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藏月又咳了好幾聲,排在她前麵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皺眉嫌棄,又不動聲色避開了些,小聲嘀咕:“這咳得這麼狠,該不會是肺癆吧?”
排隊的隊伍在緩緩前進,不遠處傳來熊翻筋鬥,驢舞柘枝的熱鬨之聲。
那男人又說了幾句,滿初眉毛一挑,氣勢先聲奪人質問:“放肆!我家小姐如何也是你能指摘的?如此言行就不怕會為家中招來禍患!”
滿初在宮中這將近一年的耳濡目染,就算看都看會了宮裡人是怎麼仗勢欺人的,是以學得活靈活現。
男子神色變了變,思來想去到底覺得自己惹不起,這才閉上嘴。
薑藏月又虛弱咳了兩聲,略微清寒的風將碎發吹拂臉上,身形削瘦,瞧著越發惹人憐愛。
“姑娘。”
身後有婦人喚她,見她一身極淺的鵝黃色夾金絲纏繡裙衫,可見是貴人,婦人忍不住問:“姑娘這咳疾瞧著有些嚴重啊?”
滿初立在薑藏月跟前憂心道:“我家小姐是身子虛弱了些,聽聞孤山寺義診的大夫醫術極好,這才來試試。”
薑藏月隔著幕笠寬和的笑:“自小身子如此,撞撞運氣罷了。”
“那姑娘將汴京的大夫都看完啦?”婦人好奇問了一嘴,薑藏月又咳了好幾聲:“出生就帶的毛病,不過是家人還不死心,是以非要我來看看,說不準就能找到治病的轉機。”
前方排隊的身影動得緩慢,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功夫。是以薑藏月也不介意和旁人打聽些消息。
有時候市井之中的消息卻更真。
“大娘可知道這孤山寺的大夫醫術如何?”
婦人微微得意:“姑娘問我這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我可是常來孤山寺。”
薑藏月柔弱一笑:“此話怎講?”
婦人一邊排隊前進一邊打開了話匣子:“這在孤山寺義診的大夫聽聞是權貴人家請來的,雖然說是為平人百姓義診,可哪兒是真的義診啊。”
她說到這兒聲音小了一些:“那還是要收銀子的,比外頭的大夫收得更高,多少都要扒掉你一層皮,你若是不情願不來這兒看診,那汴京的大夫往後你也看不著了。”
“所以每月逢這個日子,來義診的人可不就排起長長的隊伍了嗎?至於醫術你多給了銀子那自然是藥到病除的。不過姑娘這病症花了銀錢可也說不準了。”
婦人說了這些就不再說了。
滿初看向薑藏月,嗓音壓低:“看來庭小公子說的那些話是真的,那麼廷尉府這般斂財又是為了什麼呢?照道理來說應該是不缺錢財的。”
廷尉府在借著義診斂財,還讓平人百姓敢怒不敢言。
薑藏月目光落在前方:“今日正好看診。”
“可至少還要等一個時辰。”
薑藏月手搭在她手上,最前方安氏婦雍容華貴坐於一側,鬢發如雲,珠釵滿頭。
“她身邊有高手。”薑藏月開口:“不止一個。”
暗處的氣息藏得再好她也能感覺到不下十個,其中有弓箭手。
執弓箭之人氣息渾厚,就在西麵五米高的位置盯著這處,不宜打草驚蛇。
她對滿初平靜開口:“不等了。”
薑藏月話落,整個人晃了晃柔柔倒了下來,鵝黃裙衫裙擺輕柔散開鋪了一地,周圍百姓連忙讓開。
滿初焦急抱著她,聲音隱隱帶著哭腔:“小姐!小姐......大夫呢?!”
“這姑娘怎麼暈倒了?”排隊有熱心腸的人連忙湊過來,蹙眉道:“快快快!快扶到前麵讓大夫看看啊!”
“你這不是坑人嗎?”
婦人一拍大腿壓低了聲音:“誰不知道前麵的大夫是乾什麼的啊?這小姑娘之前說了是娘胎裡帶來的病,那前麵的人要價狠著呢!不如換一家......”
“多謝大娘好意,可小姐等不得。”
薑藏月閉著眼眸聽著周圍嘈雜的交談聲,可見廷尉府義診這事兒多少引得不滿。
滿初將她攙扶著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