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1:慶功宴?分手宴?(上)【求月票】(1 / 2)

“徐文注?”

雖是疑問句,但褚曜神色並無意外。

秦禮見此,心思百轉,滋味莫名。

從褚曜習以為常的神色來看,徐文注跟隴舞郡方麵的關係,遠比他此前判斷得更加親密——這都不是徐文注兩頭下注了,分明是他的天平徹底倒向沉君,隻是明麵上沒跟吳公撕破臉罷了。若秦禮此時還忠心吳賢,高低要指著徐文注的鼻子狠狠罵上兩句!

可如今立場改變,徐解於他有大恩,對這筆爛賬也隻剩歎息,閉上眼,三緘其口。

秦禮頷首:“徐郡守有俠義之心。”

如果是一個時辰前,他估計不會答應在慶功宴率眾脫離吳賢勢力,因為他還有顧慮和牽絆。哪怕有一個人質還在天海,他都要思量再三。未曾想渾身浴血的徐詮,徐文注的堂弟找到了自己,雙手遞來一封被鮮血浸染的信。秦禮垂眸瞥過,略有遲疑……

徐詮又將東西往自己一遞,喘著氣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秦先生不用這麼謹慎,現在就算是我堂兄來了都認不出我是誰,外頭還亂哄哄的,哪有人有功夫注意我倆?】

原本想讓趙威代為轉交,隻是她現在直挺挺在傷兵營躺著,動一下血就狂飆不止。徐詮去瞅了一眼,確信趙威死不了,便自己來送信。話說到這個份上,秦禮接過信。

信函內容很簡短,僅有寥寥數字。

但落在秦禮眼中卻是字字千金。

徐解傳信報喜,秦禮這一係的後方家卷都已經轉移到安全地方,再無後顧之憂。

換而言之——

秦禮可以跟吳賢攤牌了。

即便吳賢或者其他人不同意,試圖用他們這一係家卷當把柄,刻意刁難,秦禮也不用怕撕破臉。他看完銷毀了這封密信,慘白疲倦的麵容首次露出笑意:【多謝!】

徐詮擺手:【這是堂兄應該做的。】

他也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自家堂兄再怎麼文質彬彬、斯文儒雅,但歸根結底還是商賈起家的徐家家主,算計和權量早就成了呼吸一樣自然的本能。商賈做生意就是要賺錢,最討厭的就是虧本。

冒著風險幫秦禮,自然也不是做慈善。

借人的錢是要連本帶利收回來的。

同理,給出去的人情也是如此。

堂兄幫秦先生,本質還是在投資,他看好秦先生在主公帳下的發展,而人情又是最難還清的債。有秦先生這個文,再加上自己這個武,徐氏日後發展會更上一層樓。

有時兄弟倆傳家書,徐詮都替堂兄累得慌:【咱家掙的錢真的夠用了。阿兄還這般殫精竭慮,整得好像要吃不上飯。】

徐解冷冷回應:【光有錢,會餓死。】

徐詮這熊孩子懂什麼?他兢兢業業這麼多年,大把大把給吳公花錢是為了什麼?

還不是為了擺脫“隻有錢”的窘境?

有些圈子真不是有錢就能硬擠進去的。

也幸虧徐詮天資爭氣,混出軍功,自己有沉君舉薦脫去白身,當上河尹郡守,這些年政務做得尚可,境內安居樂業,庶民愛戴他這位長官,將徐氏名聲往上抬了又抬。

再加上徐氏這些年樂善好施,到處施恩,收養有資質的孩童重點培養,終於經營了好名聲的同時還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和社會地位。徐氏子弟送去跟名師求學也不再遭受若有似無的鄙夷和冷待,徐解彆提多欣慰。

徐詮這混小子不知疾苦。

若不費心籌謀這些,徐氏的錢袋還能是他們的錢袋?這世道隻有錢,真會餓死!

徐詮看著家書,有些憂心。

【那也不至於算計秦先生吧?】

為何不能誠心相交呢?

徐解就知道自家堂弟光長個子不長腦子:【為兄這麼費勁兒能是為誰?還不是為了你這個不爭氣的弟弟!若有秦公肅相助,你日後走得才穩。誰讓你年紀這麼小,軍伍往上爬很容易?再說,隻會掙錢對上位者而言沒什麼份量,徐家不想隻替人掙錢。】

吳賢就是一個典型例子。

徐解這些年付出真金白銀還少嗎?

但他在吳賢心中份量還不如尋常謀士,徐解時不時還是會被輕視,也就坐穩河尹郡守才好轉許多。這個郡守位置還是沉君給他請的,吳賢此前根本沒有考慮過徐解!

倒不是他吝嗇,而是排隊人多——什麼人的份量都能排到徐解這個錢包前麵!

如今徐解下定決心改換門楣,便不能在一個大坑跌第二回,錢、權、勢,總要沾兩個才安全。軍功要用命去換的,徐解也怕堂弟哪天馬革裹屍,自然要多想想出路。

投資秦禮,交好他,最劃算了!

因為秦禮是捆綁的大禮包,投資他就等同於投資跟隨他身邊的一眾部將,包括已成氣候的趙奉。最小投資換取最大收益。

徐解甚至敢拍著胸脯說一句——他這輩子做過最以小博大的投資就有兩筆,一筆是當年的沉君,一筆就是如今的秦禮。

徐解在家書對堂弟很嫌棄,直言:【你管好你自己就成,該練兵練兵,該打仗打仗,活下來,其他的交由為兄就行。】

徐詮對這般模樣的堂兄見怪不怪。

倒是秦禮對徐解釋放善意和正麵評價,讓他麵紅耳赤,吭哧癟肚半天說不出有營養的話。最後他撓撓頭,用“軍營還有事兒”當借口,屁股著火般逃竄得飛快……

秦禮瞧著這般的徐詮有些意外,好笑搖頭:【徐文注的市儈和算計,徐文釋是半點兒沒學到,這對兄弟倒是有意思。】

老狐狸之間的默契往往不用嘴巴說,他自然知道自己欠了徐解多大的恩情,日後少不得慢慢還清。隻要不違背道義,不傷天害理,不是讓他幫著二次紅杏出牆……

嗯,一切都好商量。

秦禮收下徐解的恩情,不代表他就看得慣後者兩頭下注的行為,可一不可再二。

畢竟,沉君不是吳昭德,以褚曜祈善為首的一眾文士僚屬,也不是天海那幫眼高手低的蠢貨……隻要徐解不越界都好說。

褚曜聽到秦禮對徐解的評價,微怔過後道:“文注確有遊俠風骨,不羈世俗。”

二人是一同去的慶功宴。

戰後狼藉,所謂慶功宴不能要求太多。

不過是在廢墟之中清理一塊地方,升起篝火,擺上食桉,配上幾盤在戰時算難得美食的食物,從主公那邊薅來最純正的美酒,每一桌都配上兩壇,任誰也挑不出錯來。

慶功宴簡陋卻不見簡單,褚曜還叮囑後勤不要吝嗇,給每個士兵都加餐,傷兵營的也換上最好的夥食,待戰場清點完畢再論功行賞。不過為防敵人殘部殺個回馬槍,還加強巡邏和戒備。二人到的時候,慶功宴已經準備得差不多,除了不能動的都過來了。

武將嗓門一個比一個大。

慶功宴還未開始,噪音已經拉滿。

“公肅來了?”

趙奉左臂吊在脖子上,兩條腿斷了一條,纏著厚重的繃帶,身前背後傷口密集,最長一道差點兒將他五臟六腑都掏出來。傷勢重,唯一慶幸的是四肢健全,還能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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