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賤人還想往哪裡跑?給老子站住!”
那女子話還未說完,就聽一道粗糲的聲音猛地喝來。二樓的文人們循聲望去,就見不遠處兩個彪形大漢緊追而來,怒吼出聲。
那女子聞言更是驚慌,她淚眼盈盈地看向馬車,半露出的側臉柔弱清麗,襯著麵龐上晶瑩的淚珠宛如風中雨荷,嬌弱憐人:“求殿下救命!民女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被拐子拐到春風樓,求殿下救救民女,為民女做主啊!”
街道周圍三三兩兩議論紛紛,那兩個大漢追上來,雖說礙於周圍異樣的氛圍有些猶豫,但聞言還是怒目而視,唾罵道:“你個賤人胡說什麼?是你爹把你賣給我們的,現在想跑,還敢血口噴人?”
那女子拚命搖頭,聲音越發哀戚:“不是,不是這樣的……”
女子焦急解釋,百姓
議論紛紛,一瞬間嘈雜無比。
良久之後,馬車內才傳來一道陰柔尖細的聲音:“真是晦氣。”
周圍霎時一靜,蕭淮微微坐直身子。
一青衣書生猶豫地看向廖修齊:“廖兄,這就是…東宮那位??”
廖修齊臉色不太好看,搖搖頭道:“怕不是。”他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帶上了明顯的厭惡:“想來是東宮那位的走狗,陳伴伴,陳玉。”
他話音剛落,就見馬車微動,隨後一身姿纖細,麵容白皙,翹著蘭花指,約莫三十歲的陰柔男子走了出來。他掃視四周,最後將目光落到那女子身上,眸子微眯,陰陽怪氣道:“一個妓子,也真是不知所謂,膽敢攔截當今太子的車駕?”
那女子臉色一白,纖弱的嬌軀不住顫抖:“民女、民女實在彆無他法,才出此下策的,還、還望殿下垂憐,救救民女!”
“救?”陳玉冷嗤,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卑賤之人,膽大包天,驚擾太子車駕,還妄想如斯?”
他轉身,向著馬車行了一禮,恭聲問道:“殿下,要如何處置?”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二樓的文人捏著杯子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呼吸都放輕了許多。蕭淮一手悠悠晃著杯盞,仿佛手中是最上等的佳茗。他半眯著眼看下下方,卻是饒有興味。
那女子半抬起頭,眼眸極亮,仿佛在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盯著馬車。
車內沉寂半晌,陳玉沒敢催促。片刻後,才聽到一道慵懶的低笑聲從馬車內傳來。那聲音微啞,仿佛鉤子撓人心弦,卻又帶著淡淡的漫不經心,如轟雷般在眾人耳邊炸響:
“賜死吧。”
蕭淮眸中驀地染上些許笑意,仰頭將茶水一飲而儘。
那女子眼中光芒驟熄,她瞪大眼睛,萬般不可置信地看著馬車:“殿下?!”
“殿下——”她神色驚慌,手腳並用地向馬車爬去,但在即將觸碰到馬車的那一瞬間,旁邊守著的太子衛率揚手一揮,寒光一閃——
她的尖叫聲還沒發出來,就已經再也說不出話。
那女子愣愣低頭,看著不住冒出鮮血的脖頸,纖弱的嬌軀“砰”地一聲倒在地上,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鮮血飛揚,四濺
在地,青磚鑄就的道路上染上了大片血色,觸目驚心。
四周被這突如其來的殺人嚇得大氣不敢出。一個孩童直麵對上那女子的慘狀,身子一抖,眼眶一紅,就要哭嚎出聲,卻被身後的母親死死捂住唇鼻,不發出半點聲音。
太子衛率麵容冷峻,“鏗”地利劍入鞘,站回自己的位子上。
他的角度選得極為合適,從拔劍到殺人,沒有一滴鮮血沾上馬車,乾淨利索。
馬車裡的人似乎心情不錯,聲音也帶上些許愉悅,慢悠悠道:“走吧。”
陳玉立刻轉身上馬車,隻留下輕飄飄一句話:
“甭管什麼原因,膽敢衝撞太子……哼!”
馬車緩緩離去,百姓麵上猶帶驚懼,街道上不複方才那般熱鬨。
二樓上的文人們久久沒反映過來,就連蕭淮身邊的那個小廝也是倒吸一口冷氣,有些驚訝。雖說他在戰場上更殘忍的畫麵都見過,但乍一看到繁華的京都有人如此囂張地當街殺人還是有些不適應。
他喃喃道:“這位殿下倒還真跟傳言所差無幾,手段狠辣啊。”
蕭淮卻是笑了笑,邊放下杯盞,邊道:“他是在立威。”
“什麼?”
蕭淮目光灼灼地追在馬車上,眉宇間非但不見方才的沉穩,反倒帶著些匪氣,肆意不羈。
他嗤笑:“哪就那麼巧,太子剛回京,就有不長眼的來攔馬車?”
蕭肆看著馬車周圍森嚴的守衛,又瞥了眼那兩個僵在原地,一聲不敢吭的大漢,摸著下巴,似有所悟。
蕭淮不再多言,利落起身。轉身之際卻又心中一動,回頭望向馬車。
隻見一陣風悄然吹過,略略掀起車簾,露出那隻閒閒地搭在窗欞上的手。
那手秀窄修長,豐潤白皙,如寒玉般瑩白剔透。手腕輕垂,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指甲瑩潤,帶著珠玉的光澤。仿若極品美玉精雕細琢而成,渾然無瑕。
蕭淮摩挲著玉佩的動作一頓,狹長的眸子慢慢眯了起來,眸光晦澀。
手生得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