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五眼睛一轉,又笑道,“不發財,那就是想升官?我跟你說一個秘密,盜聖就在七俠鎮。我告訴你他在哪,你放我走。”
蔣毅鑫拉住了馬,沒好氣道,“你盜的是王墓,說什麼都沒用。”
“因為你認識他!”
雷老五猛地睜開蔣毅鑫,翻身滾下馬,雙手一縮,那鎖腕扣便滑到地上。蔣毅鑫大驚道,“縮骨功!”連忙起身站在馬背上,右腳一踏,分身追了上去。
雷老五死命地往前跑,蔣毅鑫拚命在後麵追。雷老五大罵道,“你不要以為我聽不出來,那天晚上的人就是你。好啊,官府的人居然勾結盜聖!我要是進了衙門,一定要告發你們。”
“你的廢話太多了!”
蔣毅鑫一腳踢起地上的石子,射向雷老五。雷老五聽到後麵風身,連忙閃身避開,繞到一根大樹後麵,朝西涼河跑去。
蔣毅鑫在後麵追趕,直把雷老五逼到了西涼河。西涼河雖然不是一條大河,但上麵也能行船打漁,每年也要淹死幾個人。蔣毅鑫擔心雷老五會水,拔出官刀,嚴陣以待。
雷老五探出身子,看向河裡,直見水流湍急。他一個盜墓賊,常年與土打交道,連澡都不愛洗,哪裡會遊泳。蔣毅鑫看出他的遲疑,喝道,“雷老五,你跟我回去。”
“你娘的!”
雷老五大罵道,“你們放著盜聖不抓,偏偏來找我。我們盜墓的到底比不上他們飛賊什麼?我們兢兢業業,不會出賣兄弟,哪像盜聖害死了姬無命,還勾結官府中人。”
蔣毅鑫喝道,“老白跟你不一樣,他已經退出江湖了!”
“哈哈哈哈”
雷老五冷笑道,“說得輕巧,一天是賊,一生是賊。他說退出江湖,就退出江湖?好,我現在也說要退出江湖,你能放我走?”
蔣毅鑫斬釘截鐵道,“當然不能!你盜了王墓,是滔天大罪,誰都救不了你!”
“那盜聖呢?他盜了康王府的貴妃鏡,撫遠將軍府的禦賜九龍杯,江南……”
“這些都不是事實!老白他……”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雷老五歎氣道,“罷了。我雷老五一世英名,不能被水淹死。我跟你回去,要殺要剮隨便。你放心,我遵守江湖道義,不會告發你跟白玉湯。”
蔣毅鑫半信半疑地走上前去,待到走進,連忙施展葵花點穴手,封住他的內力。雷老五心如死灰,低頭往前走。兩人找到了馬,蔣毅鑫又用鎖腕扣扣住他的雙臂,這才翻身上馬,繼續趕往七俠鎮。
一路上,雷老五一言不發,蔣毅鑫感受他內心的孤獨,暗暗奇怪。到了衙門,婁知縣聽說抓到了雷老五,急忙從內堂出來。當場開堂審理,雷老五供認不諱,老老實實承認了所有罪名,絲毫沒有提及白展堂。
婁知縣大喜過望,當即讓衙役將雷老五關進大牢,嚴密看護,等到劉侍郎到來,再行定奪。他勉勵了蔣毅鑫一番,當場便重賞三十兩銀子。蔣毅鑫抱拳謝過,留下十兩銀子,其他的二十兩便分給了衙役,眾人都紛紛道謝。
蔣毅鑫將那十兩銀子揣進懷裡,這些是要留著給燕小六和江小道。沒想到又是自己抓到了雷老五,他暗暗歎道,“這就是穿越者的運氣吧!”
蔣毅鑫等衙役將雷老五打進大牢,便讓他們退下。此時,大牢內,隻有他們兩個。雷老五席地而坐,笑道,“你還信不過我?”
蔣毅鑫搖搖頭,進到牢裡,歎氣道,“我信得過你。你還有什麼心願,我會儘量幫你?”
“你幫不了我。我這一輩子啊,沒人看得起我。誰讓是我一個盜墓賊呢,長得又沒有白玉湯那麼帥氣。整天被人笑是滾地龍、鑽地鼠。我最想要的是彆人的尊重,哪怕一次就好。你能幫我嗎?”
雷老五仰天長歎,已經是心如死灰,卻聽見蔣毅鑫點頭道,“我就幫你完成最後的心願!”
婁知縣正在內堂奮筆疾書,不一會兒便寫好了發給朝廷和周知府的文書。抓住了雷老五,等到劉侍郎來了,看在自己將功補過的份上,最多也就是申斥一番。他將文書裝好,急令師爺飛鴿傳書。
師爺剛出去,蔣毅鑫便進來了。婁知縣拉著他坐下,笑道,“小蔣,這次多虧了你。我會向朝廷為你請功。”
蔣毅鑫卻起身抱拳道,“大人,卑職有一個不情之請。雷老五罪無可赦,但是翠微山的河道疏通卻用得上此人。能否暫時放他出來?”
婁知縣撫了撫胡須,翠微山的河道疏通已經進行了許多天,雖然征發了許多民夫,奈何收效甚微。他沉思了許久,才正色道,“小蔣,你說的可是實話?他真能疏通河道?”
“卑職不敢妄言!”
“那他要是跑了呢?”
“我會寸步不離地看著他!”蔣毅鑫咬牙道,“如果他真的跑了,我以死謝罪!”
“好!”
婁知縣猛拍桌子,起身道,“百姓為重,本官就讓他一試。你告訴他,隻要他疏通了河道,本官也會如實向朝廷稟報。”
“多謝大人!”
第二天,燕小六和江小道也從十八裡鋪趕來。燕小六見自己又沒抓到人,傷心不已。蔣毅鑫連忙安慰了幾句,三人便押著雷老五到了同福客棧。白展堂看了連連歎息,蔣毅鑫解開雷老五的鎖腕扣。過了一會,便聽見敲鑼打鼓的聲音。
領頭的人進來,對著雷老五抱拳道,“您就是雷老爺吧?我們是左家莊,聽說您疏通河道是一絕,我們是專程過來請您的。外頭八抬大轎正等著您呢,到了左家莊,我們還有鑼鼓隊,鞭炮隊,和開工酒,全莊百姓都張燈結彩,等著您來呢,您可一定得快著點。”
雷老五激動地看向蔣毅鑫,全身顫抖,難以置信道,“他們都是來請我的?”眾人笑道,“就是請你的,雷老爺。”
雷老五老淚縱橫,被左家莊的人攙著坐上了轎子,蔣毅鑫和燕小六、江小道緊緊守在他旁邊。眾人敲鑼打鼓,把他送到了左家莊,又是一陣喝彩。雷老五心神激蕩,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候的樣子,領著青壯年們順著河道,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疏通過去。
就這樣忙活了兩日,從翠微山到、左家莊、七俠鎮、十八裡鋪的河道全通疏通完成。大功告成之日,左家莊為雷老五大擺酒宴。當晚,全鎮的男女老少每個人都娶敬酒。雷老五也來者不拒,開懷暢飲,喝著喝著酒大哭起來。眾人連忙勸解,雷老五卻擺手道,“我這是高興的,咱們繼續喝。今天,是我這輩子最高興的時候!”
眾人便繼續載歌載舞,江小道上了酒桌,便沒放下筷子,蔣毅鑫忙著盯住雷老五,隻和兩三杯。燕小六卻一杯又一杯,兩杯下肚,便也大哭起來。他拍著桌子,痛哭道,“師兄,我怎麼就這麼笨呢!為啥我就不能單獨辦一件案子呢?為啥呢?”
蔣毅鑫見他開始說胡話,連忙搶走他手上的酒杯,勸道,“小六,你不能再喝了。”燕小六卻推開他,生氣道,“師兄,到底是為啥呢?”他喝了一杯,又哭道,“師父,你當初就該讓我在北崗好好吹嗩呐!”
“唉。”
蔣毅鑫也喝了杯酒,歎氣道,“小六,師兄知道,你心裡憋著一股勁想乾出成績。師兄也不瞞你,這次能抓到雷老五,純粹是運氣。你仔細想想,師兄辦的案子裡麵,哪一次真是完全靠自己辦成的?如果沒有老白,上官雲頓那回,咱們早就都死了。師兄沒你想得那麼厲害,如果沒有你們幫忙,我啥都乾不成。”
燕小六揮手大嚷道,“師兄你不要騙我,小六就是笨,離了你,啥都乾不成。”他又拿起酒碗,蔣毅鑫生氣地搶過去,猛地摔到地上。
燕小六大吃一驚,酒也醒了不少。蔣毅鑫怒道,“你再喝酒,我就要替師父教訓你。”燕小六這才沮喪地坐好。
蔣毅鑫歎道,“小六,你不笨,相反還很聰明。隻是師兄無能,已經沒有什麼東西教你了。”
“師兄,我……”
“你聽我說完。雖然師父平時總是誇我,但是我知道他最看重你。我也是,因為你是我們三人中最適合當捕快的人!我已經讓追風大哥舉薦你進六扇門,小六,答應我不要再喝酒,也不要再意氣用事,將來做一個好捕快。”
燕小六淚流滿麵,抱住蔣毅鑫哭道,“師兄,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好了。你看小道都聰明,不喝酒,光吃東西。”
江小道一手拿著雞腿,一手夾著魚肉,嘴裡還嚼著一塊豆腐,見兩人都看向他,連忙咽下嘴裡的食物,不好意思道,“你們聊你們的,怎麼突然就扯上我了?”
蔣毅鑫沒好氣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問道,“小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你要是不想當捕快,就不要勉強,去追求自己的生活吧。”
“我想當!”江小道急忙道,“當捕快可以保護好人,懲罰壞人,我想保護好人不被壞人欺負。”
蔣毅鑫笑道,“那你願不願意叫我一聲師兄?”
見江小道還傻坐著,燕小六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笑罵道,“還不快跪下磕頭。”江小道這才回過神來,跪下磕了三個頭。蔣毅鑫替老邢受了這三個頭後,便將他扶起。江小道高興道,“大師兄!二師兄!”
燕小六連忙揮手道,“你還是叫我六哥吧,二師兄聽著變扭。”
江小道看向蔣毅鑫,蔣毅鑫點頭道,“聽小六的,你叫我師兄就好了。”
“嗯,師兄!”
蔣毅鑫拿起酒杯歎道,“郭巨俠說得對,我這人沒有出息,你們不要想我這樣。要好好為國家和百姓做點好事。”
燕小六問道,“師兄,你就到底想乾啥?”
“我啊?”蔣毅鑫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笑道,“和心愛的人粗茶淡飯,相守一輩子。”
沒過幾天後,兵部的劉侍郎帶著錦衣衛來到了七俠鎮。他提審了雷老五,又檢查了找回的首飾,果然樣樣沒有差錯。劉侍郎將婁知縣訓斥了一頓,又勉勵他好好為朝廷效力。聽到雷老五疏通了河道,他讚賞不已,便將剮刑改成絞刑。
劉侍郎親自主持信王墓祭祀典禮。在祭祀大典上,將雷老五明正典刑,便又率領錦衣衛的內回京,一場風波便就這樣平息了。
過後,蔣毅鑫便趕去左家莊找到範大娘。範大娘仗著有契約在手,嚷嚷著“我上麵有人。”蔣毅鑫也不跟她廢話,拿出《大明律》,訓斥她知法犯法,買賣,將她帶回了衙門。
婁知縣開堂審理,人證物證具在,判她罰銀一千兩,收繳所有,全部銷毀。範大娘經過這一次挫折,倒也洗心革麵,後麵還真的成為了一代女書商。
範大娘罪有應得,隻是呂秀才書的出版卻被耽擱了。蔣毅鑫連忙幫忙聯係另一家書商,呂秀才為人豁達,擺手道,“文章乃經國之偉業,不朽之盛事。我呂秀才要寫書,就要寫一本能流傳千古的書。我打算將這本書重新修改,爭取字字珠璣。”
蔣毅鑫讚歎道,“好樣的。”郭芙蓉卻生氣道,“那我什麼時候能回家啊?”白展堂看向佟湘玉,佟湘玉搖著紈扇笑道,“小郭,我已經決定了,等你生日那天,就讓你恢複自由。”
“真的嗎?”郭芙蓉驚訝道,得到佟湘玉的點頭肯定,她激動得手舞足蹈,“我可以回家見我爹我娘咯。”
眾人都大笑不止,蔣毅鑫翻了翻呂秀才的書稿,驚訝道,“秀才,你怎麼沒有寫我啊?”
白展堂笑道,“在後麵吧,你快翻翻。”
“不用翻了。裡麵沒有小蔣。”
呂秀才起身環視眾人道,“其實,我從第一次見到小蔣開始,就總覺得他跟咱們不一樣,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這本《武林外傳》裡沒有他的名字,但是……”
他一甩抹額,指著蔣毅鑫笑道,“我打算以你為主角,寫一本新書。”
蔣毅鑫連忙問道,“書名叫什麼?”
“因為是《武林外傳》的外篇,我決定叫它《武林外傳之九品捕頭》!小蔣,我打算從你和小米結拜開始寫,寫他個五卷,第一卷我都想好了,就叫‘九品捕頭’,之後……”
眾人紛紛叫好,蔣毅鑫更是高興不已。呂秀才又問道,“小蔣,你對內容有啥要求沒有?”
蔣毅鑫搖頭道,“沒有,你就照真實的寫。”
呂秀才一股腦兒地將心中的想法都說了出來,眾人互相參謀了一陣,七嘴八舌得聊了起來。
蔣毅鑫心滿意足地走出了同福客棧,進了怡紅樓。他從懷裡掏出檀香,放到賽貂蟬的手裡。有一種甜蜜,在兩個心中滋長。
信王墓一案圓滿解決,錦衣衛沒有踩踏衙門的屋頂,跟著劉侍郎回京複命去了。蔣毅鑫避開了老邢遭遇的那場大危機,屋頂沒有被踩碎,京城也不用去,他已經決定哪都不去,就待在七俠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