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 / 2)

元明珠雙眸睜得渾圓,比起元母的厲聲嗬斥,她更難以接受的是,元母竟然是為了元瀅瀅,而出聲駁斥她。

得到了從未有過的維護,元瀅瀅的臉上,卻無多少喜色。她輕撫胸口,感受著元母罕見的關心,心頭卻隻是冒出一句:原來母親的關切,得到了也不過如此。

元母忽視著元明珠眸色中的委屈,她清楚馮英在宮中的地位。剛才那番大不敬的話,倘若讓馮英聽了去,闔府上下都要遭難。經過教養嬤嬤一事,元母才逐漸覺出,自己寵愛的二女兒,並不是她心中想象的那般,絲毫劣處都無。

——她自私任性,口舌全無遮攔……

往日被元母刻意忽視的種種,於此刻顯現出來。

元瀅瀅不再理會元母和元明珠之間的紛爭,她心如止水,隻是在看到元時白時,眉眼舒展,緩步走上前去。

進宮的日子在即,元時白見元瀅瀅身旁,隻有春桃一個忠心的,便讓元瀅瀅帶了春桃進宮去,又備下了金銀細軟,皆是輕省容易攜帶的。若是差使皇宮中人,定要使些銀錢。而宮裡的人,不一定能分辨出哪隻玉簪是難得一見的美玉,哪一隻又是平平無奇的玉石,但宮侍們能輕易分辨出,什麼是真金白銀。元時白便讓下人多備著些金釧銀簪子之類的,並未動元瀅瀅的私房,儘數是從元府中饋裡調出來的。

如此,也算元府為元瀅瀅進宮,儘了一份心力。

離府這日,一行人為元瀅瀅送彆。但元瀅瀅心中清楚,他們這幅依依不舍的姿態,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站在不遠處的馮英。元父觀馮英待元瀅瀅的態度不同,而馮英的態度則印證了陸應淮的態度。此時此刻,元父才覺出幾分後悔,覺得自己曾經虧欠了元瀅瀅太多,致使元瀅瀅與他並不親近。元父依照規矩叮囑了幾句,無非是要元瀅瀅在宮中謹言慎行,莫要行了錯處的老話。

說罷,父女兩個便相顧無言。元父想要說幾句體己話,才發覺他並不了解大女兒的一切,竟是想要關懷,都無處說起。

元母亦是如此。

唯有元時白,伸出手拂去元瀅瀅肩頭的落葉,聲音清冷:“近來天涼了,還穿的這般單薄。”

隨即身旁便有人遞過蓮青鑲邊翻毛鬥篷,披在元瀅瀅的肩頭。元時白見嫋嫋青絲被埋在鬥篷中,便伸出手將發絲攏出。

青絲綿軟柔順,熨帖地垂落在元時白的手中,該要安排的,元時白已經安置妥當,他並無多少言語可以囑托。隻是元時白在看到元瀅瀅柔嫩的側臉時,恍惚想起他這個妹妹的年紀還尚小。

如此小的年紀,便要被送進宮去,做帝王的妾室了。

元時白淡淡地收回手,一時間心中不知是何種滋味。他輕啟薄唇,卻隻說出一句。

——“萬事且要珍重。”

馮英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前來催促。

馬車悠悠地駛離了元府,元瀅瀅柔聲道:“此行進宮一共六名女侍,我既已坐上馬車,不久便會到皇宮。馮公公先去

接其他人罷。”

聞言,馮英頓時笑了。他意有所指道:“女侍們進宮的時辰相同,可我卻隻有一人,分身乏術,便隻能先顧著元大娘子了。”

邁進朱紅宮門,元瀅瀅才知道,除了她是由馮英親自接到皇宮的,其餘女侍隻有一個小太監做指引。

但經此一事,元瀅瀅還未和其他女侍碰麵,便引起了她們心中的好奇。

殿內分為東西兩側殿,兩個女侍同住一殿。元瀅瀅來的早些,便先行選了安靜的東側殿。春桃放好帶來的箱籠,元瀅瀅正給白兔喂食,便聽得殿門傳來響動。

春桃探首望去,正與剛進殿中的女侍相對。春桃聽小太監稱呼她為“沈三娘子”,沈三娘子本要吩咐丫鬟觀察東西兩殿,分出哪個更好些,隻是小太監聞言,便出聲提醒道:“元大娘子來的更早些,已選了東側殿了。”

沈三娘子笑道:“有馮公公引路,自然走的快些。”

這番話,小太監不敢去接,隻默默地引著沈三娘子往西側殿走去。

春桃朝元瀅瀅稟告著:“那位沈三娘子,瞧著是個有脾氣的。”

元瀅瀅撫著昏昏欲睡的白兔,不甚在意。她把白兔塞到春桃懷裡:“與我們無關,彆去打探了。糯團困了,你將它放到籠子裡罷。”

看著元瀅瀅柔順的側臉,春桃初到深宮的一絲絲不安,頓時煙消雲散,她輕聲應好。

元瀅瀅正用晚膳時,便聽得沈三娘子拜訪。

元瀅瀅輕拭唇角,請人進來。

沈三娘子打量著東側殿的布置,見此處偏僻蕭瑟,不比西側殿好,才逐漸放下心來,展顏道:“我做了些點心,拿來給元大娘子嘗嘗。”

見元瀅瀅道謝,春桃便伸手接下。

沈三娘子閒話家常一番,元瀅瀅聲音柔和卻顯平淡。沈三娘子問罷,便輕聲告辭而去。

春桃掀開食盒,見是兩碟點心,一碟豆沙羊羹,一碟綠豆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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