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是被脅迫，同樣是受害者嗎？”
綠毛龜低頭：“但說到底我們還是動手欺負了你。”
池魚追問：“除了我，你們還欺負過其他小妖嗎？”
狐狸與綠毛龜相互對視一眼，垂下腦袋，微不可查的點點頭，小聲悶嗯一聲。
狐狸怕池魚生氣，趕緊解釋：“我們也是沒辦法，白輝性格霸道，如果我們不聽他的話去欺負其他妖，他就會把我們暴打一頓。”
“我們打不過他，隻能被他壓著欺負……”
池魚擰眉：“那你們可以告訴自己家長啊。”
狐狸癟嘴，眼眶泛紅，聲音哽咽道：“沒用的。”
“今天你也瞧見了，白輝老媽蠻橫霸道，我們狐族勢微，根本沒辦法跟白虎族對抗，而整個華夏隻有這一個妖族學校，我們還要在這個學校裡待上近百年，就算告訴家長，事情也得不到解決。”
“而且白輝很擅長偽裝，在我們家長麵前，他都會表現的溫順乖巧，一旦家長走了，就會打我們打的更狠。”
“而且他打傷我們後，還會給我們吃下一枚靈石，讓我們身體外表恢複，但體內還保持著疼痛感。”
看得出狐狸、綠毛龜兩個也是受了大委屈，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綠毛龜吸了吸鼻子，指了指池魚的床鋪道：“其實這床鋪原本住著一隻犀牛妖，因為受不了白輝的壓榨，進行反抗，結果沒打過，還被白輝把犀牛角給砍斷了。”
“後來事情鬨到了學校領導那兒，白輝老媽又是威脅又是賄賂，就把事情給強壓下來，最後隻給了犀牛五枚靈石恢複傷口，還說犀牛角斷了不是什麼大事，過個幾十年，犀牛角就會重新長出來。”
“後來犀牛一家不忍心兒子在學校裡被欺負，就主動退學回深山裡了。”
池魚聽得很不高興，眉頭從頭到尾一直緊皺著：“為什麼一定要深山裡，難道弱者不配留在人界嗎？”
狐狸歎氣道：“不是弱者不配留在人界，而是妖神局有規定，在融入人界前，必須學校接受測試以及教育，全部通過後才能完全進入人界，否則就會被送回深山裡，這是專門為了保護人族出席的規定。”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開了靈智，修為高深的妖怪就一定是好妖，就比如那隻大蛟龍以及這隻白虎。
狐狸說完，突然輕笑出聲，道：“其實被遣送回深山裡也挺好，至少不用被白輝整天壓榨欺負，在我記憶裡，沒化形那段時間還挺開心的。”
綠毛龜也哽咽著道：“是呀。”
池魚不敢相信：“……你們這麼慘的嘛？”
狐狸、綠毛龜齊齊點頭。
池魚疑惑：“難道除了告訴家長，就沒有其他解決方法了嘛？比如告訴老師。”
這是程嘉告訴他的，如果有事情解決不了，可以去找老師求助。
狐狸道：“沒用的，這學校裡的老師沒幾個敢得罪大妖家族的，跟他們說了，也頂多是訓斥白輝幾句，勸我們和好，根本起不到實際作用，事後反而讓對方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負我們。”
池魚徹底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他突然發現，人界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好。
這次幸好白虎得罪的是他，如果是其他小妖，那是不是又多一個被欺負的小可憐。
池魚攥起拳頭，站起身道：“我要去把那隻白虎殺了！”
這是他來人界後，第一次生出殺意。
狐狸和綠毛龜聽了，趕忙上去阻攔：“誒，你彆亂來！”
“這裡和深山裡可不一樣，在人界殺戮的後果很嚴重！”
池魚努嘴：“可是我聽完好生氣！”
狐狸安撫道：“沒事的，已經過去了，這種欺壓的事情在妖族學院裡屢見不鮮，況且白輝很快就要被送回深山裡，裡麵的妖怪那麼多，到時候能懲治他的大妖多了去了。”
池魚：“那你們呢？你們回深山裡難道不會被那些大妖欺負甚至撕吃了嗎？”
狐狸、綠毛龜：“……”
這種事情各自心知肚明就好，怎麼還給說出來了呢。
池魚想了想，說道：“你們等一下。”
他掏出手機，找出奚伯逸的電話撥了過去。
很快，電話被接通，奚伯逸清冷熟悉的聲音傳來：“池魚？”
池魚：“嗯，是我。”
奚伯逸問：“是東西忘車上了嗎？”
池魚：“不是，我就是想問問你，如果我願意跟狐狸和綠毛龜和解的話，他們可以留下來嘛？”
奚伯逸：“和解？”
“嗯。”
池魚把剛才狐狸和綠毛龜說過的話跟奚伯逸大致重複了下。
電話那端，奚伯逸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在池魚說起校園霸淩時，直接打開了揚聲器。
奚、程兩個聽池魚巴拉巴拉講完，車子已經停在了妖神局的地下車庫。
池魚說完，再次詢問：“可以讓他們留下來嘛？”
“我會讓他們跟曾經欺負過的小妖道歉，並且做出賠償。”
狐狸和綠毛龜在旁邊聽著，不停點頭表示同意。
雖然他們已經做好了被遣送回去的準備，但現在看到有留下來的希望，還是想爭取一把。
奚伯逸沉默半秒，道：“這件事我會派人過去調查，如果事實真如他們說的那樣是被脅迫，學校會給他們一次留下的機會。”
池魚見還有希望，立刻開心道：“謝謝你，奚伯逸！”
男人淡淡嗯了聲，正準備掛斷電話，那端再次傳來池魚的聲音：“奚伯逸。”
奚伯逸：“嗯？”
池魚：“你在妖神局裡的權利大嘛？”
程嘉：“……”
心裡腹誹，那何止是大，應該說是非常大，除了局長就數他們家領導說話管用了。
有時候局長都得聽逸哥的話。
不過他不清楚小妖問這個想要做什麼，所以沒敢插話。
奚伯逸也沒直接回答，反問道：“怎麼了？”
池魚道：“我想問問，看你能不能把學校老師給換了。”
程嘉：“！！！”
“池魚，你才進學校兩天，連課都還沒安排，就想把老師給開了，你咋不上天……”
接收到旁邊男人的眼神，程嘉的話戛然而止，很不服氣小聲嘀咕：“我也沒說錯啊，這小東西其他的沒學會，用權力壓人倒是用的很溜。”
池魚也覺得心虛，被程嘉這麼一吼，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歉：“對不起。”
這事兒他好像的確有些過分了。
池魚抿抿嘴，解釋道：“我不是想用權力欺負人，隻是覺得學校裡的老師太偏心了，就比如那個大猩猩，一遇到事情就裝死。”
“學校這麼大，肯定不止一兩個像白虎這樣大家族的妖，平時靠著修為欺負人，欺負不過就拿家世壓人的混蛋。”
“又不是每個小妖都像我這麼能打，如果被欺負了，連老師和家長都護不住他們，他們心裡得多絕望啊。”
池魚體會過那種無依無靠，沒親人保護的生活。
在他爸媽渡劫失敗後，身邊就有不少小妖在池魚麵前嘲諷他父母不自量力，妄想飛升。
雖說爺爺還在，但他老人家到底年紀大了，精力不足，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昏睡狀態，根本無暇顧及池魚。
池魚隻能靠自己，一點點的修煉，學會自保。
奚伯逸察覺到他話語裡的感同身受，沉思半秒，道：“這件事我們會處理，你不用管，在學校裡好好學習。”
池魚乖巧應答：“好。”
臨掛電話前，奚伯逸補了句：“有事就找程嘉。”
池魚繼續應道：“好。”
電話掛斷，程嘉盯著領導，不滿道：“逸哥，為什麼有事就找我呀？”
他現在天天接各種任務，已經夠忙的了。
“我沒空。”
奚伯逸丟下這句，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
程嘉鬱悶，小聲道：“我也沒空啊。”
算了，他還沒膽量跟領導頂嘴。
-
妖族培訓教育學院，306寢室裡。
池魚繼續播放《熊出沒》看的興致勃勃，狐狸和綠毛龜相互對視，不知所措，看著整理一半的行李箱，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收拾。
池魚打電話那個朋友隻說會派人過來調查，但也沒說清楚什麼時候派人過來，更沒說來調查什麼，他們連應該乾什麼都不知道。
兩隻妖一合計，乾脆問池魚：“池魚，我……我們兩個現在應該做點什麼呢？”
池魚被問的有些懵：“什麼？”
狐狸把問題重複一遍。
池魚仔細想了想，對兩隻妖招招手道：“過來坐。”
半分鐘後，書桌前多了兩張椅子，一左一右把池魚圍在中間，神情認真，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平板裡的動畫片。
他們還學著池魚把手放在大腿上，像小學生一樣，坐姿端正，模樣乖巧。
整個下午，三隻小妖都維持著這個動作，直到傍晚他們寢室的門被敲響。
妖神局的兩名調查員推開門，三個小腦袋齊刷刷的扭頭，朝他們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