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精神危機(1 / 2)

池墨心中有隱隱的預感,打開網頁, 那再熟悉不過的身形確實了池墨的猜想。

放下手機, 池墨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

“師兄, 到了。”小北笑眯眯的看向池墨:“快回去休息吧,我看你昨晚沒有睡好。”

“你先彆走。”池墨抿了抿嘴唇,神色中帶著幾分不安:“我上去看一趟。”

“怎麼了?”小北一臉茫然, 他一直在開車,沒有來得及看手機。

“沒什麼。”池墨深吸了一口氣:“等我一會。”

小北懵懂的看著池墨下車上樓, 撓了撓頭發, 打開手機,本來準備繼續處理關於追悼會的事情,卻被彈出來的新聞給嚇了一跳。

池墨進了電梯, 深呼吸了幾口, 穩住心態,溫醫生說了, 孕夫產前的各種壞情緒,不僅直接影響到孕夫的狀態和健康, 還可能危害到肚中胎兒。

也許在一開始, 自己就不應該投入一分感情。

可奈何, 日夜相處, 一日夫夫百日恩, 內心抗拒著, 卻擋不住他在心尖上跳舞。

一步一步的撩動, 本來平靜如水的心弦,卻被耳邊那一絲暖暖的氣息弄得淩亂。

涅槃社裡的悲劇日日上演,既然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砝碼太低,忠貞是因為受到的引誘不夠,那何必日日相對凝視,入眼入心,何必款款訴說衷腸,動情動心,又何必夜夜假戲真做,麵麵俱到,溫柔入骨。

還不是最後,皆化為飛灰。

電梯停行,池墨恍惚的看了一眼樓層,邁出步子,本來探出的鑰匙,又被池墨重新捏在手心。

何必要給他難堪。

池墨敲了敲門,筆直的站在門外,像一尊塑像般,麻木的等待著門房開啟。

“誰啊?”房內女子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慵懶。

池墨沒有做聲,努力抬起手,用僵硬的指關節敲了三下,八點的光景,自己來的早了些。

一女子睡眼朦朧的打開門,身上穿著不合身的寬鬆襯衫,頭發亂糟糟的如同鳥窩一般,女人打著哈欠,撩了幾把頭發,努力睜眼看了一眼池墨:“你是?”

池墨把緊捏著鑰匙的拳頭,伸到女人麵前,女人懵懂的下意識伸手來接。

三把鑰匙帶著血滑落女人手中,一把是家門,一把是書房,還有最後一把是他分給自己的臥室。

都沒了。

女人呆呆的盯著帶血的鑰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池墨轉身離開,緣分至此,該有的都有,足夠了。

“唉唉唉?”女人拎起鑰匙來仔細看,身後是熟悉的男人聲音:“剛剛是誰?”

“不知道。”女人懵懵的轉身看著一瘸一拐的甄幾道過來,展示了一下手裡的鑰匙:“這粉絲有毛病吧?怎麼送鑰匙,還捏的一手血。”

甄幾道看著熟悉的鑰匙,表情漸漸凝固。

手機鈴聲響起,甄幾道麻木的接起電話,對麵的聲音急的快要冒火:“甄哥,怎麼回事,你快看新聞,頭條!你和雲姐!”

池墨進了車,小北急匆匆的轉身,一臉關切:“師兄,沒事吧?”

“沒事。”池墨麵無表情,指間的血慢慢流了下來。

“師兄,你的手!”小北慌忙抽出幾張紙巾來,遞給池墨。

“先開車吧。”池墨淡淡的接過紙巾,似乎沒有絲毫的痛感:“我可以回家了。”

回家了,再不用寄人籬下,也不用處處為他著想,日日小心謹慎,生怕惹出他一絲不悅,回自己家,想做什麼做什麼。

“先去我家處理一下傷!”小北不由分說的發動車,離開小區,快速駛入車流之中。

*一個月後*

池墨在鏡前理了理領帶,銀灰色的領帶夾反射出溫潤的光色。修身的黑色西裝襯出修長的身姿,金絲框眼鏡戴上鼻梁,與之前的居家模樣判若兩人。

如果之前是溫潤的賢妻,那現在就是精英人士的模樣,斯文又儒雅。

抬手看了一眼時間,池墨邁步進入會場,左臂上的孝布很是顯眼。

“師兄,你來了。”小北看到池墨後迅速移了過來,和池墨一般,黑色的西服還有左臂的孝布。

“最近感覺怎麼樣?還孕吐嗎?”小北站在池墨身邊,看四周無人,小聲詢問。

“好些了。”池墨環顧會場,沒有幾家媒體。

“你的位子在那。”小北指了指一個方向:“這次是校方舉辦的集體追悼儀式,一切從簡,你注意身體,不要勉強。”

池墨點點頭,走到自己的位子上。池墨來的早,會場還在布置中,池墨打開手機,顯出Z城慈善晚會的直播,各方記者蜂擁而至,參加慈善晚會的有不少明星,還有商界人士,“長/槍短炮”對著衣著鮮亮的名人們一陣拍攝,衣著優雅的上流人士們微笑著對鏡頭擺手示意,衣服上一個胸針,可能比整個拍賣會裡的東西都貴。

社長想出的辦法非常有效,一場明星薈萃的慈善晚會吸引了大多數媒體的目光。

“看看,政治、宗教、新聞、體育、教育和商業都心甘情願的成為娛樂的附庸,這個娛樂至死的年代,這一代算是毀了。”池墨左側一老教授看著池墨的手機感歎不已。

池墨禮貌的向老教授點頭,沒有說話,收起手機關機,等待追悼會的開始。

追悼會上沒有一具遺體,前來吊唁的都是學術界的人物,還有不少學生。

池墨注視著蘭教授的遺像,目光哀傷悲愴,追悼會開始,哀樂響起,老校長親自組織追悼會。

“全體肅立,向蘭逸遠教授,孫青軍、胡向明,雷嘉嘉、朱蓉、薛順鵬、俞宣懷同誌的遺像致敬,默哀。”

池墨起身低頭,閉住眼睛,生怕眼淚流出。

“敬獻花圈。”

哀樂渲染著悲涼的氛圍,不少學生和家長低聲啜泣,池墨眼眸低垂,目光落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老師,我有孩子了,我有了家,不會再擔心寂寞孤苦,我要當一位合格的父親,悉心教導我的孩子。

“請京西大學校長致悼詞。”

“各位來賓,各位逝者的親友:今天我們懷著悲痛的心情追悼我們的好教授,好學生。蘭逸遠蘭教授,在校近四十餘年,桃李滿門……”

池墨與小北對視一眼,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池墨身上,蘭教授的得意門生,溫文爾雅的好弟子。

在學術上頗有建樹,成績斐然。前不久因為車禍緣故,沒有跟著自己老師去北極,竟然逃得一死,真是福禍相依的活生生例子。

“……最後,希望我們的努力,可以帶給人們慰籍,帶來富足,帶來信仰,帶來一雙哲學的眼睛。願逝者可以瞑目,悲傷者得到希望,最後都回歸到追尋自由的道路上來……”

池墨沉默的注視著一排黑白的遺像,裡麵有年老的學者,有年輕的女孩,還有朝氣蓬勃的男孩,都笑的那麼燦爛,仿佛真的有美好的明天等著他們一般。

緊盯遺像中老人露出的一口白牙,池墨心中恍惚,以後再也無法見到這個孩子氣的老人,再也沒有人為自己的研究指點,再也不會有人如此關心自己的生活。

什麼都不會再有了,如同自己的父母一般,再也不會回來了。

“師兄?”小北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池墨身邊,關切的注視著池墨:“沒事吧?”

“沒事,你還要代表講話,去準備準備。”池墨閉了閉眼睛。

“追悼會已經結束了。”小北糯糯的看著池墨,神色中儘是難過:“師兄,節哀。”

池墨深吸一口氣,頭腦發暈:“我狀態不大好,送我一程。”

小北小心的扶著池墨,剛出會場,就被人叫住。

“教授?”男人大步走來,一襲煙灰色的西裝英挺優雅,硬朗的五官顯著憂慮的神色。

“嚴城?”池墨抬眸看著嚴城,突然想起他的榮譽勳章還在甄幾道家中,自己沒有帶出來。

“你臉色很不好。”嚴城有力的扶著池墨。

小北看著嚴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您是?”

“我是池教授教過的學生,嚴城。”嚴城光明磊落的看向小北:“您是池教授的師弟吧?我剛剛在追悼會上看到您發言。”

“師兄不大舒服,我要送師兄回家。”小北努力笑:“我一個人可以,您有事的話,可以先去忙。”

“有什麼事比得上池教授?”嚴城毫不避諱的掃了一眼小北,眼裡的情愫明顯熱烈。

“今天周三,你應該沒有放假。”池墨抬頭看向嚴城:“是特地請的假嗎?”

“不是。”嚴城沒有一絲隱瞞的看著池墨:“我離職了。”

“什麼?”池墨皺眉。

“我注冊了一家保安服務公司,”嚴城直視前方,沒有一絲絲悔意:“□□巡邏、守護、押運、隨身護衛,安全檢查以及安全技術防範,安全風險評估。”

“為什麼?”池墨不敢置信的看著嚴城:“你是獲得榮譽勳章的警察!”

“因為我要成你喜歡的樣子。”嚴城麵不改色:“我想給你,你想要的一切,無論是名貴的奢侈品還是其他。”

“你……”池墨胸膛起伏,眼眶發紅,明顯被氣的不輕:“你瘋了?”

“???”小北一臉茫然的看著兩人,護膚用大寶的師兄什麼時候喜歡奢侈品,我怎麼不知道?

“還有,甄幾道聯係過我。”嚴城認真的看著池墨:“你能離開他,我真的很高興。”

池墨聽到甄幾道的名字,微微發愣,嚴城繼續說道:“他的緋聞已經壓下去了,但是我不會忘記,並且收集了大量音像資料,如果你哪天想他,我可以把這些信息再給你發一遍。”

“好讓師兄徹底死心?”小北驚了,這人也忒狠心。

“我一向坦誠,有什麼說什麼。”嚴城扶著池墨:“我不會隱瞞你任何事情,我也不許任何人傷害你。”

池墨抿唇,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轉頭認真看著嚴城:“既然你如此坦誠,那我也告訴你,我已經懷孕了,我和你,不可能的。”

“你懷孕了?”嚴城有些驚訝的看向池墨的小腹:“是他的?”

“是我的。”池墨神情堅定:“這個孩子會姓池,他隻有我一個父親。”

“孩子……”嚴城眼神深了幾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我更不允許他因為孩子糾纏你。”

“想的還怪周到。”小北小聲嘀咕。

“嚴先生,請離我的生活遠一點。”池墨狠下心來,直視嚴城:“我即將會有自己的家庭,我的家人,我不想我的孩子因為你的存在而困擾,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那就請好好工作,尋找一個愛你的人結婚,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

“池教授,你說過的。”嚴城目光灼灼:“沒有什麼事情,是努力得不來的,學習如此,其他也是如此。”

“現在的我,也許不能讓你喜歡,但我會努力,直到成為你愛的樣子。”嚴城放開池墨,在自己脖頸間摸索了一下,挑出一根銀製的項鏈來,項鏈上是一枚精致的尾戒。

“我會一直努力,並且讓你看到,如果哪天你覺得我可以做你的守護者,就把它戴上。”嚴城取下尾戒,強硬的放在池墨手中,池墨手心本來還留著捏鑰匙的傷,被這一按,更是疼得池墨直皺眉。

“是按照你的尺寸定的,一輩子隻能定一枚。我彆無選擇,但我要給你選擇的權利。”

嚴城深深的看了池墨一眼,一如當初,隻增不減。

小北看著嚴城離開的背影,小聲感歎:“壓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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