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老道看向鼇道人:“蹲下。”
鼇道人一愣:“乾嘛?”
陰陽老道:“背著老夫看一看裡麵。”
鼇道人嘟囔:“怎麼不讓師弟乾。”
話雖這麼說,但是鶴道人身材單薄,鼇道人力氣大又壯實,說完他還是蹲著扛起了老道。
老道一點點升起,便看到了裡麵的景象。
或許是入了夜,又或許是修了圍牆,裡麵的山民也不再遮遮掩掩。
老道看到那些穿著打扮統一手持工具的山民,此刻正在調配著那種奇特的泥漿,他們將一種灰狀物倒入大坑之中,又加入了沙子、水和其他的東西,攪拌最後變成了施展化泥為石之術的神秘泥漿。
那些山民們提著燈,一個個蒙著麵眼神凝重虔誠。
看上去,就像是在作法一樣。
鼇道人小聲問道:“看到了沒?”
鶴道人隔著牆什麼也看不到,有些著急地昂著頭,但是也不敢說話,怕裡麵的人發現三人的偷窺行徑。
陰陽老道看明白了,原來化泥為石之術需要用這些材料搭配,才能施展出來。
“原來是這樣!”
隻是,這些材料又是什麼,又從何而來?
陰陽老道陷入深思,而鼇道人也氣喘籲籲地蹲了下來,老道便感覺視線一點點變矮,然後逐漸地被牆壁阻擋。
陰陽老道:“怎麼回事?”
鼇道人喘著氣:“撐不住了。”
而這個時候,鶴道人又發現了什麼。
“看那,看那。”
其他兩個道人看了過去,便發現遠處的另一處凸起的坡麵上,也有著人同樣在窺探著高牆之內。
三人沒想到,就在旁邊竟然有著和他們乾著同樣的行徑。
“誰?”
看了半天,三人都不知道那是誰。
但是月色下,隱隱看到一個蹭亮的光頭。
“和尚?”
和尚似乎早就知道他們三人的存在,看到了他們發現自己之後,轉過身來雙手合十朝著他們作了個揖。
第三天夜裡。
道士與和尚又來了,他們看到上百人的山民隊伍在那戴著鬼神之盔的劉虎的率領下,前往江邊聚集。
“他們去江邊了。”
“怎麼辦?”
“我們也跟著去。”
“跟著後麵過不去啊!”
“江道那麼長,這邊的路走不通,我們從另一邊繞過去。”
這一次他們小心翼翼地繞道前往了江邊,想要看看那施展化泥為石的材料是從何而來。
劉虎於江邊的大風之中手持月影琉璃燈,燈盞隨風搖晃,明晃晃的光在黑夜之中是如此地引人注目。
“他這是在做什麼?”
“感覺有些眼熟。”
“龍,他這是在喚龍前來!”
道人們認出了劉虎這是在乾什麼,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相比於什麼化泥為石這種秘術,喚龍而來這種力量,才真正地令人震撼。
在道人們看來,這才是真正屬於仙神的神通。
雖然劉虎並沒有喚龍之術,更準確地來說龍是神巫喚來的,他隻是負責到點在江邊為龍指引方向。
這一次。
因為沒有風雨陰雲,天上月光明亮,道人們鶴和尚看得更清楚。
那入江的泥蛟龍種破開江麵而來,身體和背上的殼是灰白色猶如石頭,隱隱約約還能夠看到殼上如同碑文一樣的文字。
然而,這樣如同石頭一樣的存在就這樣漂浮在江麵之上,簡直是匪夷所思,任由那湍急的波濤衝擊,依舊巍然不動,穩穩地停在江麵上。
尤其是還如此輕易在江上來去自如,速度飛快。
龍身上有著鱗片一樣的溝壑,在月光下隱隱折射出光,恐怖的頭顱在半黑之中顯得越發猙獰,讓人不敢直視。
而緊接著,道人們瞪大了眼睛。
“這是什麼?”
龍張開嘴巴,噴出大量的東西堆積在江邊,化為了一座座小山。
“龍吐出了那種泥粉!”
然後,眾人又看向了其他的“小山”。
“還有石塊,和沙子。”
“化泥為石,指地成鋼要用到的東西。”
道人們終於明白了,原來山民們用來施展化泥為石秘術的東西,竟然是那頭昔日泥蛟吐出來的泥沙。
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是仔細想想又覺得格外合理。
既然是來自山中的泥蛟,化泥為石之術來自於它,又有何出奇?
“怪不得。”
“竟然是泥蛟的神通。”
“已經不是泥蛟了,這山中之蛟如今入江化龍,看那身上的甲殼,還有背上的碑文。”
“那就是霸下。”
他們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霸下。
道人們遠遠眺望著,雖然知曉了這山民秘術的源頭,但是這化泥為石之術卻是他們學不來的,隻能望江興歎。
——
第三天夜裡。
除了運來的新化泥為石的材料,還有著如山般的木材。
大量的木頭堆積在了山坡下,不過這些木材不是原木,而是全部都是已經切割好了的。
各種各樣的形狀都有,結構也是千奇百怪。
但是。
劉虎戴上鬼神之盔望去,從他的視角便能夠看到那些木頭上麵飄起無數個篆字編號。
而他隻要仔細凝視,更是能夠知道那每一根木頭需要用在哪裡,作用又是什麼。
按照劉虎所看到的,根本不需要任何他們做多餘的事情,隻要他們以各種工具將這些材料拚接在一起便夠了。
更何況,劉虎這裡還有圖紙。
劉虎從大氅裡麵拿出一大疊圖紙,攤開之後眾多山民上前觀看。
“都來看看,放下手中的活計。”
“接下來將東西都分類好,明天天一亮,我們就開始動工裝起來。”
“這可是神巫的命令,若是弄砸了,彆怪我翻臉無情。”
山民根本看不懂,但是劉虎帶著幾個木匠和會營造法的山民,在一旁監督指揮著。
在劉虎的號令下,山民們剛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漸漸地便一點點熟練了起來,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
“這個,這個,搬到那邊去。”
“這是主梁,這個是這邊的柱子,要放在這裡。”
“都看好,莫要弄錯了。”
戴著這鬼神之盔,劉虎當真感覺自己猶如鬼神附體一般,
種種不可思議之景象顯現在他眼前,種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他號令下辦成。
在劉虎的指揮下,將這些木頭拚湊在一起,安裝在原本就留好位置且打好樁的地基上。
就算是有什麼問題,出了什麼差錯。
山民隻要和劉虎一說,劉虎用那鬼神一般的雙眸穿透虎頭盔一看,便明白問題出現在哪裡。
“不是這樣的,要這般……”
就這樣,一座擁有一間大殿兩間偏殿,多間房屋的廟宇,便輕易地落成。
而到了第五天。
山民們對於工具的使用,還有營造之術越發地熟練了。
更是在一天一夜之間又以準備好的木頭零件,組裝起了一座可以眺望到江麵的七層高塔。
塔身主體為木頭,輔以其他材料。
一百多人前赴後繼,攀爬在竹子做的腳手架上,就好像搭建積木和樂高一樣將這座寶塔給拚了起來。
不過這隻是個開始。
他們真正所做的未曾做過的事情,也不過是打地基和修了一條簡陋的水泥路、幾堵水泥磚牆。
其他的部分,更像是之前部分人做過的木匠瓦匠和挑夫,而且木瓦匠也還隻是負責最後拚裝過程,難度還不如外麵的普通木匠。
這個所謂的五天內修起一座廟的事情,更像是一個為天工族安排好的,練手的入門任務。
畢竟。
以後用得著他們的地方多著呢!——
又一日。
江對岸又有了新的山民趕了過來,來到了劉虎的麵前。
篝火前。
劉虎頭戴鬼神盔披著虎皮大氅,在所有人注視下將一頂竹盔戴在了來人身上,仿佛在進行著莊嚴肅穆的儀式。
“戴上這頂盔,你便是天工了!”
“啥叫天工?”
“為上天做工。”
“啥,天天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