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身契還沒仔細看。
“端熱水來,給她洗個頭發吧。”溫灼瑾一時沒想到怎麼編造一個身份,轉開了話題。
金蕊見狀也沒有再多問了。
洗頭發時,金蕊沒讓溫灼瑾幫忙。
溫灼瑾心裡有事,摸到鸞娘給她的身契想看看,又有些猶豫。
溫灼瑾吐了口氣,轉身到了外間,冷靜了下,這才將身契取出來。
賤籍,柳素娘,年二十五歲,原翰林院侍講學士楚灝廷發妻,受文宣王造反案株連……
看到上麵的信息,溫灼瑾手裡的身契差點捏成一團。
那女人的確如鸞娘說的,是這次動蕩被削為賤籍的。
隻是,她不是一個人,她是有家庭的。
她想了那麼多,還在想怎麼弄銀子,怎麼治療她。
就算是弄來銀子,治好了她,然後呢?
她若是想要找自己的夫君,若是想離開,她難道能強留她嗎?
她不是一隻真的貓,她有自己的意願。
溫灼瑾內心隱秘的地方被迫揭開了一角。
她對她存了妄想。
她喜歡她的樣子。
好這好顏色。
否則,可憐人不知有多少,她又怎會偏偏隻給她贖身。
她從來不是那種純善的人。
隻是再往深處想,她卻不敢想了。
如今又有一個巨大的阻礙橫亙在了她麵前。
溫灼瑾長長的吐了口氣。
所有的念頭被揉碎。
等人醒來再問問吧。
也不知道她的家裡人如今在哪裡,能不能自保,這些都要搞清楚了。
等她傷好一些,便想辦法幫她脫籍,送她回到家人身邊吧。
溫灼瑾心裡想著,心情一下下的落了下去。
外麵打更人路過,已是三更天了。
溫灼瑾回房間看了眼,金蕊已經給顏凊斕洗好了頭發,正在用乾帕子擦頭發。
顏凊斕的頭發發質很好,即使被苛待了那多天,烏黑的頭發依舊絲鍛一般。
顯然,以前是養尊處優的,且養的不錯。
“金蕊,今夜辛苦你了。我等明日再來,這邊交給你了。”溫灼瑾的眼神從顏凊斕的頭發上移開,對金蕊說。
“姑娘,宵禁的話有巡夜兵的,要不然還是留下吧,紫茸回去跟薑嬤嬤說過了,姑娘不用急的。”金蕊忙說道。
“……沒事,明早還有其他事。”溫灼瑾說,還是決定回侯府一趟。
短時間內,顏凊斕是不會醒來的。
溫灼瑾也暫時不想麵對她,不若回侯府睡覺。
金蕊勸不動,緊跟著溫灼瑾出去,給她拿了披風和手爐。
這個小院子距離侯府並不算遠,雖說有巡夜兵,也不是很頻繁,繞開就是。
在黑乎乎的夜裡獨行,避開拿著刀的巡夜兵,溫灼瑾以前沒做過這樣的事,頭一次做,卻也沒害怕。
耳邊傳來吵雜的聲音,鼻端又血腥味兒和鐵質兵器的味道。
溫灼瑾不知道平日裡巡夜的人有多少,隻感覺此時有些不同尋常。
溫灼瑾在角落等著那些人離開時,耳邊傳來了一些聲音。
“說找人,也不給個畫像,隻說找可疑的人,這怎麼找?連著幾日了,哪裡有啊。”嘟囔的聲音傳來。
溫灼瑾想到在天玄宮時大張旗鼓要找的人。
這幾日街麵上的官兵一直不少。
加之原本就到處動蕩,溫灼瑾並沒有在意。
聽這些人說的,恐怕白日裡那些官兵也是在找人的。
原本對朝廷和那長公主就很不滿,知道她要找的人還沒找到,溫灼瑾心情好了點。
等官兵離開,溫灼瑾繼續回侯府。
侯府裡薑嬤嬤還沒睡,擔心著溫灼瑾,看到溫灼瑾回來又驚又怕。
很快給溫灼瑾準備了熱食,溫灼瑾先吃飯。
“姑娘你膽子怎麼這麼大,不是說不回來了,怎麼還回來了?你怎麼回來的?你一個人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