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入秋的太陽沒有盛夏那麼炎熱,一陣風吹來,吹得溫沉習的心都跟著涼了好幾拍。
一直到回到老莊的老房子,溫沉習都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莊叔竟然已經知道他和小瑜的事情了!
他就奇怪,今天他剛到莊家的時候,老莊看他都沒有往日那憨厚的笑容了。
莊叔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小瑜出櫃了?
那小瑜有沒被打?
一想到這個可能,溫沉習連忙去檢查身邊的莊彥瑜。
似乎察覺到他的緊張,莊彥瑜奇怪地問他:“阿習,怎麼了?”
莊彥瑜大腦飛快地分析了一下讓溫沉習緊張的事情,然後安撫他說:“你放心吧,爸爸就是嘴上說說,而且,我不會嫌棄你的。”
“不是。”溫沉習拉起他的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如果不是老莊還在這裡,他很想把莊彥瑜衣服也脫下來,好好檢查一下,看看身上有沒有傷。
溫沉習沒有在他手上看出什麼痕跡,才壓低聲音問他:“瑜瑜,你是……跟莊叔出櫃了嗎?”
莊彥瑜查過,現在當然知道‘出櫃’是什麼意思,他點點頭:“對。”
溫沉習握著他的手一緊,連忙問:“那莊叔有沒……有沒說什麼?或者有沒打你?”
莊彥瑜這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覺得自己的心裡又開始脹脹的,就像被武林高手傳了九層的內力一樣。
他搖頭小聲說:“沒有的,你不用擔心,爸爸很好的。”
溫沉習這才鬆了口氣:“沒有就好……”
隨後又忍不住捏了捏他,語帶責怪:“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跟我說?應該讓我來和莊叔說的。”
莊彥瑜:“哦,那下次你來說。”
溫沉習:“……”
哪還有下次?!
光這一次就快嚇死他了!
老莊從屋裡洗完臉出來,就見這兩人手拉著手在說悄悄話。
老莊麵色又一次緩和了不少。
就是要這樣的嘛,小十一想牽就牽,想抱就抱。
之前還把小十一推開是個怎麼回事的嘛!
老莊同誌本身也是個直腸子,藏不住什麼情緒,不然也不會那麼直白地把情緒表露在臉上,溫沉習一來,他就沒給什麼好臉色。
現在見溫沉習對小十一又小心翼翼的了,他臉上重新露出了一絲笑容。
見到老莊同誌從屋裡出來,溫沉習握著莊彥瑜的手又是一緊。
但這一次他沒有再放開,而是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老莊,見老莊沒有表露出不高興,他心裡稍稍鬆口氣的時候,也湧出一陣陣狂喜。
他一直以為的,像鋼筋一樣的老莊,會是他和小瑜在一起的最大阻礙。
原來這阻礙從來都不存在。
溫沉習深吸了一口氣,牽著莊彥瑜的手來到了老莊同誌麵前。
“莊叔,很抱歉,沒有及時告訴您,我和小瑜已經在一起了。”溫沉習說:“這件事情本來應該由我來說,沒想到卻讓小瑜獨自麵對,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好,我向您和小瑜道歉。”
老莊和莊彥瑜對視一眼。
父子倆都有點懵。
咋回事啊這事,怎麼好好的又道歉起來了。
尤其是老莊,更是不解。
這有哪裡不對勁嗎?
他是小十一的爸爸,小十一自己跟他出櫃有什麼問題嗎?
他又不是小溫的爸爸?
為什麼要由小溫來說才對?
這有啥好道歉的啊?
飛快對視一眼的老莊和莊彥瑜都不太理解。
老莊試探性地說:“那、難不成還要等你過來,才能說?”
老莊成天曬著太陽,皮膚偏黑,雖然俊朗壯實,但被曬黑的臉上,看上去就隻有憨厚,看不出其他表情。
因此溫沉習不明白這是不是質問,可他的確覺得,把出櫃這件事情交給莊彥瑜一個人,就是他的不對。
溫沉習說:“人生大事,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我怎麼能讓小瑜一個人去麵對?也就莊叔您開明……”
溫沉習不敢想,如果莊叔不同意的話,瑜瑜肯定免不了一翻責罵。
老莊和莊彥瑜兩人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老莊立刻清咳了兩聲:“那什麼,隻要小十一能夠開心幸福,我就不強求什麼。”
溫沉習鄭重其事地保證:“莊叔,您放心,我很愛小瑜,我一定會對他很好很好,讓他天天開心。”
其實所有的保證都是虛的。
溫沉習自己也說不出什麼天花亂墜的保證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時間來證明自己一定會說到做到。
現階段,也隻能希望自己的真誠可以讓老莊相信。
但他顯然也不是很理解老莊的腦回路,聽完他的保證後,老莊隻有一個想法:“那,我們小十一要抱你的時候,你可不能再推開了啊?”
溫沉習:“……什麼?”
老莊說:“我們小十一就喜歡摸點什麼東西,抱點什麼東西,那天看見你把小十一推開,我都生氣了。”
顯然老莊是真的非常在意這一點了!
溫沉習:“……”
萬萬沒想到自己所有的真誠和承諾,在老莊麵前,就隻有這麼一個要求。
溫沉習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心裡隻有一個想法——不愧是親生父子,腦回路永遠是彆人猜不到的。
溫沉習隻能解釋說:“我那時候是怕被您發現和和小瑜的關係,就……抱歉。”
老莊一臉不讚同:“就算怕被發現,也不能推開我們小十一,我們小十一能抱你多久?最多也就幾十年。”
上輩子他們是個芯片,沒有手,觸碰不到掃描‘看’見的任何東西。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正常的身體,一個可以感知外界的身體。
喜歡摸一下碰一下的,多正常啊。
溫沉習哭笑不得:“是。莊叔,我知道了。”
老莊說:“好了小溫,你也快去洗把臉吧。”
溫沉習:“好。”
等溫沉習進了洗手間,老莊才拉著莊彥瑜小聲說:“嚇死爸爸了,咋出個櫃都還有這種規矩,得兩個人一起來,我又不是他爸爸。”
莊彥瑜也一臉讚同:“不過好在阿習沒有多想。”
老莊也鬆口氣:“不過小溫確實還是不錯的,我們上山的時候,他還在念著小十一呢。”
莊彥瑜抿著唇笑出了小酒窩:“是嗎?”
老莊:“是的是的,那孩子身板也好,應該不容易生病。”
父子倆說完悄悄話,溫沉習也出來了。
老莊知道他們明天還要上班,沒真讓溫沉習繼續搬樹苗,而是讓他們早點回城。
溫沉習卻拒絕了:“來都來了,今天不搬完,明天您也得搬一趟,兩個人還快一些。”
老莊拗不過一個急於表現的男人,索性就隨他去了。
搬完所有的樹苗,溫沉習看上去卻一點都不見累,神采奕奕的,晚飯還是他下的廚。
一直到吃完飯,他和莊彥瑜才坐上回市區的車。
月明星稀,回城的路沒有什麼路燈,反倒映照得明月格外皎潔。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中秋節過後這個月亮,又比之莊彥瑜之前在這個世界看見還要更大更圓。
剛剛在老莊麵前跟個沒事人一樣的溫沉習,看了一眼莊彥瑜後,慢慢往後靠,然後故作酸痛地甩甩肩膀。
莊彥瑜立刻收回看月亮的視線,問他:“會痛嗎?”
溫沉習淡定地說:“不會痛,就是有點酸,我能靠在你身上休息一會兒嗎?”
莊彥瑜立刻往他那邊坐一點點,還微微偏了偏頭,把自己的肩膀露出來更多一點:“可以。”
溫沉習卻沒有把腦袋放在他的肩頭,而是側了側身,把莊彥瑜抱在了懷裡,然後才把自己的腦袋埋入他的脖頸中,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樣靠。”
他說話的時候,呼出的氣息全部灑在了莊彥瑜的脖子上,讓莊彥瑜覺得有點癢,忍不住縮了下脖子:“那你不要說話了,睡一覺。”
溫沉習上揚的嘴角帶著一點笑意:“好,聽瑜瑜的。”
隻是莊彥瑜很快發現,這個男人一邊說著好,一邊卻不願意睡,而是張口嘴咬住了他脖子上的一塊軟肉。
濕熱的感覺立刻傳來。
他有些想躲,這人卻變本加厲地舔了起來。
莊彥瑜縮著脖子:“阿習!”
溫沉習聲音低低地傳來:“瑜瑜好香。”
莊彥瑜認真地說:“不是我香,是因為你身上味比較大。”
聞言,溫沉習一頓。
他從莊彥瑜的脖頸處抬起頭來,看著莊彥瑜:“什麼味……我臭?”
莊彥瑜猶猶豫豫地看著他:“不算臭。”
溫沉習被氣笑了,忍不住戳戳他酒窩的位置:“都是汗味?”
莊彥瑜很難在這件事情上撒謊:“你今天出了很多汗。”
男人有汗味在他看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太陽底下搬了幾百株樹苗,怎麼可能不出汗。
不過為了不被嫌棄,溫沉習還是自覺坐好,不再試圖去粘莊彥瑜了,嘴上還說:“回去就洗澡,瑜瑜可不能嫌棄我。”
莊彥瑜見他不靠過來了,就說:“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你可以繼續靠著我。”
也不知是不是莊彥瑜的話,對溫沉習而言,太有殺傷力了。
本來還不覺得自己難聞的溫沉習,都開始覺得自己身上是不是真的很臭。
“不了。”溫沉習讓保鏢開一下車內的換氣,說:“不能熏著瑜瑜。”
莊彥瑜沉默地看了他兩眼。
溫沉習問他:“開換氣了,你等等看看還有沒……”
話還沒說完,莊彥瑜就靠了過來:“給你抱。”
溫沉習一愣,隨後笑了起來。
他差點忘記了,他們家瑜瑜是個小直球,在隻想當他兄弟的時候,都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