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1 / 2)

太子裙下臣 長纓止戈 17897 字 11個月前

自費家?回來後,外界的風聲便?是一轉。太子親自登門拜訪,費鄂又在大門前做了那麼一出戲,可見費家?並不是真的被?皇室厭棄,原本有心疏遠他們的人家?就又靠了上來。

費鄂心中自是高興,宋晏儲卻?對那些沒興趣。之所以會去費家?那麼一趟,一來是因為費家?現在的確還有用,真把人逼急了後麵怕也?有不少?麻煩;二來也?是免得總有些人來煩,不得安生?。

她這些日子清閒無比,又對外放出什麼消息說在養病,就連早朝都不用去。時不時就侍花弄草,得了趣便?去審問審問東宮那些被?清理出來的探子,日子倒也?不無聊。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日,直到陳玉看不下去她一直待在東宮裡悶壞了,費儘心思給她找一些事做。

“殿下也?多該出去走走。”陳玉立在她身旁,苦口婆心勸著:“奴才聽聞今兒晚上碎玉樓會給岑家?郎君舉辦梳攏禮,屆時賓客出價,價高者便?能得岑郎君一夜相伴。殿下可要去看看?”

像是碎玉樓這種醃臢之地,平日裡陳玉自是不會提出要讓宋晏儲去。可今日不同,那要掛牌梳攏的是岑家?郎君。先不說他的身份,隻?殿下那日中了藥就是讓他們去尋岑家?郎君,最後雖說出了意外,但陳玉卻?是沒敢忘記那事。

——也?是擔心那素有京城第一公子美?名的岑郎君萬一真的遭受了侮辱,怕是會壞了殿下的事。

“岑蘊和?”宋晏儲侍弄花兒的動?作果然一頓,她皺了皺眉道:“這碎玉樓背後的主子也?真是有膽。”

岑蘊和雖是罪臣之子,但在京城好歹也?是頗有名聲,雖說淪為賤籍,但京城上下推崇他的文人學子也?不在少?數,碎玉樓如此大張旗鼓,倒是不怕自己被?那些人的唾沫淹死。

“利益熏心嘛。”陳玉嗐了一聲,又道:“殿下不知,今夜岑家?郎君梳攏,起價二百兩白銀!”他伸出兩根指頭比了比。

“二百兩?”宋晏儲哼笑一聲:“他們倒也?不怕貪心不足,吃不下那麼多。”

朝中一個品大員一年俸祿也?不過堪堪二百兩。京城連年來那麼多極品花魁娘子,最高價也?沒有超過一百兩。這碎玉樓也?不知是真的對岑蘊和那麼自信,還是說就是故意定下那麼高的價,好借此大賺一筆。

“那殿下可要去?”陳玉殷勤問道。

“去,怎麼不去?”宋晏儲碾了碾手中的花,緋色的汁液順著浸在雪白的指尖,美?得驚心動?魄。宋晏儲笑道:“這麼熱鬨的場麵,孤哪能不去瞧一瞧?”

岑家?地位特殊,當初的事有誰不知岑將軍是被?陷害?可大多是人即便?憤懣,也?是有心無力?。今日的梳攏禮,怕是熱鬨極了。

陳玉歡歡喜喜地應下,連忙讓人去準備一應東西。

暮色緩緩遮蔽了天空,金烏已至西邊,天空一派黃昏之色。

此時時辰已是不早,百姓們無事都待在家?中,白日熱鬨無比的坊內一片清靜,襯得平康坊愈發不同。

平康坊從來都是夜間比白日要熱鬨的。碎玉樓內,燭光滿照,透過窗邊朦朧的輕紗,依稀可見舞女?翩然,管弦悠悠。

樓下來來往往行人不斷,時有青衣書?生?不自在低著頭,眼神都不敢隨意亂瞥,偶然在人群間遇上相熟之人,也?是麵上飛紅,連忙走到一旁;也?有大腹便?便?商賈豪富,笑意從容,目光在來往間伺候的小倌身上掃了掃去,儘是淫邪;甚至也?不乏錦衣裘緞的朝廷官員,來去如風。

碎玉樓,從未如此熱鬨過。

一旁的酒館內,蕭肆趴在窗戶上巴巴地望著下方?,看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不由詢問出聲:“爺,咱們要在這兒等到什麼時候啊。”

“不急。”蕭淮一身萬年不變的黑衣,淡淡道:“時辰還早呢。”

他端起酒桌上的茶盞輕抿一口,姿態優雅,氣度非凡,眼瞧著就是大家?郎君。一旁的堂倌見狀卻?是狠狠呸了一口,憤憤轉身離去。

他見這郎君穿著不凡,身後還有兩個小廝,以為是哪個大家?族出來的,歡歡喜喜湊上去,以為能混點賞錢。結果人家?在這兒待了半個多時辰,就隻?點了一盞茶!

在酒樓裡喝茶,可還要點臉?

許是在京城待了這麼些日子早就習慣了,蕭肆隻?當沒看見那堂倌的動?作,他看著不遠處已經黑透了的天,巴望道:“可我看再等下去,樓裡麵就要開始了吧?”

“早著呢。”蕭淮瞥向窗外,嘴角微微動?了動?。

真正的貴客,還沒來呢。

“哎呀你著什麼急啊!”蕭悟一巴掌扇在他的後腦勺上,十分淡定道:“爺讓你等,你等著就是了。”

蕭肆捂著後腦勺,嘟囔道:“再等,還能把銀子等來不成?”就算他們真進?去了,爺身上沒丁點兒銀子,到時候也?隻?能在那乾看著。

這又不是西州,還能帶著兄弟們光天化日把人搶了不成?

蕭肆沉沉歎了口氣,隻?覺得肩上的責任萬分的重。

他從窗戶上爬下來,有氣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蕭淮,卻?見他目光含笑,底氣十分充足的模樣:

“誰告訴你,咱們等不來錢了?”

蕭肆:??

他張張嘴,憨憨道:“我隻?聽過天上掉餡餅,還沒聽說過天上掉銀子呢。”

“你真是笨死了!”蕭悟恨鐵不成鋼地白了他一眼,跟蕭肆比起來,他明顯要聰明許多,也?大概明白他們家?爺打的是什麼主意。他道:“你就看著吧!”

蕭肆還是二丈摸不著頭腦。

又過了片刻,不遠處的拐角處一輛奢華的馬車悠悠駛來,蕭淮見了,眸中立刻浸滿了笑意:“你瞧,這不是來了?”

馬車途徑酒樓旁,宋晏儲似有所感,掀開簾子一角,就對上一雙灼灼的星眸,她先是一愣,等到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眸中也?忍不住帶上了些許笑意。

蕭淮起身,隨手把茶水的銀子結了,不顧掌櫃難看的臉色,背著雙手悠哉悠哉走到酒樓門口,蕭肆蕭悟連忙跟上。

蕭肆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中剛剛回過神,忍不住一邊走一邊問:“爺、爺、爺!那不是太子的馬車嗎?你你你你什麼時候和太子勾搭上了?”

蕭淮臉上的笑一僵,蕭悟忍不住扶額哀歎。

怎麼就有這麼個傻子啊。

·

馬車停在碎玉樓旁,蕭淮十分殷勤的遞上手,宋晏儲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這一次倒是沒落了他的麵子。

細膩的觸感劃入手心,蕭淮便?是一頓。

他久經沙場,手上老繭疤痕再多不過。往日蕭淮也?沒覺得有什麼,可宋晏儲的手一入掌心,二者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掌心裡的手又白又嫩

,十指纖長,指腹上帶著些許粉意,光潔的指甲上還有小小的月牙,看著倒是可愛極了。

蕭淮心裡不由有些異樣。邊關都是一群糙老爺們,誰的手這般精細過?

他心下微動?,忍不住捏了捏,又小又軟,能完全包裹在他的掌心。

手心裡的老繭和傷痕並不平整,二人雙手相貼間就帶來一陣陣癢意。宋晏儲睫毛輕顫,她悠悠抬眸:“摸夠了?”

蕭淮動?作一頓,下一瞬握著她的手卻?是又緊了緊,理直氣壯:“沒。”

他頓了頓,這才察覺到宋晏儲手的溫度有不對勁:“殿下的手怎麼這般涼?”

雖是入了秋,但這兩日的天不錯,白日的氣溫並不算低,大街上穿著短打的漢子也?並不是沒有。哪有人像她這樣裹得嚴嚴實實,裡一層外一層的,結果手還跟冰渣子一樣的。

宋晏儲覷了他一眼,一把抽回了手。蕭淮一時不備,還真被?她脫離了去。他心裡嘖了一聲,握了握空蕩蕩的手心,還是提步跟了上去。

·

平康坊內分三曲,南曲中曲和北曲。其中南曲中曲皆是優妓,來往多是官宦人士,世家?貴族,裡麵妓子地位也?要高上不少?。而北曲又叫一曲,來往大多是尋常百姓,妓子地位也?更低下,頗為南、中二曲輕視之。

碎玉樓在其中,卻?又是一個特殊。碎玉樓雖位於?中曲,但行事作風低俗,類似今日的梳攏禮並不少?見,借機大肆斂財,沒有絲毫高雅之風,是以素來為中曲所不齒。在外人眼中,進?入碎玉樓的人,大多是同那些出入北曲的貧民百姓相差無幾。

岑家?當初通敵叛國,岑蘊和作為罪臣之子能保住一條命已是不幸中的萬幸。按理他本該被?充入北曲,還是那些岑將軍昔日的部下舊友百般周旋才把他安排到了碎玉樓。

雖比不上中南二區,但比起北曲已是極為不錯。

碎玉樓內紅燭搖晃,遍繡灑珠金絲牡丹花的紅色紗帳自二樓輕垂而下,風吹紗動?,伴著繚繞的煙霧,如墜雲山幻海,惶惶失真。

樓內歌舞升平,身姿柔媚小倌在台上翩然舞動?,一舉一動?間情而不色,媚而不俗,卻?能簡簡單單撩人心魂,讓人欲罷不能。

雖說碎玉樓同那些高雅的青樓相差甚遠,但如此一看,反倒更添了些情趣。

樓內有雅間,妥帖照顧到了每個人的**。宋晏儲身份特殊,自是不能隨旁人一般待在大廳,貌美?的小倌引著一行人往二樓雅間走去。

不得不說碎玉樓的小倌大多是極品,容色中上,細腰翹臀,渾身上下也?沒什麼不該露出來的,一舉一動?間甚至還頗知情識趣。

可就是這樣才更讓人心癢難耐。

蕭淮下意識看向宋晏儲,卻?見她眸光清明,左右環視,對周圍環境的興趣好像比對那些貌美?小倌還要濃一些。

奇了怪了……

蕭淮手指不由輕輕摩挲。這些日子以來他多少?也?能看出這位太子並不是傳聞中那種好色成性的模樣,可若是這般,她當初又是為何要大老遠地從碎玉樓找一個小倌來……?

等等!碎玉樓?

為什麼會是碎玉樓?

蕭淮一個激靈猛地想?起這個問題。要說小倌館,碎玉樓並不是最頂尖的,中曲南曲隨便?找都能找到更好的,她為什麼非要來這碎玉樓?

想?到那個可能性,蕭淮臉色一陣青一陣紫,漂亮至極。

“愣著作什麼?”

已經走到包廂門口,宋晏儲回頭一看,就見他臉色多彩紛呈,不由疑惑開口。

蕭淮回過神,臉色還是不太好,隨便?糊弄兩句之後,正要隨宋晏儲進?去,卻?聽一陣動?靜,回頭一看,就見不遠處一行人走來,為首一身錦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見著宋晏儲當即驚訝開口:

“殿下?”那中年人走上前來,嗬嗬笑道:“殿下也?是想?來玩樂一番?”

宋晏儲回頭,見著來人毫不意外,微微頷首道:“譽王叔。”

蕭淮眸光一深。

譽王臉上掛著一貫的笑,目光在蕭淮身上一掃而過,隨即看著宋晏儲,麵露慨歎道:“殿下一去江南兩載,我們叔侄之間,也?是有兩年未曾相見了。”

宋晏儲道:“王叔若是不嫌棄,過段時日孤便?去王府拜訪。”

譽王哈哈大笑:“不嫌棄,不嫌棄!殿下儘管來,我這些年又尋了不少?好玩的東西,保管讓殿下滿意!”

譽王喜歡的東西能是什麼正經玩意兒,無非是些吃喝玩樂的紈絝手段罷了。一時之間,一旁的人看向宋晏儲的目光都有些莫名。

宋晏儲倒是麵色不變,輕笑道:“王叔既說此言,孤自然不會客氣。”

她看了眼下方?,道:“梳攏禮怕是快要開始,未免耽擱時間,王叔先請?”

譽王笑道:“既然殿下如此說,那臣就卻?之不恭了!”譽王大步向前,卻?在走到宋晏儲身邊時緩了緩腳步,用開玩笑地道:“待會叫價,還請殿下口下留情啦!”

宋晏儲立刻搖搖頭,不讚同道:“侄兒還想?說王叔是長輩,便?請王叔把這個機會讓給侄兒呢。”

“哈哈哈哈!”譽王搖搖頭,無奈笑了笑:“各憑本事,各憑本事可好?”

二人算是達成一致,譽王大步離開。宋晏儲看著他的身影遠去,這才斂下了笑意,進?了雅間。

門被?打開又關上,伺候的小倌送來了一些吃食玩意兒,抬頭便?看到宋晏儲坐在正中間的位子上,而蕭淮也?是懶懶散散毫無形象地坐在另一個位子上。

那小倌麵帶猶豫。他原以為那個黑衣男人隻?是隨從,但現在看來,卻?是不像了。他咬咬唇,一時不知該去伺候哪個。

宋晏儲瞥了他一眼,陳玉立刻揮揮手:“這兒不用伺候了,你先下去吧。”

小倌糾結片刻,又知道今日來此的人非富即貴,不是他們能招惹起的,也?就乖順地退下。

蕭淮一手撐著腦袋看著那小倌離去的身影,回頭笑道:“美?貌佳人,溫香軟玉,殿下怎地不讓人伺候?”

宋晏儲斜眼看他:“這不是有一位大美?人了?那些凡夫俗子哪能比得上將軍?”

蕭淮被?她懟得一梗,開口還想?再說什麼,卻?聽下麵樂聲驟停,而後就是老鴇捏著嗓子的笑聲:“多謝各位賞光前來,今兒個呀是咱們蘊和的梳攏禮,規矩呢,大家?想?必也?都知道,二百兩銀子起價,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二十兩銀子!”

台下麵一陣唏噓,一些圍坐在一起年輕書?生?聞言麵上都有些為難。他們敬仰岑將軍的赫赫戰功,對於?岑家?留下的唯一血脈也?想?儘力?護上一護,最起碼不會讓岑將軍在九泉之下看著自家?孫兒被?人侮辱,死不瞑目。

可這些人多是貧寒學子,便?是每人咬咬牙湊上十幾兩銀子,怕是也?未必鬥得過那些豪富商賈。

一個富商率先出價:“二百兩!”

他這一聲算是開了個頭,後麵陸陸續續有不少?人加價,襯得整個大廳熱鬨無比。

“二百二十兩!”

“二百八十兩!”

“三百兩!”

“三百……”

眼瞧著價錢越來越高,圍坐在一旁的學子咬咬牙,一身穿青色衣衫的年輕人猛地站了起來:“三百二十兩!”

大廳內聲響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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