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1:出殯(下)【求月票】(2 / 2)

婦人又問:“來奔喪?”

中年男人嚇得倒退一步,搖頭。

見他視線盯著地上的屍體,婦人道:“哦,來領你家亂跑的狗?他剛才發瘋撞上我的刀,自儘了。我說你們府上也真是,得了狗瘟,私下處理得了,還放出來作甚?”

中年男人聽得臉色鐵青:“你——”

婦人看了一眼日頭,擺手道:“天色不早,再拖延真要錯過時辰。貴府心意,我心領。你們要繼續包圍就繼續包圍,若不想包圍就滾遠點,還咽不下去就動手抄我家,最好——將事情再鬨大些。讓跟隨吳公的兵將家卷都看看,跟隨他是什麼下場!”

她這話說得極重。

何府管事隻能咽下這口氣,帶人離開。

婦人將刀收回去,拿起了白幡。

漠聲道:“起——靈——”

三口棺材並未在天海境內下葬,而是交由一夥人送歸故鄉。天海這塊地方,臟!

歸程路上,二兒子欲言又止。

婦人疲倦道:“有屁就放!”

二兒子小聲道:“阿娘今日怎麼——”

如此威武,三等簪鳥說殺就殺?

哪怕對方不設防,但一刀斷臂也驚人。

婦人道:“自然是有人暗中相助。”

她沒係統學過武,隻是跟著趙奉他們一路逃亡,學了點砍殺的技巧。年輕時候還算可以,但現在上了年紀就不同了。此次能成,也是做了弊。二兒子好奇是誰幫忙。

婦人道:“徐文注。”

徐解身邊也是養了幾名暗衛的。

最近幾年,因為河尹郡的歸屬問題,徐解跟天海關係越來越疏遠。作為一個精明的生意人,他深諳不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的道理。不知何時開始,抽絲剝繭一般將徐家生意跟天海慢慢分開,心腹族人也陸陸續續用不同借口,分批離開,並未引人注意。

留在天海的徐家已是空殼。

“在你小姑一家逝世的第三日,徐文注的人來府上……”她很感激徐解雪中送炭,但她知道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得將所有人注意力都轉移到趙府頭上。

二兒子:“為何不趁機離開?”

他低聲都囔,想起倒黴的大哥和三弟。繼續留下來還不知有啥折騰等著他們家。

“此刻離開就是當逃兵!”

婦人這話斬釘截鐵。

“逃兵?”

“你爹有你爹的戰場,你娘也有你娘的戰場。我們要跑很輕易,但你有想過你爹那幫兄弟的家卷?”老趙他們手底下的兵大多已經成家,大部分還都在天海。大後方安全歸安全,但關鍵時刻也是人質,“你爹的脾氣,我能不了解?他跟吳昭德完了!”

逼死他兄弟的家人,害死他當女兒養大的族妹。吳賢就算救過他,他也要跟吳賢決裂,至多事後再賠吳賢一條命。繼續給吳賢當牛做馬是不可能了!所以——

在一切爆發之前,她要提前善後。

“前線打仗,徐文注從天海那幫人手中截了不少農奴,改頭換麵將你叔伯家卷偷換出來了……在一切搞定之前,咱們都不能離開天海。”她目光冰冷,“哪怕死!”

二兒子聞言,定下心神。

“嗯,兒子知道了。”

他不怕死的!

看著五官稚嫩的兒子,婦人笑道:“也不用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還沒到那一步。隻要你爹沒戰死在前線,咱一家老小還死不了。這陣子,咱就可勁兒鬨騰他們!”

陰暗嘶吼,隨地發瘋。

保持理智不容易,發瘋還不簡單?

小心眼兒的她還給此次參與使壞的人家,全部送去大禮——包裝精美的木盒。

打開頗具欺騙性的包裝,惡臭撲麵而來,無數活潑白胖的蛆蟲在糞海蠕動。

木盒是精美的,盒內的夜香是新鮮的。

今天送夜香,明天撒狗血,後天抬著空棺材往各家各戶門口嚎喪,主打一個精神不正常。如果有人要動武,婦人就拋棄所有體麵,一屁股往地上一坐,雙手拍腿,張嘴一嚎,徹底放開嗓門。從大兒子哭到小兒子。直言丈夫早年拚死救了吳賢一命,現在還為他出生入死,要是他們母子死了正好,讓整個天海看看,讓準備投奔吳賢的也看看。

“欺負孤兒寡母啦——”

被賴上的體麵人家臉都鐵青了。

他們自詡禮儀之家,哪裡見過這樣村野潑婦撒潑的畫麵?要是試圖理論,人家直接上刀子亂舞。沒砍中還好,若是被砍中了,人家還倒打一耙說你們自己撞過來。

有戶人家德高望重的老名士出門,被她帶人堵了個正著,險些氣得原地升天。

“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

天海庶民吃瓜吃得很歡樂。

鬨到最後,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

姓趙的不要臉,他們還要臉呢。

徐解收到消息的時候,眼珠差點瞪出來:“大義這位夫人,還真豁得出去!”

普通人哪裡做得到這一步啊?

時間緊迫,他也不敢耽擱。

在趙府吸引天海目光的時候,暗中小動作也在進行——徐解家大業大生意多,每次大走商都要上百人,多幾張生麵孔不奇怪。他還動用人脈關係,搞“人口買賣”。

戰事頻繁,人也是一種貨物。

不僅他在搞,其他世家底下也在搞。

隻是天海世家是買人,而徐解搞起了倒買倒賣的生意,送到其他地方價格翻倍。

其他家族聽到風聲也不以為意,至多滴咕一句這人為了掙錢什麼下限都不要了。 <ter css="cl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