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2 / 2)

() 立即跪地道:“聖人明鑒,是劉娘子出言不敬,又拿出玉佩挑釁生事,我並不知那玉佩是聖人的。聖人若是不信,全然可以問問眾姐妹們。”

王嬪相信,在一個將死之人和她之中,嬪妃們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

陸應淮卻一個都沒問,隻是看著黛眉攏緊的元瀅瀅道:“元大娘子,你可知道其中的內情。”

元瀅瀅啟唇:“我……”

淑妃淡淡開口:“方才瀅瀅同我在一處,隻顧著讓畫師作畫,怎料想出了這等亂子。可憐劉娘子花骨朵一般的年紀,卻是……”

劉娘子更是心如死灰,渙散的眼眸,逐漸變得堅定,她既已活不成了,定然要將欺辱過她的人,一起拉下去才是。劉娘子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雙眸發顫:“我怎敢冒犯王嬪娘娘,可我人證物證都無……唯有用血以證清白。”

說罷,劉娘子便拚儘最後一口氣,朝著附近的梁柱撞去。

元瀅瀅眼睫輕顫,隻覺得身子被輕輕轉動。她抬起眼眸,才發現自己正站在越曜身前,眼前是越曜繡著金絲銀線的官服,胸膛處繡著一隻紅喙白鶴。

耳邊傳來驚呼聲,元瀅瀅還未轉身,腰肢便被越曜禁錮住。

他沉聲道:“彆看。”

說罷,越曜便鬆開了手掌。

元瀅瀅膽顫心驚,即使她沒有回頭,也能想到身後是何等慘景。劉娘子為自證清白,觸柱身亡。但元瀅瀅的心顫,卻不止如此。她抬眸打量著眾人,見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劉娘子吸引了去,無人注意到她身為陸應淮的後宮之人,卻和大理寺卿如此靠近,才微微放下心來。

大庭廣眾之下,越曜竟當著那麼多雙眼睛,冒犯聖人的嬪妃。

元瀅瀅輕撫著胸口,感慨著越曜當真是變化良多。過去的越曜,處事沉穩至極。他們兩人私會時,那些逾矩的事情,大都是元瀅瀅來做的。諸如元瀅瀅輕拉起他寬闊的手掌,貼在自己的麵頰,元瀅瀅麵頰緋紅地做出這等事情,而越曜的眸色卻平靜的似一泓幽深潭水,他任憑元瀅瀅肆意妄為,看似放縱,實則並未將眼前的美人放在心上。

元瀅瀅不知越曜,過去對自己有多少真心實意。她暗自猜測,或許任何一個模樣美麗的女子,主動如斯,越曜都不會拒絕罷。

思慮至此,元瀅瀅眸光晦暗了許多。

越曜注意到她低垂的脖頸,微微抿緊的唇瓣,想要開口詢問,但眾人的視線已經恢複如常。方才是避開眾人視線,越曜才能轉過元瀅瀅的身子,要她不去看那樣慘烈的畫麵。

——她性子膽小,又素來嬌滴滴的,若是看到劉娘子慘死,不知道要做多久的噩夢。

可是如今,兩人的距離被拉開。

在眾目睽睽之下,元瀅瀅身處人群的一端,隔著重重人影,才是越曜的位置。他所有的張口欲言,都隻能吞進腹中。

陸應淮麵色發沉。身為臣子,目睹了聖人後宮妃嬪的爭執,此時便應該識趣地告辭離開。越曜隨著其他幾位臣子,向陸應淮俯身行禮,離

開此處。

嬪妃的身影,漸漸離得遠了。越曜放緩步子,看著元瀅瀅輕顫著眼睫,避開地麵的狼藉。

“越大人,快些走了。”

有朝臣在呼喚越曜,他隻得隨口應了。為了不招惹旁人的疑心,越曜便不能再刻意地放緩腳步,匆匆離去。

了無生機的劉娘子被抬了下去,她隻有女侍的身份,還不是聖人的嬪妃,死後隻能被劉家人接回去,好生安葬。

據太醫所說,劉娘子縱然不碰柱,也命不久矣。可溺水身亡,和一個活生生的人,為了證明清白,不惜觸柱,所造成的觸目驚心,是難以相提並論的。

陸應淮看著平靜無波的湖水,他微微抬起王嬪的下頜,問道:“你親手將玉佩扔下去的?”

王嬪正欲說話,陸應淮聲音發沉:“我不喜歡身邊人滿口謊言。”

王嬪眼睫顫抖,噤聲不語。

陸應淮的指腹輕輕摩挲著王嬪白嫩的肌膚,聲音輕緩:“我是不舍得責備你的……”

聞言,王嬪心中暗喜,以為自己和旁人果真是不同的,陸應淮待她百般寵愛,怎麼會因為一個連名分都沒有的女侍,責備於她。

但陸應淮隨即道:“隻是凡事自有因果。既是你親手拋掉了玉佩,便由你去撿回來。”

陸應淮說罷,便轉身離去。王嬪正要吩咐侍女們打撈那塊不知道沉在哪裡的蟠龍玉佩,便聽得馮英開口:“娘娘是誤會了聖人的意思。這玉佩,要你親手去撈。”

親手,便是和劉娘子一般,跳下水去,徒手撈起玉佩。

但和劉娘子不同的是,陸應淮既已開口,王嬪若是不撈起玉佩,是不能從湖水中起身的,也無人會跳下水救她。

馮英聲音和緩,但臉上的沉色,要人說不出半個不字。

王嬪隻得穿著精心裝扮的衣裙,慢慢走進湖水中間。

淑妃帶著元瀅瀅緩緩離去,她輕撫著鬢發,問道:“今日之事,瀅瀅以為聖人處置的如何?”

剛才淑妃的維護,已經讓元瀅瀅待她頗有好感,此時便吐露了心聲道:“聖人秉公處置,自然無不妥當之處。”

淑妃停下腳步,替元瀅瀅扶正微有些歪的鬥篷,隨口道:“怎麼鬥篷上沾了草葉?”

元瀅瀅柔聲敷衍過去,隻是腦袋裡卻下意識地想起越曜。

越曜穿過花叢中而來,身上自然是有草葉的。而自己身上的草葉……隻能是從他的身上沾染來的。

淑妃輕笑一聲,烏黑的眼眸直視著元瀅瀅,她意有所指道“秉公處置……瀅瀅當真以為,聖人此舉,是為了劉娘子?”

元瀅瀅輕輕頷首,水眸中閃過疑惑。劉娘子因被王嬪欺辱,才致使如此結局。因王嬪奪去了劉娘子的蟠龍玉佩,才使得劉娘子跳落湖中。陸應淮便順勢命王嬪親手從湖水中拿回蟠龍玉佩,不正是在為劉娘子出氣嗎。

淑妃眼中的笑意散去,低聲道:“聖人才不會在意什麼劉娘子呢。他生氣,不過是因為王嬪扔掉的,是他的貼身之物。王嬪恃寵而驕,連聖人的玉佩都不放在眼中,聖人怎麼可能會輕易饒恕她。瀅瀅,你需得知道,聖人是最無情的,他哪個女子或許都會寵愛,但卻隻愛他自己。昨日,王嬪或許是他掌中寶物,明日,便變成麵目可憎的無知婦人。”

見元瀅瀅身子輕顫,一張小臉煞白,淑妃又道:“不過,你是不同的。”

淑妃的蔻甲滑過元瀅瀅柔嫩的耳垂,留下細長的紅痕。!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