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湯藥(2 / 2)

洛氏一族裡目前隻有他爹官位最高,又隻有他一個嫡子,自然光耀門楣的重任。

顧流風也未曾聽說還有旁支的後起之秀,而他自己已經通過鄉試,隻等兩年後再通過會試、殿試,便能謀個一官半職。

洛以鳴似被戳到痛處,拍桌而起:“要你管,你算老幾!”

顧流風被他這個小輩落了麵子,自然也沒有好臉色,正要與他理論。

“好了,你們讓不讓我好好休息。”洛回雪閉上眼,以手支額皺眉道:“都回去吧,我累了。”

這幾日顧流風每次來時,洛以鳴跟聞著腥味的貓似的,前者剛登門,後者也摸過來。

幾乎每次都會發生爭執,吵得洛回雪頭大。

顧流風瞪了洛以鳴一眼,氣得拂袖而去。

等人走出院門,洛回雪才重新睜眼。

“你怎麼還在?”她嚇了一跳,眼眸微張。

洛以鳴換成坐在顧流風方才的梨木圓杌,睜大眼睛望著她。

“阿姐,你不說我兩句?”

洛回雪不解:“……說什麼?”

洛以鳴笑吟吟地:“往日我和顧流風吵架,阿姐即便不明著當麵幫他,也會在之後告誡我不要與他起衝突。”

洛回雪愣了一下,回憶自己是否真的如此。

在她心裡,洛以鳴一直是個小孩子,自己是長姐。

長姐如母,顧流風與她有婚約,洛回雪一直視他為以鳴的長輩。

出於禮法教養,弟弟當麵頂撞顧流風的確有些叛逆。

但她看得出,他是在為自己鳴不平,若出言教訓會傷了弟弟的心。

“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洛回雪注視著長得更像父親的弟弟,溫柔地笑笑:“已經開始保護姐姐了。”

實際上,洛以鳴除了在讀書和父子關係這一塊令她頭疼,吃喝嫖/賭,草菅人命等紈絝子弟做派一概沒有。

洛以鳴眼眸微動,臉色泛紅,有點害羞,又有點驕傲:“我以後會變得更強大,一直保護阿姐。”

洛回雪笑意更甚:“那我等著,到時候若有人欺負我,你可得替我撐腰。”

“誰敢!”洛以鳴激動地站起來。

洛回雪看著已經高過自己的弟弟,目光愈發柔和。

目送洛以鳴離開,洛回雪緩緩從背後的大軟枕中抽出藏起的遊記繼續翻看。

方才兩個人來得突然,嚇得她慌張把書塞進枕頭。

倉促間書被壓出幾道褶子,洛回雪心疼地撫平它。

小時候她看這類書籍被父親發現,他大發雷霆,不但將此類書全部燒毀,更是勒令全府上下都要不許再出現任何一本書。

洛回雪手裡這本,是母親留下的遺物之一才能保存下來。

上麵有許多母親的批注,也寫了許多疑問。

幼年洛回雪想念母親時便會拿出來翻閱一二,久而久之對母親手劄下記載的東西產生濃厚的興趣。

每日被困在府中,她開始仰望屋頂飛簷角以外的天空,真如母親筆下那般精彩嗎?

洛回雪曾不經意間將自己想遊曆山川的想法說與顧流風,他卻覺得她是異想天開。

“雪兒,你手無縛雞之力,還有這般樣貌,怕是剛走出京城地界便會被人抓去當壓寨夫人。”

顧流風調笑道:“還是乖乖等著我娶你,安安心心做顧夫人。”

洛回雪從此再也沒與顧流風提過這件事。

春雨霏霏,如絲如霧。

洛回雪的視線越出紅木隔窗,透過薄紗般的雨霧,望向一眼到頭的小院。

顧流風大抵受了氣,往後數十日都不曾登門,像是故意晾著她。

若換做從前他不來,洛回雪定然胡思亂想,借口看望顧夫人去找他問清楚。

可如今,她心裡卻沒了那種急迫感。

洛回雪承認,慈恩寺一行確實讓她對顧流風有些怨,怨他為何沒有趕來。

她凝視自己的雙腿微微出神,若是沒能及時從馬車逃走,這雙腿恐怕保不住了。

盛令辭。

洛回雪眼前忽然浮現一張冷峻嚴肅的臉。

但她知道,冷如冰霜的麵孔下,他有一顆怎樣溫柔細膩的心。

*

夤夜,侯府均已熄燈,府內黑黢黢的一片,唯有祠堂有點點燭火。

盛令辭跪在盛家祖宗排位麵前,脊梁直挺,背影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