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感覺奇怪的情景,在這一刻,瞬間明了起來。
自己被當做霍夫人派來的的小媳婦。
毫無知覺的見證霍蔚然從抗拒到依賴。
年樂還以為是弟弟叛逆期過了。
結果是弟弟他想開了。
霍蔚然側臉避開年樂目光,耳朵紅的像是要滴血。
霍火火自顧自的解釋完,抬頭再看兩人模樣,瞬間有種不太祥的預感。
“你們……”霍火火小心翼翼開口,“剛剛說清楚的,不是這個嗎?”
“不是。”年樂收回落在霍蔚然身上的目光,認真看向霍火火。
霍火火身體一僵,背後隱隱帶起一股涼氣,渾身汗毛直豎的同事,呼吸都有點困難。
完了。
這次徹底完了。
宿舍裡瞬間陷入寂靜,年樂越想,越是對應上了之前的種種細節。
“小媳婦?”年樂回味片刻這個稱呼,含著幾分調侃,抬眸看向霍蔚然。
霍蔚然臉側也帶著紅,整個人不敢直視年樂,也明白其中的荒唐。
但凡當時去詢問母親一句,但凡自己再深想一下,但凡當時沒有一眼認定。
霍蔚然清楚知道,兩人生活在一起那麼長時間,自己潛意識肯定會發覺出異常,但壓抑的情感裹挾著心底的戀意,將心底那點疑惑,覆蓋的嚴嚴實實,不露一點頭腳。
有些文章中說,戀愛會讓人失去理智和判讀能力,尤其一見鐘情,更是災難。
霍蔚然從不相信這些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事實證明,哪怕有清醒的抵抗,哪怕對方是以自己最不喜歡的方式到來,該喜歡的人還是會喜歡上。
身體抗拒著,理智卻一頭紮入愛河。
等知道真相的那天,哪怕彆人一次次的說,自己也拒絕他人口中的真相,哪怕親眼看到證據,還是妄想著他會回來。
理智連帶著身體已經溺死在名為“愛”的河流裡,血液中都滿滿充斥著想要擁抱親密貼緊的渴望,
這種感覺從骨髓生出,無法抗拒,是哪怕要付出一切,都想抵達的彼岸。
以前更多的細節浮現,年樂越是回想,越忍不住笑意。
“怪不得,要一遍遍放封建業障。”年樂想起這歌,唇角忍不住的上揚,再想當時霍蔚然堅決抵抗的眼神,愈發有些哭笑不得。
“什麼?”霍火火沒有聽清楚,“怪不得放什麼?”
“沒什麼。”年樂目色微緩,再看霍蔚然低眼握拳的反應,甚至想找個空曠地方笑一場。
“雖然有點小差錯。”霍火火小心看了霍蔚然一眼,發現霍蔚然無暇顧及自己,腰板立即挺了挺,露出笑臉。
“不過還好,你們倆之間又沒發生什麼。”
霍火火樂嗬嗬開口,“要不然現在知道是誤會,那得多尷尬!”
沒發生什麼。
除了那個吻。
除了沙發上,親密的交疊,還……被牽著摸了一通。
年樂笑容戛然而止,霍蔚然眸色帶過幾分晦澀,掠過年樂的唇。
……
霍火火正笑的歡,忽的發覺年樂和霍蔚然這兩人,竟然都沒有預料中一同慶幸釋然的模樣。
年樂視線偏移,目光隨意落在旁邊物件上,霍蔚然也垂著眸,不時看年樂一眼。
情況不對啊!
霍火火大腦飛速運轉,還沒想出個子醜寅卯,就聽霍蔚然手機振動幾下。
似乎是什麼很重要的人來電,眼看霍蔚然出門接電話,霍火火湊近年樂,壓低聲音。
“小年年,你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
雖然裡麵有誤會,但我和我媽都很感謝那段時間你對霍蔚然的照顧,我媽一直想要請你吃飯,當麵好好感謝一下你。”
“都是我應該做的。”年樂竭力保持鎮定,“麻煩你告訴阿姨,心意領了,飯就不必了。”
“兄弟你放心,我跟老媽說了,你現在要備考,不能打擾你。”霍火火看了一眼宿舍門,小心開口。
“其實你不去是對的,我也有點拿不準我媽的想法。”
“怎麼?”年樂輕和一笑。
霍火火有點擔憂的看了年樂一眼。
“你走之後不久,霍蔚然絕食進了醫院,把我們嚇得不輕,之後請了位很厲害的心理醫生來,才讓他情況好了一些。”
年樂眼神微頓,抬眸看向緊閉的宿舍門。
“不過他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振作起來,有下樓吃飯,還好好看醫生,做理療什麼的。”霍火火撓撓頭。
“還有他的頭發。”
“他頭發?”年樂眉頭輕抬,想起那次手法不怎麼熟練的修剪。
“對啊,我算是見識了,原來真的有……”
霍火火話還沒說完,宿舍門“嘭”的一聲打開,霍蔚然捏著手機,站在門口緊緊盯著霍火火。
霍蔚然眼中濃濃的警告意味都快化作實質,霍火火下意識緊抿嘴唇,身體往後縮縮,不敢繼續再說下去。
“年樂學長。”霍蔚然話鋒一轉,看向年樂桌上的書本,語氣輕
緩起來。
“現在沒到複習時間嗎?()”
年樂目光停留在霍蔚然頭發上,本想問頭發的事,一說複習,年樂瞬間想起今天的學習計劃還沒完成。
眼看年樂回到書桌前,霍蔚然一步步走近霍火火,背對年樂,一手抓緊霍火火衣領,幾乎是咬牙切齒力度。
你還想說什麼。()”霍蔚然眼神冷銳,聲音壓的極低,沉沉砸在霍火火心頭。
沒了年樂保護,霍火火眼含淚光,癟著嘴還有點委屈。
“我隻是腦子有點笨,嘴有點快,罪不至死啊兄弟。”
年樂書桌方向傳來翻書聲音,霍蔚然靠近霍火火,聲音放的更低。
“從現在開始,保持安靜,能不能做到。”
霍火火看了眼電腦遊戲,忍痛對著霍蔚然快速點頭。
霍蔚然鬆開霍火火領口,霍火火瞬間溜到自己書桌前,苦著一張臉關了遊戲,無論做什麼,都將音量放到最低。
年樂從書本中抬頭,看到霍火火皺巴巴的衣領,沒有言語。
這是霍家兄弟倆的家務事,要是再被攪和進去,引起他們的爭端,霍家人恐怕都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將視線移回書本,年樂歸納著筆記,快要睡覺的空檔,手機突然響了兩下,年樂拿出手機,發現竟是之前結識的方芳女士,也是畫家王翡丹的妻子。
時隔這麼長時間,方芳女士終於發來消息,告訴年樂她丈夫已經出差回來,並且給兩人的見麵安排在了後天早晨。
年樂看了眼課表,快速回複感謝方女士,幾句寒暄結束,年樂靠著椅子靜靜思索片刻,目光停留在手機上許久。
臨睡時,年樂想起霍火火的言語,借著地理優勢,觀察了半晌霍蔚然的頭發。
似乎自上次之後,他再沒有修剪過,雖然整體長了不少,但長短不齊的地方依然如常,並且染了淺淺的灰色,如果說之前的黑發顯得他帶分稠豔美感,那現在的淺灰色,是給他添了幾分不近人情的冷清。
似乎是被盯的久了,年樂忽的看到淺灰色發縷邊一點點染上紅暈的耳朵,這才發覺霍蔚然雖然閉著眼,但還沒睡著。
霍蔚然表情仍舊保持睡著般的姿態,絲毫不知道耳朵已經暴露。
年樂看著那點紅暈從耳朵一點點蔓延到臉側,眼看霍蔚然整個人像是要燒起來,年樂忽的回神,快速收斂視線。
第二天一早,年樂起床後發覺霍蔚然不在床鋪上,霍火火掙紮著起身,也沒在書桌上看到早餐。
年樂洗漱的功夫,宿舍房門打開,霍蔚然提著兩份餐點走進來,不再借霍火火的手,直接將早餐放在年樂桌上。
“謝謝,多少錢?”年樂擦乾臉上的水珠,坐在書桌前打開袋子,一眼看到裡麵做成心形的三明治。
霍蔚然沒有回話,隻是看向年樂,嘴角微微一揚。
“我們……沒有了?”霍火火和劉傑尼吃慣了帶來的,突然沒了還有點不太適應。
“自力更
() 生。”霍蔚然斂了笑意,看都不看兩人一眼。
“為啥年樂有,我們沒有啊?”劉傑尼還沒回過味來,一臉誇張的難過,“都是親親好室友,偏心了哇霍神。”
霍蔚然沒有理睬劉傑尼,隻是關注著年樂,發現年樂不在宿舍吃早餐,拿書快步跟著年樂出門。
“火火。”劉傑尼摸摸下巴,瞅著兩人背影一臉疑惑。
“你有沒有覺得這兩人有點不對勁?”
霍火火聞言一頓,腦海中掠過這些天夾在他們中間的辛苦,配個bgm,都能剪成催淚小視頻。
“哪有什麼不對勁,分明是對勁了。”霍火火眼角閃著淚光,看向自己有些淩亂的床鋪。
Family,whoknows,終於能睡懶覺了!
“總覺得霍蔚然要拉著小年年搞小團體。”
劉傑尼目光深邃,“還要把我們兩個排除在外!”
劉傑尼話剛說完,隻見話題主人公突然去而複返,劉傑尼頓時熱淚盈眶,伸出手臂迎接歸來的小年年,卻見年樂側身放下背包,從櫃子裡提出洗澡筐。
舊宿舍樓雖然有獨立的衛生間,但沒有淋浴設備,所以學生們還得去公共澡堂,澡堂規定一三五男生,二四六女生洗,劉傑尼一算日子,今天剛好輪到男生。
原來是要打算在自習前衝個澡。
劉傑尼假裝摸摸鼻子放下手臂,一抬頭發現霍蔚然竟然也跟著年樂回到寢室。
霍蔚然看年樂拿起洗澡籃,眸色一怔。
之前年樂都是在下午飯前洗,那時候霍蔚然不在寢室,今天突然改了時間,霍蔚然快速拿起毛巾和淋浴用品,趕上年樂。
年樂走在前麵,進了公共浴室,熟練的拿枚儲物櫃鑰匙,左轉拐進儲物處,將外套放進櫃子裡。
早晨來洗澡的人並不多,相比年樂的含蓄,更多男生是直接在儲物櫃前脫的隻剩一個褲-衩,提著筐直接進浴室。
各種赤-條條的身體在這晃蕩,霍蔚然緊緊擋在年樂身側,直到看見學校公共淋浴間的布置。
再簡單不過的淋浴隔間,隔間前麵甚至沒有門,隻有薄薄一層,長度差不多一米的藍色簾子,在簾子前來回走動的風,都能吹得簾子晃動,露出裡麵的人,並且這簾子太薄,淋浴的水一沾,一不小心就會濕漉漉貼人身上,所以很多學生乾脆把簾子卷起來,索性坦誠相對。
年樂抬手掀起簾子進入隔間,作為老學長,已經能很自然的在這洗澡。
裡麵的人影開始脫衣服,霍蔚然轉身背對年樂所在隔間,站在旁邊拉住布簾,下一刻,就聽到裡麵的水聲。
有幾個路過的男生好奇看著站在隔間前,輕輕拽住門簾角的灰發大高個,說實話在學校洗澡這麼久,還從沒見過幫忙拉簾子的服務。
灰發大高個眼神卻冷得緊,像是條守護寶物的巨龍,往間隔門口那麼一站,任誰見了都得繞道走。
年樂穿好衣服濕著頭發一出隔間,就看到站在一邊的霍蔚然,澡堂的濕氣沾的他頭發微濕,身上衣服都隱隱發潮。
“你不洗嗎?”年樂擦了把頭發。
“我也想在這個隔間洗。”霍蔚然看著眼前人發梢的水珠滴入脖頸,緩緩滑下,臉頰被浴室裡的熱氣蒸的有點發熱。
“學長,能不能等我一會?”
霍蔚然眸色微動,含著幾分濕潤。
“我不想被彆人看到,隻想讓你一個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