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提出的怪圈預言成真了。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於上時代的時代,這裡的一切都完全貼合她曾經提出的預測——包括其中的錯誤性。
曾經的折枝會覺得自己果然是個天才,現在的折枝卻大腦空空沒什麼想法,走了兩步又覺得肚子餓了,於是取出引日昨日散給他們的銀錢,買了一張餅,邊吃邊沿著有些破舊的街道慢慢地走。
整座城池都透露著貧瘠的氣息,即使是折枝不修晦氣,也能明顯感覺到晦氣的稀薄。
昨天從郊外到城內,一路上未感受到除了人類以外其他生靈的氣息,倒是繁殖和生存能力極強的植物還長勢茂盛,卻少了幾分靈氣。
這是晦氣被取用近極限的標誌。
因為天地間遊離的晦氣已經幾乎被人們吸收殆儘,所以其他生靈很難分到晦氣,便不似上時代那般,越是修仙之地,聚集的靈氣越多,草木生物越靈性。
日落昏黃的餘暉悄無聲息地一點一點踱上折枝的衣袂,又一點一點抽離。
小巷裡最後一名行商正收拾著攤位。
折枝啃著餅慢吞吞地從攤位前走過,餘光瞥見那個身影有些熟悉,回頭一看:
“遂風?”
末了一頓,問,“你還沒死呢?”
遂風聽見聲音抬頭,在看清折枝的臉那一刻,鬆開了手。
“砰!”
他手裡的木板猛地砸下,發出巨大聲響。
遂風激動得瞳孔都在明顯顫抖,手還維持著搬起木板的姿勢,下意識往前走,卻忘了身前的攤子,砰地撞上。
“折枝!”
一陣叮鈴哐當手忙腳亂後,遂風死死抓住折枝的手腕:“你沒有死?!”
本打算留作下頓的半張餅被遂風扯落,折枝遂有些惡聲惡氣:“你都沒死呢。”
“不過,”折枝話鋒一轉,“現在是一個新的時代,按照時間來算,應該已經過了幾百上千年,你怎麼……”
當天地間氣的平衡被嚴重破壞,天道就會降下天劫,毀滅當時天地間所占“主導地位”的氣,並產生一種新的氣來達到平衡。
按照她“死”前上時代的狀態,就算有天劫降下也要等成百上千年後,而他們幾人的修為並不足以讓他們活這麼久。
她是不死之身就算了,可遂風看起來完全沒有晦氣的氣息,靈氣也早該被封在體內,不應該活這麼久啊。
遂風厲聲反駁:“根本不是那樣!”
末了話語一停,壓低聲音,“罷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先帶你走。”
說完拽著折枝就走,連攤子也不要了。
“誒誒!”
折枝掙脫不開,被遂風拉進了他四壁空空的家中。
“是沉昭!”遂風一關上門就開了口,“當初確定你死亡的消息後不久,神殿之中再無人是他敵手,他跟瘋了一樣引來天劫,又趁亂控製住我們七人,讓我們錯過了順應天道將靈氣轉換為晦氣的機會。”
上時代的神殿,每百年就會從年輕一輩中選出最拔尖的十位,授予神位,處理修仙界的督察斷案、打擊邪修等事務。
折枝、遂風、沉昭都曾是十人之一。
“天劫過後,各大世家和散修都所剩無幾,修仙界就成了沉昭的一言堂。他引導全民修仙,根本不管天地間晦氣是否承受得住這種索取,也不管是否人人都適合修煉,而修為等同於廢掉的我們則被丟到偏遠之地自生自滅。
“沒有修為,失衡的天地之氣又導致災害頻發,我和其他人根本聯係不上,他們現在也生死未卜。”
折枝有些敷衍地點點頭。
遂風一把拽過折枝:“你這是什麼反應?!如果不是當初你失蹤了,就輪不到沉昭去攔這個天劫!你當初一劍破天下——你的劍呢?”
遂風忽的注意到折枝腰間空空,從來不離身的佩劍沒了蹤影。
折枝眼眸一垂,彆過頭:“丟了。”
“丟了?!”遂風震驚,恨鐵不成鋼,正要說什麼,看見折枝的神情後又一噎,頓了片刻才緩聲問:“丟哪兒了?”
“不知道。”
遂風深吸一口氣,終於冷靜了一些,鬆開了扯著折枝的手。
折枝揉揉肩,一言不發。
許久,遂風冷靜下來,詢問折枝的情況:“你當初究竟去哪兒了?我們到處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你,最終隻能當你死亡。”
“就是死了。”折枝不耐煩地開口,“活不下去了,自殺了。”
遂風恨鐵不成鋼:“為什麼?神殿對你還不夠好嗎?你怎麼就想不開要去自殺呢?”
“不知道。”折枝語氣敷衍,油鹽不進。
遂風被噎得半天接不出話,良久,語氣沉重地轉移了話題:“你知道現在外麵是什麼情況嗎?”
“不知道。”折枝繼續敷衍。
也許是無所謂了,也許是曾經沒得到過什麼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