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佟伯達連說了三個“好”字,兩年多前莫小貝離奇被殺,害這個女兒守寡。他落了臉麵,又遭老伴埋怨,一直著急把佟湘玉再嫁出去。現在白展堂不介意佟湘玉的寡婦身份,又長得儀表堂堂、談吐不凡,武功也好。他不禁老懷大慰,高興道,“好女婿!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回漢中,把婚事辦了。”
佟湘玉急道,“爹,我跟展堂不想回漢中。”白展堂也笑道,“嶽父,我跟湘玉想趁著您在,今晚就把婚事辦了。不耽擱您老明天回漢中。”
“也好。”
佟伯達原來的計劃是說服同福客棧的其他人,倒逼佟湘玉關掉客棧,乖乖跟他回漢中。然而不過他如何威逼利誘,眾人就是不同意。李大嘴雖然一個月工錢三錢,卻硬是推掉了龍門鏢局的鏢師待遇。而莫小貝則說她早就騎煩了馬,讓他碰了一肚子灰。他正擔心佟湘玉倔起來不跟他回去,然而老天保佑,女兒突然有了歸宿。
佟伯達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連忙答應下來。他打發佟湘玉出去,拉著白展堂說了在房間裡說一些體己話,問東問西,拉扯家常。
佟湘玉下了樓,就立刻去找郭芙蓉。郭芙蓉還以為她要準備買啥東西,佟湘玉卻咬牙道,“小郭,我要拜托你一件事。今晚你替我入這個洞房!”
“你說什麼?”
郭芙蓉聞言大驚,起身就要走。佟湘玉卻一把拉住她,哭道,“小郭,這雖然是一個儀式,但是它對我很重要。反正是假的,你就幫我這個忙吧。”
郭芙蓉見她越哭越傷心,心想反正也不算數,也就答應了下來。佟湘玉高興地拉著她坐下,兩人便商量起來。
當晚,白展堂和佟湘玉便在同福客棧辦起來婚禮,蔣毅鑫也拿了一壇好酒過來。他見席上沒有郭芙蓉的身影,心上了然,這個蓋著紅蓋頭的人肯定不是佟湘玉。當下也不說說破,眾人正在觥籌交錯之間,突然小翠衝了進來,拉著新郎白展堂哭道,“展堂哥哥你不能娶她!”
佟伯達見她梨花帶雨,又拉著自己的女婿,生氣道,“女婿,這是咋回事啊?”白展堂連忙甩開她的手,苦笑道,“小翠,今天是白大哥的大喜日子,你也高興一點。”
“我不同意!”小翠哭得更傷心了,她撲在白展堂懷裡大哭道,“展堂哥哥,難道你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嗎?我做夢都想嫁給你!”
白展堂歎了一口氣,把她輕輕推開,無奈道,“小翠,你是一個好姑娘,應該有更好的歸宿。我這輩子非湘玉不嫁。”
“我不信!我不信!都是因為你!”
小翠傷心至極,她怨恨地看向新娘子,生氣地抬手便要打下。白展堂哪裡忍心佟湘玉受辱,便施展葵花點穴手,一指將小翠點住。小翠身子不能動彈,眼淚卻繼續嘩嘩地往下掉。
白展堂咬牙揮手道,“秀才、大嘴,送小翠回去。”兩人應了聲,便去抬小翠。賽貂蟬卻也從外麵進來,她瞧見蔣毅鑫,猛哼一聲,道,“老白,今天的事對不住了。我祝你跟佟掌櫃白頭偕老。你把小翠解開,我帶她回去。”
白展堂便施展葵花解穴手,小翠撲在賽貂蟬懷裡痛哭起來。賽貂蟬觸景傷情,安慰道,“他不珍惜你,以後有大把人珍惜你,不要哭了,讓人看你笑話。咱們走。”蔣毅鑫暗暗傷心,賽貂蟬的這些話何嘗不是說給他聽的。
賽貂蟬扶著傷心欲絕的小翠回怡紅樓去,宴會又恢複熱鬨的場景。眾人互相勸酒,佟伯達被蔣毅鑫、呂秀才和李大嘴連灌十幾杯,很快便不勝酒力,連忙指揮眾人將新郎和新娘送進洞房。送入洞房後,他便醉倒在地,蔣毅鑫把他抬著床上,心裡笑道,“佟老爺子,你就好好睡一覺吧。”剛才的酒裡,他下了一點蒙汗藥,不然憑佟伯達的酒量,蔣毅鑫三人加在一起都灌不醉他。
白展堂進了洞房,正要去掀蓋頭,卻聽見外麵有人敲門。他笑罵道,“你們這些家夥還想鬨洞房啊。”開門一看,卻見蔣毅鑫和佟湘玉站在外麵。
白展堂指著佟湘玉大驚道,“湘玉你怎麼在這裡?裡麵那人是誰?”佟湘玉不好意思道,“是小郭。展堂,這件事說來話長,我以後再告訴你。”
“不行,你得給我個說法。”
白展堂還想再問,蔣毅鑫急忙道,“老白,咱們先把正事辦了,不能讓新娘子在那乾等著。”
“小蔣,你還想咋地?這個新郎我可當不了!”
“我又沒說是你。”
蔣毅鑫奸笑一聲,白展堂看了佟湘玉一眼,也醒悟不過。三人便下樓將呂秀才拉了上來,將他推進房裡。
呂秀才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雙手使勁想推開房門。然而房門紋絲不動,他連忙朝外麵大喊道,“你們這是乾什麼,快放我出去。”
床上的新娘子卻突然掀開蓋頭,對他大喊道,“侯哥!”呂秀才回頭一看,郭芙蓉身穿新娘紅裝坐在床上,他大驚道,“芙妹,你怎麼在這裡?”
正在這時,蔣毅鑫在外麵笑道,“秀才、小郭,反正是一個儀式,今晚你們就在裡麵好好待一晚吧。小郭你放心,秀才是正人君子,絕對不會動手動腳的。秀才,我看好你哦。”
郭芙蓉生氣地上前就是一掌打在門上,然而門也紋絲不動。她失望地坐會床上,呂秀才也緊張地坐在她旁邊。房間裡紅燭高燃、被子上繡著鴛鴦,郭芙蓉一身新娘打扮,呂秀才突然感覺口乾舌燥,他呆呆地看著郭芙蓉,“芙妹,你這樣穿好美。”
郭芙蓉雖然落落大方,也聽過母親說起過一些男女之事,見呂秀才靠了過來,連忙伸手將他推開,緊張道,“侯哥,我父母還不知道,你可彆亂來。”
呂秀才搖頭道,“芙妹,我對你一片赤誠,發於情止於理,決定不會趁機輕薄你。”
“侯哥,你對我最好了。”
郭芙蓉靠在呂秀才的肩上,兩人看著那一對燃著的大紅燭,郭芙蓉高興道,“等我還了掌櫃的錢,我就回家告訴我爹去。”
呂秀才奇怪道,“你哪來的錢啊?”
郭芙蓉白了他一眼,“你說死了姬無命,皇榜上不是寫著封好大俠,賞銀百兩嗎?你不會舍不得那二十幾兩銀子吧?”
“芙妹,我不會的。你需要全拿去好了。”呂秀才連忙擺手,他看著郭芙蓉自言自語道,“我好想我爹和我娘,去年的中秋節我們還在一起賞月,較量武功……”
“如果……”
才剛說出了兩個字,呂秀才又住了口,郭芙蓉奇怪道,“你想說什麼?”呂秀才搖搖頭,“沒有。”其實他很想問郭芙蓉,“你走了還會不會回來?”
呂秀才心裡頓時湧起一個念頭,不把錢給郭芙蓉,這樣她就走不了,但是他很快又扇了自己一巴掌,在心裡罵自己道,“呂輕侯你是正人君子,怎麼能行如此小人行徑!”他暗暗決定,隻要拿到賞銀,第一時間便為郭芙蓉贖身。
屋頂上,蔣毅鑫正和白展堂看月亮。白展堂已經從佟湘玉那裡得知了消息,他雖然有點埋怨佟湘玉自作主張,但很快也就釋懷了。
白展堂笑道,“小蔣,你居然用蒙汗藥灌醉了老爺子,小心被他知道,不扒了你的皮。”
蔣毅鑫擺手道,“老爺子車馬勞頓,我這也是讓他好好休息嘛。”他停了下來,看向白展堂問道,“老白,我私底下問你一句話,你還喜歡展紅綾嗎?”
白展堂聞言一怔,搖搖頭道,“那些事都過去了,現在我心裡隻有湘玉一個人。”
“為什麼呢?”
白展堂看向月亮,笑道,“以前我是喜歡展紅綾,當時她為了一塊貴妃鏡追了我三千裡地,我為她寫了《緝盜指南》。可惜,當時我是賊,她是官,我們不可能再一起。再後來啊,我聽說她進了六扇門,當了天下第一女捕頭。我越來越清楚,在她的心裡,我隻是過客,她不可能為了我放棄當捕頭。但是湘玉就不一樣,如果有一天我要遠走天涯,我相信她一定會跟我走。我現在不能娶她,是因為我還是個賊。等將來脫罪了,我一定會用八抬大轎把她娶回去!”
“你跟掌櫃的真讓我羨慕。”
蔣毅鑫歎了口氣,抬頭對麵那扇窗戶,隱隱還能聽見小翠的哭聲。白展堂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小蔣,我可看出來了,賽貂蟬對你有意思。多好的一個姑娘,你怎麼不珍惜呢?”
蔣毅鑫苦笑道,“可能我沒有這個福氣吧。老白,再過十幾天,我打算離開七俠鎮了。”
白展堂奇怪道,“小蔣,你總算要去找人,你到底要去找誰?”
“以後再告訴你吧。”
蔣毅鑫看向白展堂,歎氣道,“如果我告訴你,我還沒見過她,你會不會覺得很好笑?”
“你都不認識她,你找她乾嘛?”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找她。”
兩人頓時沉默了下來,終於白展堂打破了沉默。他拍了拍蔣毅鑫的肩膀,推心置腹道,“小蔣,感情的事我多少懂一點。兩個人最重要的是什麼?是一起走過的曾經。你跟賽貂蟬經過了那麼多事,你為她還債、送她一二三還有一點白的配方……那麼多事情難道還比不上一個你沒見過的人嗎?”
“唉,賽貂蟬是一個好姑娘,你要是不珍惜,將來可不要後悔!”
蔣毅鑫無言地看著對麵的那扇窗戶,突然那扇窗戶也心有靈犀似地開了起來。賽貂蟬從裡麵探出臉來,兩人對視了一眼。蔣毅鑫不由自主地對她招手,賽貂蟬頓時愣住了,趕緊手忙腳亂地將窗戶關上。
那一刻,蔣毅鑫心裡有了答案。
滿目青山空念遠,不如惜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