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2)

孟家上下都知道,曾經被說是去世得那個孩子,他又回來了,雖然記不得之前發生的事情,但他棋下的還是相當好。

年樂到達孟家,第一天隻是簡單介紹認識,等第二天親子鑒定結果出來,看著上麵“確認為生物學父親”的字樣,孟賢德不由得有些動容。

真的是孟秋,他竟然回來了。

孟賢德捏著親子鑒定書,表情凝重。

當年為了要把孟秋送去國外,怕他不配合,孟賢德騙他喝下摻藥的果汁,並且監護人簽字,也是孟賢德一筆一劃親自寫下。

小時候的孟秋早慧,應該清楚父親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想必在感化院的日日夜夜,對孟賢德的恨意也是隻增不減。

若是那樣的孟秋回來,孟賢德絕對會避之不及,還會擔心會不會遭到報複,甚至提前做點準備。

但萬幸的是,孟秋一場大病後,竟然記不起以前了。

孟賢德忍不住一笑,想起昨天那孩子清澈單純的眼神,愈發覺得這是連上天都在幫自己。

放下手中的報告,孟賢德走出書房,去往年樂臨時暫住的房間,卻被傭人告知那孩子去了棋室。

棋室中年樂正和孟城對弈,孟賢德看到眼前一幕,眼底略過分深意,安安靜靜的站在年樂身後,看他手下的棋。

孟城最近明顯把心思緩緩收回棋盤,棋力大有長進,但即便如此,眼下這局棋,孟城是又要敗。

孟賢德和孟秋以前也下過棋,那孩子展現出的天賦,令孟賢德都不由得心驚,如今再看年樂手中的棋,雖然也能看出天賦不淺,但給孟賢德的感覺,卻與原來的孟秋不同。

如果說是以前的孟秋下棋,棋風會更顯華麗,指尖是金牆碧瓦,蘭玉滿庭,天賦與榮耀完美結合,仿佛他天生就是為棋而生,注定要做棋盤上的瓊枝玉葉,高貴尊崇。

但現在,年樂的棋更像是一位年輕的俠客持劍,逍遙鋒銳,天資凜然,劍鋒所指之處,所向披靡。

一個人要想偽裝失憶很容易,但連棋風都變得如此迥異,那幾乎不可能做到。

“我輸了。”孟城已然看清局勢,不再掙-紮,捏兩枚棋子放在邊線,一臉的無可奈何。

年樂眼眸含笑,一句“承讓”還未落下,隻見孟賢德不知什麼時候到來,並且示意孟城起身。

“孟天元。”年樂立即起身,眼中帶幾分驚異,“您什麼時候來的。”

“隻是進來一會,看你們正下的起勁。”孟賢德臉上帶起笑意,將孟城投子認輸的兩枚棋子捏入手中,看向對麵的年樂。

“這棋遠沒到投降的境地,不如換個人來與你下。”

年樂眉目溫和,嘴角上揚。

“孟天元要賜教,晚輩卻之不恭。”

孟賢德目光快速掠過棋盤,落下一子,收拾起孟城留下的殘局,開始與年樂對弈。

孟城站在旁邊,目色如常的觀看棋局,孟賢德下棋幾十年經驗老辣,

棋力廣深(),幾枚黑子就將交戰要點帶入棋盤中央?()?[(),年樂按之前的節奏抵抗應對,隻見對麵中間棋勢愈發堅厚,從中向外征戰,瞄著年樂之前的一處斷點,開始搜刮白棋。

眼看被翻盤,怎麼拯救也無濟於事,年樂一笑,從棋罐中捏出兩枚棋子,放在邊線。

“你的棋,和小時候不一樣了。”孟賢德親自入局體會後,越發感覺出不同。

“我小時候也會下棋嗎?”年樂注視著棋盤,似乎是思索自己落敗的原因。

“孟城沒告訴你?”孟賢德詫異挑眉,“你們倆小時候關係可很不錯。”

“沒有,我對之前的事完全沒有記憶,我是從高中才發覺自己有些天賦,去試著參加考試後,獲得一個業餘三段的證書。”年樂抬眼看向孟賢德,眸色親和自然。

“業餘三段對於你的水平而言,確實是有些低了。”孟賢德思索片刻,“不過高中學習辛苦,你沒精力再考職業也是正常。”

“我當時隻想著好好學習。”年樂不好意思一笑,“畢竟我當時是孤兒L,上學和生活的費用,都是好心人資助的,我隻有考上心儀大學,才算不辜負了他們的善心。”

聽著“孤兒L”“資助”的詞眼,孟賢德明顯有些不大自在,但也沒有顯露出來,再看眼前的孩子,眼中多了分關切。

“之後呢,你考的如何?”

“我現在已經是華國政法大三的學生,馬上升大四。”年樂一笑。

華國政法,是華國水平頂尖的大學,孟賢德眼中帶出幾分欣慰,再看孟城和孟無憂,都是走了圍棋這條路,孟城對抗賽獲獎後本來有機會保送,但他非要去國外找人,再回來後,也沒了上學的念頭。

至於孟無憂……孟賢德忍不住蹙眉,這孩子已經快成年,但他現在的圍棋成績,充其量保送一個水平一般的大學,恐怕是和高水準大學無緣。

家中能出一個華國政法,畢業後再去國外名校讀研讀博鍍個金,也算是有些門麵。

孟賢德看年樂的眼神,又多了分和煦。

“爸,檢測結果出來了嗎?”孟城在一邊搭話,露出那副完美笑容。

“年樂剛剛還跟我說,他從來沒想過孟天元會是他生父,一想到這點,他就激動的睡不著,即便不是,和我們在一起這段時間也很高興。”

孟賢德聽著孟城的話,心中一動,再看麵前的年樂,越發感覺他與之前的孟秋不同。

孟秋小時候恃才放曠,一直覺得是自己和小嫆害死他親生母親,仗著背後有林老撐腰,孟秋言語帶刺,得理不饒人,不僅在外人麵前敗壞父親名聲,就是下棋,也要指著孟賢德的鼻子,說以後定然贏過你這個偽君子。

但現在的年樂,好學上進,禮貌又純淨,姿態溫和文雅,連說話都帶著笑意,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很難對他不生出好感,像是彆人家的孩子。

不對。

孟賢德露出笑意,看向年樂。

現在是自己家的孩子。

() 孟賢德無比感謝年樂那一場大病(),帶走他之前的記憶(),現在年樂不僅在好好上學,還剛得了弈心杯的冠軍,在棋壇中頗具熱度。

這時候再加上一個孟家孩子的標簽,真可謂完美。

“等一會吃飯時候說。”孟賢德起身,“正好你母親和弟弟都在,也讓他們知道這個好消息。”

眼看孟賢德離開,年樂抬眸,與孟城對視一眼,兩人都帶出分笑意。

用餐時間,孟家幾人同坐餐桌邊,孟賢德叮囑傭人遲點上菜,給眾人宣布結果。

“檢測結果出來了。”孟賢德看向坐在不遠處的青年,“年樂就是孟秋,是我的二兒L子,也是孟城的弟弟,孟無憂的哥哥。”

“你就是孟秋啊。”孟無憂多看幾眼麵前的年樂,癟了癟嘴。

“你的道歉呢?”孟無憂還記得之前父親口中孟秋的惡毒,他可是差點害死自己和母親!

“道歉?”

年樂一愣,有些迷惑的看向孟賢德。

“孟先生,我做錯什麼了嗎?”

“那是你小時候的事。”孟賢德聲音放緩許些。

“人都是會長大的,更何況那是你很小時候發生的,你現在記不得從前,也不用道什麼歉。”

看著丈夫有些離奇的態度,白嫆眼睛一動,輕拍孟無憂脊背,開口責怪。

“你小秋哥哥回來了,你應該高興才是,說什麼道歉!當時再任性妄為,舉止惡劣,也是因為小秋哥哥那時年紀小,不懂事。”

“年紀小就可以胡作非為嗎?”孟無憂一聽就來了勁,“年紀小殺人都可以嗎?”

“我殺誰?”年樂滿眼好奇。

“我!”孟無憂一指自己,再指白嫆,“還有我媽!”

“怎麼殺?”

“你把我媽從樓梯上推下去!”孟無憂忿忿開口,“我媽當時還懷著身孕,就是我!”

“有人看到嗎?”

“沒有也改變不了事實!”

“有任何證據嗎?”

孟無憂扭頭看向母親,看白嫆沒說話,又看向父親,卻發覺孟賢德也沒有言語。

“沒有人證物證書證,也沒有視頻資料……”年樂笑了笑,溫和注視著孟無憂,“無憂你知道什麼叫補強證據規則嗎?”

“補,補強證據規則?”孟無憂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簡單些說,就是你的言論,存在證據資格或證據形式上的瑕疵和弱點,不能單獨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依據。”

年樂含笑看向白嫆,“再簡單點說,隻有當事人的陳述,是沒有辦法定案的。”

孟無憂愣在原地,眼神有些無助,扭頭去看母親,白嫆撐起一個笑容,責怪般的拍了兒L子一下。

“你看看,你小秋哥哥學的多好,哪像你,稀裡糊塗的開口就說,心思直的一點彎都不轉。”

白嫆看向年樂,一副寬容慈愛模樣,“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反正小秋也記不起來,不如過

() 好以後,我們一家團圓,多好。”

孟賢德聞言讚同的點頭,孟無憂撅了撅嘴,一臉不滿的低聲抱怨。

“誰和他是一家人。”

“行了,開始吃飯吧。”孟賢德看向身後的傭人,示意上菜。

眼看飯菜上桌,孟無憂這才打起點精神,夾幾隻平時最愛吃的甜蝦,等吃完再一抬頭,卻發現盤裡的甜蝦隻剩下一隻。

孟無憂伸筷去夾,另一雙筷子卻更快到達,夾起最後一隻甜蝦,沒有分毫讓讓他的意思。

孟無憂不滿抬頭,一眼就看到那個孟秋對自己淺淺一笑,孟無憂心中的不滿被瞬間點燃,憤怒一拍筷子,卻看到孟秋筷間的甜蝦,已經到了父親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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