著笑說:“臣妾與姐姐妹妹們其實也差不多,隻是要更悶得慌...姐妹們大多靜得下心,屋子裡呆著也無妨。臣妾卻是個圈不住的,總想著往外逛。”

“隻是看到明晃晃的日頭,就怕熱壞了,隻能趁著不那麼曬的時候出金華殿走走。饒是如此,還是曬黑了!官家瞧瞧,時不時又比先時黑了些?”

郭敞還真仔細看了看,但他也拿不準和上次見麵時相比,此時的韓春娘是不是真的更黑了。隻能以自己的感覺說:“朕瞧著不像,你春冬時節,天氣晴好時出門耍的更多,曬的更厲害。如今因著炎熱,出門到底少些,也會躲日頭了...見著似白了些。”

韓春娘抿嘴一笑,剛要說什麼,卻被昭容娘娘朱翠蓮搶了話:“官家,這哪裡瞧得出?塗著脂粉哩!就算韓充容是個‘黑媚子’,這般抹粉,也能和其他人一樣粉妝玉琢。”

這話聽起來隻是打趣,但卻是實打實刺了韓春娘一下...如果是現代社會,皮膚曬黑了不打緊,審美畢竟多元。可這是在古代,特彆還是皇家,皇帝也和大多數人一樣喜歡皮膚白的。這時候提‘黑媚子’什麼的,就算‘黑媚子’是對黑美人的正麵說法,也讓人鬨心吧。

韓春娘可以自嘲曬黑了,但彆人提起就是另一種感受了。更彆說提及的人是朱翠蓮,明麵上過得去外,她和朱翠蓮的勾心鬥角可沒少過——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過節,隻不過兩人在後宮的定位有些重合了。

韓春娘人設是積極參加戶外活動、大大咧咧的健康型美人,朱翠蓮也是身材高挑,骨骼量感比較大的健康型美人(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詩經》裡讚頌的齊國美女,‘碩人其欣’這樣的)。不過相比起韓春娘因為經常參加戶外活動曬黑的肌膚,她更大的標簽是又白又大,各方麵都是。

健康又美豔。

看起來還是有不小的區彆的,但重合的部分也有。考慮到健康有活力的類型在宮廷不是主流,本來就是小眾定位了,‘生存空間’狹窄,她們這種程度的重合就有些問題了。

特彆是朱翠蓮還有些直性子,頗為看不慣韓春娘表麵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非常心機,嫉妒之心並不比宮裡其他妃子少...這就有些對上的意思了。

有這樣的關係,彆人說‘黑媚子’什麼的或許還好些,朱翠蓮來說,韓春娘立刻就聽出嘲諷了。

“我其實也不願意大夏天的抹粉,油膩膩的,一見汗還狼狽...”韓春娘心裡不爽,表麵卻像是一點兒事沒有一樣,爽快地說:“隻是今日祭灶,雖不是什麼宮宴時候,還要按品大妝,但也不能太隨意了......”

然後又看向郭敞,故作苦惱地說:“官家不知道,臣妾也想要養得皮膚白一些呢!都說白些好看,妾自然一般想法。隻是沒法子啊,實在是安分不下來的脾性!如此,曬黑些就曬黑些吧,出去耍了再論!”

郭敞聽了笑著點點頭:“朕前日聽說計相過去有‘拚死吃河豚’的事兒,饕客見了佳味也是說彆的顧不上了...倒是一樣的。”

似乎是受了韓春娘這話提醒,郭敞還說:“說來,這入了伏,好到外頭耍的遊戲,也隻有遊船了...今年禦池裡還未放過船,這兩日便放船吧。朕到時候也好遊賞,春娘你也來,給你放放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