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江城沒有鼎鼎大名的i'm han,沒有esmi,也沒有每周隻營業三天的快樂老家v2。
但作為大學生最多的城市,氣氛不錯的蹦迪夜店已經如同雨後春筍般,在2014年的江城各處冒頭。
Muse,品,妖後,space
這些老一代酒吧,統治了整個江城的夜生活。
“來這種地方放鬆?”
沒錯。
呂總把車停在一家三層樓的夜店門口,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牌上映著Muse club幾個大字。
郭敏潔一下車,便皺起了眉頭。
“怎麼,你經常來?”
呂錦程鎖好車,對著她笑了笑。
“這種地方,我從來沒進過。”
長相上再怎麼年輕,郭敏潔和呂錦程也足足差了整整十歲。
她十年前踏進校園時,還要追溯到2004。
暫且不說彼時的郭敏潔是個乖乖女,就算她想去,整個江城也沒有像模像樣的夜店給她一探究竟。
所以,從學生到老師,雖然身份變了。
但她骨子裡,還是個守在舒適區裡的乖乖女。
十年光景,她對夜店一無所知。
“沒關係,今天我帶你放鬆一下。”
呂錦程側出半個身位,讓輔導員走在長廊前麵。
第一次來夜店的人,在震耳欲聾的燥熱音樂中,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僵硬,身後有人會更有安全感。
噠,噠,噠。
長廊深處,舞台DJ傳來的打碟聲鼓點激蕩,郭敏潔走在前方,像是踩準了節拍,高跟鞋發出的響聲節奏感十足。
每走一步,她優美纖細的腰肢都會小幅度地向後擺動。
那曲線誇張,豐腴動人的臀瓣反複搖晃,像極了月下生潮汐,昏暗裡泛著一陣一陣的波浪。
浪花湧進呂錦程眼裡,卻怎麼都澆不滅熊熊燃燒的火焰。
不得不說,青澀女孩和職場麗人,對高跟鞋這件單品的駕馭能力有著雲泥之彆。
小女孩是不懂得借力的。
她們穿起五厘米以上的鞋子時,腰部以下身子僵硬,大多用小腿在控製平衡和發力,整個人保持微微前傾的姿勢。
總而言之,少了點味道。
而習慣了新高度的女性,四個字,駕輕就熟。
那份原本與高跟鞋的坡度抵抗著的力道,被自然卸去。
她們走起路來如履平地,腰肢像無風自動的柳葉,下半身渾然天成,腰臀腿左右搖擺,在移動中變為了一個整體。
不但扭出千般嫵媚,還能扭出萬種風情。
呂總就這樣跟在她身後,一步一步地走進Muse酒吧。
“兩位,找個卡座。”
穿過長廊走進大廳,一身正裝夾著麥克風的服務生湊了上來,呂錦程提高了聲音,在他耳邊喊道。
對方比了個ok的手勢,帶著呂錦程和郭敏潔擠過人潮,在一層的空卡座坐下。
前世,呂總是夜店的常客。
如今的Muse club在江城算得上價格不菲,不僅卡座有著小四位數的最低消費,每逢節假日還得搶座加價。
可價格,對於呂總來說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他大半個身子靠在沙發裡,和郭敏潔坐在同側,表情放鬆。
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快樂老家。
他隨便點了個滿足低消的套餐,打發走服務生,轉頭看向身邊的郭敏潔。
她和大多數第一次踏足夜店的女孩子一樣,目光好奇地環顧四周,不時捂住耳朵,試圖避免躁動的音樂與心跳形成共振。
音樂好吵,光線好暗。
人.人好多啊!
舞池中,穿搭潮流的男男女女混雜在一起,外國DJ一頭金發,標準的異域臉龐,不時肩膀擺動,手指滑上滑下。
這有什麼好放鬆的呢?
DJ節奏分明的原生大碟她聽不懂,全場人群跟著節奏扭動的姿勢她也不會。
郭敏潔隻覺得吵鬨。
Muse上酒的速度很快,兩三分鐘後,服務生便端來了半打軟飲,一份果盤,和一支軒尼詩VSOP。
夜店裡很典型的套餐搭配。
呂錦程對服務生比了個手勢,身子向前,自己動手兌起了酒。
冰塊,蘇打水,檸檬切片。
旋即,郭敏潔麵前的杯子被倒滿,男人端起酒杯,在喧囂中與她輕輕相撞。
叮。
夜店的聲音太大,除了臉貼臉之外很難聽到對方說話。
郭敏潔也跟著舉起杯子,櫻唇微張,抿了一口。
看得出來,她被象牙塔保護得很好。
明顯不經常喝酒。
“烈不烈?”
呂錦程湊到她耳邊,放大了自己的音量。
兩人貼的很近,燈光斑斕又昏暗,他依稀能夠看清,郭敏潔耳垂上戴著一副銀色的小耳釘。
“還可以。”
郭敏潔也學著像他一樣,靠近了男人的耳朵大聲說道。
“來,那就再喝點。”
呂錦程又跟她撞了一下,重新幫輔導員把酒填滿,打了個響指叫來服務生。
後者很快拿來兩副骰盅。
男人手腕一抖一沉,五顆骰子排著隊乖乖列進骰盅,整齊劃一。
郭敏潔側過身子,看著呂錦程嫻熟的手法,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會玩嗎?”
呂錦程用口型問道。
她搖搖頭。
“那我們就不玩複雜的,單純比大小。”
他攬過郭敏潔的肩膀,主動把身子湊了過去。
軒尼詩是法國白蘭地的四大品牌之一。
VSOP這類酒,在橡木桶裡麵的時間沒有XO那麼長,酒精味多過於果香味,隻有用冰塊來衝淡。
但冰塊是慢慢融化的,裡麵有個漸進的效果。
一如此刻緋紅遍布的側臉。
“好。”
比大小隻涉及到基本的四則運算,沒有任何難度。
吵鬨的蹦迪夜店,實際上也不適合帶新手玩一些過於複雜的酒桌遊戲。
越簡單越好,玩的就是一個氣氛。
幾輪下來,郭敏潔笨拙地搖著骰盅,慢悠悠地掀開一角,臉上的表情風雲變幻。
贏了酒,她笑容滿麵,挨了罰,她愁眉苦臉。
緩緩揮發的白蘭地,漸漸放大了她的真實。
就這樣,不知不覺,到了酒吧最為熱鬨的午夜時刻。
愈發短促歡快的DJ打碟聲,帶起舞池中四肢不規則搖晃,踩碎的公共區域,排隊的衛生間,年輕人額頭淩亂的細汗,尖叫,歡呼,擁擠,頭發猛甩,荷爾蒙泛濫。
“要不要去跳舞?”
眼見白蘭地下去大半瓶,郭敏潔直挺挺的腰板早就融化成了一灘,眉目間同樣泛起酡紅。
“我不會啊.”
郭敏潔輕咬下唇,熱氣噴在呂錦程耳畔,發簪下細碎發絲不時撩動著他的皮膚,又酥又癢。
“而且,那裡太擠了,也沒有位置。”
輔導員又補充了一句。
“沒關係。”
呂錦程笑了笑,與她四目相對,反問道:“有沒有覺得現在放鬆一點?”
女人點頭予以回應。
“我們不去舞池裡跳,就在這。”
男人湊得更近了,攬著她肩膀的動作自然又禮貌。
“啊?”
郭敏潔還是有些遲疑。
“我穿成這樣,跳起舞來有點奇怪吧?”
她感到有些口渴,抓起杯子嘬了一口酒,然後提高了聲音。
郭敏潔的打扮,和今晚人群中的年輕女孩相比,確實有些格格不入。
她既沒有穿標誌性的黑色絲襪,也沒有化濃濃的眼影和眼線,就連裙子也是看不到大腿的保守長款。
可這些都不重要,呂總隻需要她解放出一點點天性。
隻要一點點。
循著本能的方向前進。
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