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側妃莫要遲到。”她道。
芙蓉頓了頓,又鬼使神差冒出了一句:“當初殿下找我要了一支玉蓉膏,對久跪淤青最是有效,可庭小公子說,殿下並未用。”
尚未聽到回答,宮宴已將開始。
薑藏月打斷話語提醒她:“芙側妃,詹嬤嬤被趕出府邸,卻並不意味不能進宮。”
芙蓉一驚。
薑藏月眸子冷淡。
詹嬤嬤混跡宮廷幾十年,不可能沒有心腹,被趕出府邸,她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再次用人情入宮。
而今中秋宴,就是最好的日子。
隻怕是詹嬤嬤連同芙蓉和紀宴霄以及她一並恨上了。
芙蓉心頭一凜,道:“我會注意的。”
*
中秋宴開始了。
每年中秋,各家店鋪皆上新酒,重新結絡門麵彩樓,在大門前立起有花
頭的畫杆,杆上繡‘醉仙’錦旗,眾人爭相入店喝新釀。
而中秋夜,皇家結飾台榭,汴京爭占酒樓食餅賞月,絲篁鼎沸,近皇城的民居也遙遙能聽清吹笙吹竽的樂聲,仿若雲外。
這種日子,但凡有品級的官員自然都在受邀之列,是以宴會熱鬨非凡,阿諛奉承之聲不絕。
此時,宮闕側門處一頂小小的轎子停駐在此,詹嬤嬤從轎子上下來逐漸靠近宮門。
待越發近了,宮門處一個宮婢提著燈上來引她入宮,麵上堆著笑,說著討巧話:“瞧詹嬤嬤這些年越發得了大殿下的器重了,今日怎生沒同大殿下一同赴宴?”
詹嬤嬤給了碎銀子賞她:“府中還有事情未處理好,老身自是來遲一步。”
宮婢接了銀子趕忙連連附和:“大殿下自然是器重嬤嬤的,嬤嬤這邊請。”
詹嬤嬤入了宮便打發了這宮婢,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可不能讓旁人瞧見。
那日紀宴霄斷了她的手筋,她找了最有名的大夫也接不上,如今一隻手耷拉著再抬不起來。
現下殿下也將她棄如敝履。
詹嬤嬤心裡如何不清楚,殿下對她失望,隻是因為她動了芙蓉。
王府弓箭手那麼多卻依然沒要了芙蓉的命,甚至她腹中那個孽種也保了下來,她費儘心機卻竹籃打水一場空,殿下將她趕出了王府。
詹嬤嬤心痛萬分,那般磕頭:“殿下,您不若當真好好想想,芙蓉當初既然是一個無路可走的女子,為何不選擇做了永樂坊的人,而執意在街頭盯著殿下呢?老奴在宮中幾十載,不會看錯人的!”
紀燁煜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讓她往後再不要入王府。
到底念著她是先皇後留下的人,給足她最後的臉麵,消息未曾傳入宮中。
紀宴霄廢了她的手,她又怎麼可能不報複回去。
今日中秋宴就是最好的時機,朝臣齊聚一堂,她定然是也要入宮。以往殿下府上方方麵麵都是她一手操辦,如今卻落到芙蓉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側妃經手。
詹嬤嬤深深看了一眼,暮色降臨,前殿早早點起了月燈,遠遠瞧去流光溢彩,如同瀲灩雲霞織金滿天,這樣紅牆碧瓦的宮闕何其攝人,她定會為殿下除去這些禍害!
除了芙蓉,還有紀宴霄護著的那個宮婢,聽說是薑月。
因為那宮婢,她廢了手,這女人自然也該死!
夜色間,另外有宮婢而來:“詹嬤嬤找奴婢有何事?”
詹嬤嬤瞧著她:“當年你爹娘重病,是老身出錢替你爹娘安葬。”
宮婢登時跪下泫然道:“奴婢自然記得嬤嬤的大恩大德,必定願為嬤嬤赴湯蹈火。”
詹嬤嬤笑了,伸手將人扶起來,又長歎一聲:“殿下身邊的側妃這些時日胃口不佳,你可知?”
宮婢點點頭,答應道:“奴婢知道如何做。”
她哪裡得罪得起詹嬤嬤,這宮中的人命輕賤,說死也就死了。
*
宮宴月明如鏡。
祭祀月神後,君臣於席間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