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頭:“就是那走科舉的才子也知道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我又不是天才,哪兒能都記住。”
“咱們是刺客,你知道什麼是刺客嗎?飛簷走壁,殺人無形,你這倒好,咱們還老老實實讀起書來了?”
說來能夠在四門全身而退的刺客不也就青衣一個,她於殺戮一道上的天賦更是無人能及,門主肯放人他都覺得奇怪。
但既然有機會脫離四門,為何又要跟廷尉府乾上。青衣是他們之間年紀最小的,按汴京世家貴女來說,不過剛及笄。
“廷尉府那老東西老謀深算,出行更是高手環護,你讓我記這冊子,當真就能割了他的人頭?”
溫潤的聲音自外傳來。
“你想要誰的人頭?”
薑藏月放下手冊,眸子靜靜看向鋪子正門。
青年掀簾而入,彎著眼眸笑如春風,外罩雲白緙絲白鶴大氅,昏暗天光裡,愈發溫潤動人。
薑藏月開口:“殿下。”
前幾日商議過關於大皇子的事情,最近紀鴻羽將大皇子先前負責的一些事移交到紀宴霄手上,是以他忙得有幾日不曾露麵了。
她說過從一開始兩人之間就是交易合作,旁的便再無什麼。她幫紀宴霄遮掩過去巫蠱之事也隻是為了不牽連自己。
各司其職,各為其政,紀宴霄有自己的事,她也有。
紀宴霄輕笑一聲,唇角的笑意略略拉平:“我自然是來尋人。”
若是無事相商,紀宴霄很少會出現在她麵前,是以大多數時間她都在專注於自己的事情。
紀宴霄今日尋來聖祭堂,應是有事。薑藏月看了他一眼,表示回去再議。
薛是非看著眼前笑意盈盈的人,嘴裡的果子都要掉出來了,紀宴霄笑意泛在嘴角。
“紀殿下,坐。”薛是非這會兒是真不怎麼笑得出來。
“薛公子認識薑姑娘?”紀宴霄覺得有些煩躁,笑意也跟著有些奇怪。
為何總是有這麼多不相乾的人呢?
薑藏月回眸看了一眼。
薛是非眼珠子一轉,清清嗓子:“薑姑娘也真是,這事兒都沒跟紀殿下說,改明兒登廷尉府,我可不就是薑姑娘嫡親的兄長了。”
院外寒風掠進來,轉身便與院內火炭消融,爐子上咕嚕嚕煮著茶。薑藏月視線又落在薛是非身上。
薛是非又不是傻子,什麼事當說什麼事不當說心裡有數,他興致勃勃:“紀殿下是來尋薑姑娘的?”
紀宴霄笑得平靜:“薛公子似乎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殿下有事不妨問我。”薑藏月淡聲。
聞言,紀宴霄將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約莫在認真思考問題。
“聖祭堂的東家從不多管閒事,”他唇角再度揚起如同以往的笑意:“為何願意卷進廷尉府之事?”
薛是非眼神在他倆之間左右掃視,隻覺得虎軀一震,薑藏月方開口:“薛公子跟廷尉府有滅門之仇。”
“滅門?”他眉眼柔和,似一江春水,如綢又柔軟:“聖祭堂三年前開在汴京,未曾想今日與薑姑娘謀劃到了一處。”
薑藏月沒什麼情緒。
倒是紀宴霄今日找到聖祭堂有些莫名,聖祭堂三年前開在汴京這事兒他特知道,如此說來薛是非跟紀宴霄應曾經有過交集。
薑藏月沒多說什麼,有些事心裡清楚即可,倒不必捅出來。
薛是非:“......”
你聽聽,紀宴霄這人說話還不夠陰陽怪氣嗎?
不過三年前紀宴霄尚且在安樂殿不得出,他又是怎麼認識薛是非的?是有過節有仇亦或是有恩?
“聽聞薛公子在汴京是出了名的仁心仁德。”他唇角拉出一個笑,眼眸也彎了起來。
薛是非欲言又止的摸摸鼻子。
這話從哪兒傳出來的,他不過就是順手做了幾件好事兒,俗話說得好人怕出名豬怕壯,至少在他名聲傳出來後,聖祭堂做媒的人媒人倒是多了好幾撥。
薑藏月知道薛是非的性子,若紀宴霄是溫潤如玉,那麼後者就是笑麵虎。
薛是非一邊兒看著冊子一邊吃著零嘴喝著果釀,果釀上臉,他擺擺手道:“你們慢慢聊,畢竟我是個漏勺就不旁聽了。”
說罷,薛是非看了她一眼,這才搖搖晃晃往屋裡走,屋門關上。
爐子上茶湯沸沸,薑藏月倒了茶遞給他。
有那麼一瞬沉默後,他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