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道士眼睛微眯, 聽到外麵細索聲響。
一隻小手拉住青袍, 天天兩眼清明, 沒有一絲睡意,小家夥認真給於道士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外麵有活死人響動。”於道士壓低聲音。
“爸爸可以解決。”天天十分篤定。
“你爸爸?”於道士收斂笑意。
“爸爸一直跟著我們, 暗中保護爹爹和天天, 你不要出去搗亂, 好不好?”天天一本正經。
於道士眼睛眯成一條細縫:“為何你爸爸不顯身形,非要暗中保護?在西北基地時, 也未見你爸爸蹤跡。”
天天眨眨眼睛:“他們吵架了, 爹爹鬨脾氣。”
“是嗎?”於道士顯然不信。
“爸爸和爹爹很恩愛的,要不怎麼會有我?”天天挺直小胸脯,站起身來,努力夠於道士的肩膀。
於道士不明所以的彎下身來,天天拍上於道士的肩頭, 故作同情, “我知道你對我爹爹有好感,但是呢, 為了我家庭圓滿,你就委屈一下。”
於道士“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貧道清心明鏡, 修身養性, 拋開世俗, 何來愛慕之說?”
天天沉默的看著於道士, 眼神透徹。
於道士轉身, 走了兩步,回到自己的位子,“既然是你親人,那貧道便不再憂心,你一個小孩兒,不睡可是會長不高。”
天天被這人一說,打了一個哈欠,縮進被子,這才一身輕鬆的進入夢鄉。
蒙古包外,池墨與甄幾道對峙著,冰牆下兩隻活死人抬頭直直看著,表情呆泄,灰白的眼中帶著幾分期盼。
月色暉明,草原一望無邊,夜風撩過,暗色草葉一波波蕩開,細雜的蟲鳴在夜裡格外清晰。
沒有任何遮擋物,月光惠及草原每個角落,池墨手中隱隱閃爍光芒,一根冰刺漸漸成型。
甄幾道隻是看著池墨,緊緊盯著池墨的麵容。
“我說過的。”池墨聲音低沉:“我不會留情。”
甄幾道置若罔聞,眼睛也不眨一下,隻是直直凝視對麵的人兒。
冰刺猶如離弦之箭,猛地紮向甄幾道心口,甄幾道一動不動,冰刺紮破衣物,觸上肌膚,感觸冰涼細膩。
下方的兩活死人,一個捂住另一個的眼睛,不約而同的都留了條縫。
冰刺泛著冷光,停在男人胸膛前,除了紮破衣物,再沒前進一寸。
冰刺猛地炸開,碎冰劃過甄幾道的臉頰,淺淺留下一道痕跡。
“你是確定了我沒法殺你嗎?”池墨甩手,碎冰散落在冰牆上,漸漸與冰牆融為一體。
“墨墨,我最近想起來許多。”甄幾道軟軟的注視池墨:“我想起來在京都研究所時,我失去控製的那段時間,有人隔著玻璃,看著我流淚。
在我智力和控製力不斷下降的時候,隻有你堅信我可以好起來,你拒絕他們把我當試驗品解刨。
你嘴上說我是甄不飽,其實你特彆開心看到我能吃蔬菜。”
池墨轉過身,不想再看甄幾道的眼睛。
“你還說喜歡我……”甄幾道有幾分羞澀:“喜歡我的肉體。”
“我一定好好鍛煉身體,活死人不會衰老,我會一直保持下去。”甄幾道低頭看了看被戳一個洞的衣服,默默撕大了一點。
“我們沒有辦法在一起。”池墨頭也不回,“活死人中,隻有你是個例,醉舞她們即使喝了月泉水也沒有恢複記憶。
我和天天是人類,和你們不同,是活生生的人類,需要與活人交際,是社會型動物。我殺戮活死人,在人類看來天經地義,但在你看來,等同於殺害你的同伴。你對我而言也是如此。”
“醉舞她們喝了月泉水後,智商有進步的征兆,她們聽我的話,不去傷害活人。”甄幾道底氣有些不足:“我會努力的,讓更多活死人聽從我。”
池墨沒有做聲,淡淡的滑下冰牆,“你是個獨特的例子,對人類來說,研究價值極高,為了你我的安全,回去吧,不要再跟著我。”
甄幾道失落的看著池墨進入蒙古包,眼神中充滿不舍。
池墨一直守夜到天明,看沒有甄幾道的影子後,才鬆了口氣。
如果池墨是個野心家,完全可以以任何喪儘天良的手段對甄幾道進行研究,複製出一大批擁有意識且戰鬥力爆表的活死人來,用活死人和活死人戰鬥,人類完全可以坐享其成。
但那些沒有意識的活死人死後,這些有意識的活死人又該怎麼處理?
他們擁有記憶,人類異能者也許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最後反倒是讓利器割了自己的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