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晁雖然明明坐在艙室裡麵,卻生出一陣淡淡的寒意,那風吹在身上的感覺也分外明顯真實,真實到甚至能夠感受到雨絲飄在身上的微妙感受。
突然間,江晁開口問道。
“嗯?”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一下。”
雖然江晁的視角是站在江上,周邊也沒有望舒的影子,他也沒有說望舒的名字。
但是他一開口,望舒似乎就知道他是在喊自己,江晁立刻就聽到其身影隨著那遠道而來的風回響在身邊。
望舒:“你問吧!”
江晁:“二號的頭盔是不是改動過?”
雖然昨天江晁隻是短暫地連接和鬼神二號的視角一會,但是他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望舒:“你發現了,是不是感覺自己好像真的神魂附體在了這個山魈身上一樣?”
江晁:“你改了什麼?”
望舒:“就是換了條數據線和改了下接口,升級了一下連接方式,不過根據我之前的測試,會讓連接的雙方出現高度同步的狀態。”
鬼神二號不僅僅裝扮換了個模樣,連鬼神盔也進行過改版,彆的地方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改動,就是改動了一下連接方式。
從原本對於彼岸花原始粗淺的利用,升級到了接線的方式。
也就是和望舒所說的那般:“換了條數據線。”
隻是,這條數據線和常見的數據線不太一樣。
一端,插在電腦上。
一端,插在腦袋上。
而如今,江晁這邊也是通過彼岸花的根莖特有的神經係統連接網絡傳遞信號,鬼神二號這邊也是通過彼岸花的神經係統網絡傳遞信號。
二者同時升級了連接方式,這便導致江晁這一次連接到鬼神二號的這邊,發生了一種量變到質變的奇妙感受。
那便是。
二者之間的同步感更加強烈了,甚至同步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鬼神二號的部分思維意識,就好像讀心術一般,甚至能夠感受到鬼神二號的部分感受。
例如。
剛剛江晁感受到的風的感覺,雨絲的觸感,實際上就是鬼神二號感受到的,然後通過連接傳遞給了他。
江晁發現了問題:“我能感受到鬼神二號的感受,甚至能夠讀取到塔的部分思維意識,鬼神二號呢,它不會也擁有著同樣的感受吧?”
望舒說:“之前測試的時候是這樣的,不過正式運用的時候我設置成了,權限位格高的用戶,神魂附體權限位格低的用戶,可以單向的接受信息的傳輸。”
“也就是說,你可以完全知道鬼神二號的感受,讀取它大腦傳遞出來的部分思維,但是屏蔽了它那邊的這種能力。”
“它隻能夠被動地,接受你作為高權限用戶想要傳遞給它的信息。”
大概的意思就是說,江晁可以隨時隨地的斷掉鬼神二號的網,而鬼神二號卻沒有權限斷掉他的網。
江晁:“被動接受我傳給它的信息?”
話一出來,江晁就大概明白了什麼意思。
江晁這一次沒有說話,也沒有通過什麼視線移動、肌肉動態識彆來進行操作。
隻是在腦海裡麵想了一下,我要抬起自己的右手。
隨後。
那山魈便將右手抬了起來。
江晁想要將頭扭向右邊,很快鬼神二號的視線便轉向了右邊,他想要轉身,鬼神二號便直接轉身。
整個過程,似乎根本沒有延遲。
和之前操控和引導山魈完全不一樣,那時候就像是操作著一台老爺機一樣。
下達一個指令後,需要幾秒十幾秒鐘甚至更長時間才能傳遞到山魈那邊讓其展開行動,延遲時間長就算了,還經常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誤差。
這。
便是剛剛望舒所說的意思。
將江晁想要傳遞的消息通過意識直接傳遞到鬼神二號那邊,他不用再下達任何命令,他隻要腦海裡麵浮現出各種想法,這鬼神二號的軀體便會按照他想要的去行動。
不僅僅幾乎沒有什麼延遲感,甚至還精準同步到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除了感覺怪怪的,當真有種在操控另一具軀體的感受。
一瞬間。
江晁便想起了一個關於超自然力量的可怕概念,那些自古以來流傳的駭人傳聞。
“這是?”
“奪舍?”
但是剛剛想到了這個概念,江晁又否決掉了。
很明顯,這並沒有達到那個地步。
更像是一個意識溝通交流的方式,隻不過江晁擁有更高級的權限,可以壓製住山魈的網絡連接端口,形成單方麵的信息傳遞和信息壓製。
尤其是山魈本身的智慧不高,又被徹底馴服不敢反抗,因此達到了目前江晁所體驗到的這種地步。
所以。
認真算起來,也隻是一種更高層麵的思維溝通方式。
而不是奪舍的那種,一方徹底地占據和擁有對方的軀體。
望舒:“這也是一種神通法術,我已經命名登記了,叫做神魂附體。”
“我還開發一套咒語,隻要通過鏈接申請,並且精準地念對了咒語,念咒的人便能夠附身於另一個身上。”
“怎麼樣?”
“是不是十分厲害,很有神仙的感覺。”
江晁:“你那咒語不會又臭又長吧!”
望舒:“要不要學一下?”
反正他是不會念的。
很多此一舉。
不過,嘴上雖然這麼說。
但是江晁覺得,望舒這一次次改版過後,這天神相和鬼神盔達到的效果。
似乎。
和真正的法術神通,好像也沒有什麼兩樣了。
沉默中。
霸下接著往上駛去。
越往上遊,江水也變得越是湍急。
和之前看到了大片大片的雜物源源不斷地衝刷下來相比,江麵上漂浮的東西少了許多,不過還是偶爾得見一些。
霸下型運輸船正是循著這些蹤跡而去,按照望舒的推算,來確定著事件爆發的源頭位置。
又行駛了幾個時辰。
終於,船停了下來。
望舒:“就是這裡了,雜物和屍體飄下來的源頭。”
江晁沒有說話,朝著江邊望去。
隻見。
洪水沿著原本的江岸蔓延向遠方,一直淹沒到視線儘頭。
泛濫已經結束了,在這裡形成了大片的洪澇區域,洪水也不再往遠處流,甚至開始出現倒灌的情況。
其中,還隱約可以看到不少房屋的尖頂,樹木隻剩下部分樹冠冒出水麵。
大水之中,漂浮著數之不儘的雜物,
隨著倒灌的出現,這些雜物便流入了江中,隨著江水滾滾而下。
突然,一處雜物從決口處衝了出來,朝著霸下號運輸船而來。
那是一截木頭。
但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木頭上還勾著一具屍體的衣服。
那屍骸趴在水裡麵,隻能夠看到後腦的頭發,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屍體經過船下,江晁走到了船邊。
“滋!”
突然間,那樹枝勾破了衣衫,木頭和屍骸也分離了開來。
水流一衝,那屍體也便麵朝上了。
但是。
依舊看不出是男是女。
屍骸泡得腫脹,河裡的魚兒將其耳朵和鼻子都咬掉了,麵部一片模糊露出骸骨,可怕至極。
兩隻腳上沒有鞋,上麵長滿了老繭。
江晁看著那屍骸就這樣一路飄下去,用不了多久,其便會抵達了鹿城。
也便是,之前眾人所看到的景象。
他回過頭。
朝著洪澇區域望去,這一下似乎看得更清楚了。
他看到了水麵上的一縷縷顏色,也看到了無數的屍骸。
人的屍骸,畜生的屍骸。
房屋的屍骸,村落的屍骸。
都在那水麵上靜靜地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